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直面己尸
“我的？”林绍峰一下子怔住了，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似乎很多，又似乎没有什么，从纸醉金迷、软玉闻香里乍然变作凄风苦雨、红粉骷髅，在他绝望之际遇到端木瑾，又听二姑娘讲了那么一个故事，捉到一个噬魂兽，本来都差点忘了，自己已经死了，自己，只是个魂魄了，而自己生前的皮囊，还孤孤零零地躺在冰冷潮湿的小巷里呢。 “去吗？”端木瑾已经走出了大门，撑起了一把黑伞。如今天色微明，雨也渐渐淡了下去，只有细细密密的小雨丝还在下着，打在漆黑漆黑的伞上，刷上一层铮亮的微光。端木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了衣服，剪裁合身的淡蓝色衬衣，笔挺的灰色西裤，身形修长，面容俊秀，跟学生时代也没有什么两样。林绍峰也自诩英俊潇洒了，可就是没有端木瑾那个范，到如今，端木瑾风采依旧，他却是要去给自己收尸了，唉！他叹了口气。 “咱们，那个，打一个伞？”林绍峰看着端木瑾头上的那把伞有些踌躇。 “这把伞是为你打得。” “为我？” “天亮了。” “咱们两个大男人，是不是太挤了？” “你可以跳到伞棱上去待着。” “这怎么可能？”林绍峰不满地摇着头，端木这家伙怎么好像对宠物说话似的，我是人，不，我是鬼，不是宠物。 “再磨蹭下去，天光就大亮了。” “我……我不会……”林绍峰扎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端木瑾却不耐烦起来，伸手一把捞住他，像拧面条一样一抖手，林绍峰整个人都扭曲起来，被他像甩块抹布一样甩到了伞里面。 “哎呦，我英俊潇洒的脸。”林绍峰忙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似乎已经变成了长长的吊瓜，不由得悲从心来，大喊一句：“你杀了我算了。” 端木瑾不再理他，擎着伞走进了黎明里。 端木瑾这伞看起来本普通的伞差不多大，林绍峰待在伞棱上却不觉得局限，也不知道是别有空间啊，还是他自个变小了。林绍峰知道端木瑾的性子，冷情冷心，心情好的时候都未必愿意搭理他，也就不闹腾了，毕竟，一会要看得，可是自己的尸体。他拧巴着身子爬了起来，端坐在伞棱上，看着端木瑾一步一步脚底下溅起的水花，又悲戚起来，唉，我已经，死了啊。 “叮铃铃——”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从端木瑾的身上传来，端木瑾脚步一顿掏出了手机：“喂，张警官。” 手机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端木啊，又出现了一具尸体，年轻男人，穿着良好，身上都是酒气，我怀疑跟前几天那些人都是一样的，你现在有时间过来看看吗？” “在什么地方。” “桐城路这里，就在酒吧一条街后面走几个岔道的一个小巷子里，可能是半夜死的，周边的痕迹都被这场雨冲干净了……”男人的语气里有些焦躁。 “张警官，我马上赶到。”端木瑾合上手机招了一辆出租车，直接到达了目的地。 到达现场的时候，天色已经半亮不亮了，桐城路被警察拉上了警戒线，一个四十多岁的老警察正翘首以盼，看到端木瑾三步并作两步赶了过来。 “端木，这才三天，又出现了一具，一看就是晚上出来寻欢作乐的，却不知道怎么把自己作死了。你小子有头绪了没有，都说这案子透着邪性，不是人干的事儿，可这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难道没有人管？老哥我的大盖帽都要不稳了。”张警官边说边将端木引了进去，指着地上的尸体说：“就是这个，早上出来摆摊的人发现的，发现的时候不知道在雨里泡了多久了，就算现在雨停了，痕迹也都没有了。” 端木瑾低头，看到的正是倒毙在街头的林绍峰，林绍峰的衬衣上的血迹被雨水浇过之后都晕染开来，几乎染遍了整个前身。衬衣领口前两个扣子都被拆开了，颀长的脖颈更留着两个尖利的伤口，因为长时间被雨水冲刷，伤口已经没了血渍，翻出苍白的血肉来，跟泡久了的猪肉没什么两样。半长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额头上，看上去特别的黑润，衬在白的像纸一样的额头上，看上出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他双目紧闭，俊秀的面庞没有一点血色，透出了些凄清的感觉，当初他和端木瑾可都是j大赫赫有名的四大校草，如今，却孤单单冷冰冰地躺在这里。 雨伞里传来啜泣的声音。面对自己的尸体，林绍峰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百味杂陈，又剖心刻骨地疼，从此以后，美酒美人再也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黄泉路上，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了。 端木瑾木着脸色将伞合了起来，对张警官说：“有一点头绪，这人是我同学，咱们先把尸体抬回去吧。” “你同学？”张警官一脸惊讶，“是你……什么地方的同学？他都被害了，那是不是说……” “张警官你想多了，他只是我大学时候的同学，家里也不在这个城市，不知道电话还能不能打通。” “哦，”张警官点点头，“这下子不用去查尸体的身份了，这事，还真是巧合啊，哈，哈。”张警官干笑两声，“端木，这事到底有没有谱啊，能破案不？” “已经第几具尸体了？”端木瑾没有回答张警官的问题，反问了一个问题。 “你提这个我就头疼。”张警官捂着腮帮子，“第一个被剥了皮，第二个被削了肉，第三个大脑开了天窗，这家伙是第四个，血流的干净，一个个还都是多金败家子，上面已经给我压力了啊，真想把这些酒吧都查封算了！” “骨肉皮相，血管筋脉，这样，似乎还不是一个人，想要复活，总不能少了五脏六腑吧……” “复活，什么复活？我真怀疑我在看鬼怪电影呢。还有什么五脏六腑，你是说还要死人？” “也可能会死，也可能不会死。” “你的意思是……下一个可能会死的人，也可能是引出那个东西的人？”张警官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