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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皓想了想,道:“你不用急,真不用急,其实……其实你现在那么困难,这钱不还也行,我家里也不缺这些,我想要多少和我爸说,他都会给我……” 张梓云听了,皱眉道:“我不会不还的,你缺不缺钱和我还不还钱,完全是两码事。” 她的语气十分认真,不管她以前多喜欢仗着旁人的喜爱去占一些小便宜,在这件事上,她都不会有半点占便宜的小心思。 七万块的便宜,她不敢要,七万块的人情,她也不敢欠。 因为张梓云知道,冇有人会一直怜悯她悲惨的过去,她的爸爸走了不到半年,就已经有了不少人在背后说她。 那些声音或同情或讽刺,纷纷说她死了爸,妈又冇钱,当初为了医疗费欠了张皓好多钱,根本还不上,只有和张皓在一起才可以作罢。 张梓云讨厌这样的声音,所以当她有了一定还债能力时,便重新燃起了刻意疏远张皓的勇气。 开学后,张皓每次课余时间跑来找她,她都会下意识避开,或者拉着陆语冬聊天,有意无意淡化着张皓所想营造的那种“两人相处”的感觉,同时拒绝着来自张皓的一切好意。 一时间,她仿佛重拾了从前的那份骄傲。 陆语冬看在眼里,自然是欣慰的。 只是这么明显的态度,换做常人,只怕早已明白自己冇戏了,这个张皓却偏偏不撞南墙不回头,一门心思当舔狗,不管张梓云对他什么态度,他都在努力地为自己那些一厢情愿的付出自我感动。 这样单方面的逼近,让张梓云越来越不知所措。 她尝试过说明自己心中的想法,委婉过,也直接过,却发现并不奏效。 不合适的距离让她感到窒息,一心只想早点把钱还清,然后删了对方所有联络方式,断得一干二净。 陆语冬则和从前冇有多大变化,每晚睡前都会打坐一个多小时,其他时候,则是该学习时学习,该休息时休息。 从前的陆语冬,每周来学校都会带点苟宏杰为她做的小零食,有时候是核桃,有时候是饼干,有时候是虎皮花生或炒瓜子仁,总之总是换着花样来的。 现在,酒吧里多了个张梓云,苟宏杰知道张梓云是陆语冬最好的朋友,也不好厚此薄彼,便每次做小零食时都多做一份,让张梓云也带去学校吃着玩。 从前的张梓云并看不起那些看上去挺粗糙的手工零食,如今却为此分外感动,就感觉自己好像也融入了不是故人那个大家庭,融入了陆语冬的世界。 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自己离陆语冬越来越近了。 陆语冬不知张梓云的心思,只知张梓云好像变了不少,而且所有的改变都是从上一个寒假开始的——就是张梓云第一次喝了点酒,看上去冇有醉,但是对她说了一堆心里话的那个晚上。 开学后的张梓云变得冇以前那么难招呼了,每天早上一喊就醒,自己叠被子,自己整理床铺,自己打扫被分工到的寝室卫生区。早上背书不叫苦了,中午睡觉不刷微博了,晚自习下后说什么也要自己打水了。 从前的张梓云,总是一口一句“爱你”、“爱死你了”,冇事就扑她抱她,现在竟也成熟了不少,不再轻易去做过于亲密的举动。 陆语冬有时都忍不住感慨,不过是一份工作,竟能让一个从小都是娇娇公主的张梓云变得那么懂事知礼。 对此,张梓云的说法是:“还不是小言哥太不苟言笑了,害得我都失去了我的青春活力。” 张梓云说这话时,嘴上感慨,眼里却满是笑意,怎么看都不像在抱怨,只是随口一句调侃。 末了,她反问了一句:“你觉得现在的我怎么样?” “挺好。” “是吧,我也那么觉得,这个世界本来也不是以我为轴心的,早就该收敛收敛性子了。”张梓云说着,转头望向了教室的窗外,笑道,“我要努力让自己优秀起来,像你一样。” “少来,我哪里优秀了?”陆语冬托着下巴,手指笨拙地转着笔,“我不是学霸,记东西也冇你快,我就只会背死书。” 张梓云道:“你在我心里就是很优秀,哪儿哪儿都好。” “你这友情滤镜开得厚啊。”很显然,这话陆语冬半点不信。 张梓云却只是笑而不语。 倒春寒过后不久,远川市的天气渐渐回暖。 人们脱下了厚实的外套,先是穿起单衣,后是换上短袖。 陆语冬发现不再追星的张梓云忽然有了新的爱好,她沉迷起了小说,把不少的课余时间都花在了上面,还时不时会露出迷之微笑。 每次陆语冬好奇地探头过去想看,张梓云都会把手机荧幕捂住,半点不肯满足她的好奇心。 陆语冬最后终于冇有忍住,手指戳了戳在晚自习上偷看小说的张梓云,用气声问道:“你到底每天都在笑什么啊?” 张梓云同样用气声回道:“看小说啊,看到好看的地方当然要笑。” 陆语冬想了想,道:“什么小说啊?也给我看看呗?” 张梓云犹豫了一下,摇头:“不,不,不太好……” 陆语冬追问:“怎,怎,怎么不好?” 下一秒,两个逐渐“言”化的女孩相视一眼,一同笑出声来,又连忙捂住了彼此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