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青州娘子在线阅读 - 第38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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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若舒就在与国公府一巷之隔的宅院中,望着角宿他们匆忙准备的灵位,默不作声。方才她披头散发冲进来时,吓了跪在屋内的众人一跳,一个个都忘了请安。若舒则毫不自知,径直走到灵位前,抓在手中,转身问道:“尸首呢?现在在哪?”

    角宿跪着回道:“被埋在了天际岭大殿前坪。”

    “谁埋的?”若舒问道。

    角宿回道:“看衣服应是皇帝。”

    “你们看仔细了?”若舒问道。

    众人沉默了,“没有确凿的证据,为何轻易就下定论?”若舒问道。

    角宿答道:“宁王的人马我们暂时寻不着合适的人问,被囚的禁军如今也寻不到,皇帝那里也进不去,但昨日正午,我们都亲眼所见,应是老大。”声音越来越低。

    “我要确凿的证据,你们也不要自乱阵角,都出去找,明日我再来听信。”若舒说完准备离去,走到门口,将灵位递给身旁的暗卫,“收起来,不吉利。”

    回到马房,得知秦道川来过,想了想,在后院转了一圈,才回到右院,站在院中说道:“如今后院是谁负责打理?”

    有婆子出来应声,若舒说道:“就算是空置的,也不该生出杂草,青州可没这样的规矩。”婆子连忙解释,若舒说了句,“明日我会再去看。”就进了厢房。

    婢女为她梳头发时,轻声说道:“将军在书房。”

    若舒嗯了一声,梳洗之后,又换过衣衫,才去了书房。见到一个身影坐在书桌后方,说道:“为何不开灯?”

    “你去哪了?”秦道川冷冷问道。

    “能去哪,去后院转了转,没了兰芷,连规矩都没了。”若舒极不耐烦地说道。

    “交给慧容吧。”秦道川说道。

    “我打算将后院都留给忠漓。”若舒说道,灯光下的侧脸明灭不定。

    又进了死胡同,秦道川下意识地想回避,“我饿了,先回书房吃饭。”

    若舒望着他走在前面的背影,竟有些虚幻,脚下的地皮也有些发软,出了右院,秦道川转身拉住了她的手,“穿少了么,手怎么这么凉?”

    第308章 赤目

    “后院风挺大。”若舒解释道。

    秦道川没接话,自从知道若舒还有事瞒着自己,他就有些灰心,所以今日,明知她多半是假话,却没了追究的意气。

    若舒则明显有些急燥,不是埋怨指甲没有剪好,就是报怨如今的婢女比不上往日的,居然挑了这种颜色的衣衫给她。

    秦道川见她从晚饭起便这样,似真的被今日后院的场景气坏了,心绪稍稍安定,宽慰她道:“是你心境使然,我今日已经给亲卫去了信,只要一有机会,他们便会动手。”

    若舒望着他,连手中的汤滴落下来都没意识到,秦道川扶了一把,说道:“再不动手,怕失了先机,如今通个信也千难万难,宁王已经增兵天际岭,多半是准备动手了。”

    若舒百感交集,心底最深处放着那块灵位,上面覆着红布,是她不愿接受的执拗。暗卫行事向来稳妥,生死大事怎会弄错,可她不愿接受,晚一天确认,他便可多活一天,起码在她的心里。

    “我口有些苦。”若舒寻着借口,放下了手中的碗。

    “多少吃点,不然晚间会饿。”秦道川说道。

    若舒摇头,“大概真是吹了风,我去床上躺躺。”起身离开,进卧房的时候,居然撞在了门上,秦道川看她这样,问道:“请大夫瞧瞧吧,莫真的着凉了。”

    “熬碗姜汤吧。”若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待秦道川端了姜汤进去,若舒已经呼之不应,一摸浑身发烫,秦道川急忙让人去请了葛莺娘。

    葛莺娘诊脉之后,问道:“夫人可曾受了惊吓?”

    秦道川说道:“吹了风,若说受惊,也有可能。”

    “我去开方,先退了热。”葛莺娘说道。

    直到后半夜,一直守在床头的秦道川才摸到若舒出了薄汗,待她汗出尽,为她换了衣衫,轻轻为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这么要强做什么,明明身子这么弱。”轻声报怨着。

    清晨,若舒睁开眼睛,便看到秦道川靠坐在床头,一只手摸着她的脸,听到动静,睁开眼,“醒了,若是不舒服,我让人送热汤来,泡一泡,寒散得快些。”说完,揉了揉睁不开的眼睛。

    若舒问道:“我怎么了?”

    “受了风寒,反反复复,天快明时才退了烧。”秦道川打了个哈欠,说道。

    此时外面有人说话,“将军,药浴准备好了。”

    秦道川问道:“要不和我一起泡?”

    若舒摇摇头。

    “想你也受不了那药味,再躺躺,待会婢女来了再起身。”秦道川并不勉强。

    若舒魂不守舍待到下午,今日再回右院洗漱是说不过去了,“你昨日说得对,此事宜早不宜迟,干脆今日就交给慧容。”若舒终于想到了借口。

    秦道川从书中抬起头来,“你还打算去吹风?”

    “我穿上斗篷,亲自去,也显得尊重媳妇些。”若舒接着说道。

    “你自己注意些。”秦道川十分满意,这才是做婆婆该有的态度。

    若舒则在跟慧容交代了几句之后,寻了借口离开,从马房中的地道直奔昨日的宅院。

    站在门口,看到屋内红肿着双眼的角宿,无声地抹着眼泪,竟抬不起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