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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钻回被窝,因着胳膊腿在外面吹凉了,唐喆学没敢再往林冬身上靠。就在他找舒服姿势的当口,忽听旁边的人发出声半睡半醒间的呢喃:“抱着我……” 唐喆学应声翻过身,将对方拥入怀中。万籁寂静的夜,房间里缓缓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和心爱之人相拥一整晚的安眠,是干他们这行的,不可多得的幸福时光。 ——睡吧,我在呢。 — 难得的休息日,却没办法好好赖个床。早晨八点半,唐喆学正跟被窝里卖力呢,手机铃声犹如滚雷般炸响。一看是亲妈打来的,他赶紧捂住林冬的嘴,用眼神示意对方别出声,随即接起手机。 “喂妈,啊,是……我在家呢……” 眼看着唐喆学的眉心跟牙疼似的皱起,林冬预感这通电话八成是林静雯给儿子传达圣旨。果不其然,等唐喆学挂上电话,刚刚的热情已几近冷却。伸胳膊够过床头柜上的烟盒,唐喆学点上一根,偏头呼了口烟说:“我二伯今天出来,我妈让我去接他。” 林冬了然:“保外就医办下来了。” “是,办下来了,都是史队帮忙跑的。”唐喆学啧了一声,“通知的挺急的,我堂姐在外地出差,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只能我去接了。” “起床吧,赶紧收拾收拾,从这开过去得一个多小时。” “不着急,下午两点呢,咱还有功夫——” “烟头!” “呦呦,忘了忘了。” 掐灭烟头,唐喆学争分夺秒解决完问题,拖着林冬去冲澡。洗完涮完,唐喆学收拾屋子洗衣服,林冬做饭。本来唐喆学计划的是下午去射击俱乐部的靶场练练手,头天已经跟罗家楠约好了。结果他妈这道圣旨一来,只好放弃。 专供警员训练的子弹数和训练场地有限,想练出准头基本不可能。不过上警校时教官说过,打人是狙击手的活儿,他们要练的是脑子。枪法准与不准、身手是否过硬,不能用作判断一个刑警好坏的标准。能兵不血刃地抓捕到嫌犯,才是他们应该具有的专业素养。 接到唐喆学的电话,罗家楠倒是无所谓:“把你会员卡号告我,我带祈铭去玩玩。” “报我手机号就成,应该还剩三百多发子弹,你们敞开了玩。”对于罗家楠慷他人之慨的行为,唐喆学毫不介意。那天要不是罗家楠把避弹衣给了他,这会他的坟头都长草了。再说了,兄弟嘛,算那么清楚没意思。 林冬端着两盘菜从厨房里出来,看唐喆学歪在沙发上打电话,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盛饭。唐喆学挂了电话,起身凑过去闻了闻,由衷赞道:“你这手艺可越来越好了,再这样下去,我该进不去食堂了。” 林冬挂上付“老子早已洞察一切”的表情,问:“吃食堂不用你刷碗,这个理由够不够你进去啊?” 唐喆学一边从电饭煲里往出盛饭一边嘟囔:“我早说买个洗碗机了,你不让呐。” 解下围裙挂好,林冬反手指了指厨房:“搁哪啊,你看你家这厨房,多一个人都转不开身,切菜还得把案板放洗碗池上。” “老房子嘛,就这格局,要不咱把这套卖了,付个首付买套大的。” “用卖这套的钱付首付,那你知道一个月要还多少贷款么?” “呃……”脑子里瞬间冒出的不完整复利公式让唐喆学明显地打了个磕——应用数学真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林冬紧跟着说:“至少一万六,就你那点工资,别想了。” “不是你要不要算这么快啊?”跟不上组长的节奏,唐喆学忽觉脑仁疼。斜眼望向林冬无名指上的戒指,他故作委屈地叹息道:“哎,这就开始了,嫌弃我赚的少,果然呐,谈恋爱跟结了婚就不一样喽。” 林冬抿嘴笑笑,扬起手,迟疑了一下轻轻拍上对方的背:“咱俩还没结婚呢吧?” 唐喆学回过头,嬉皮笑脸地反问:“你打算穿婚纱?” 但见林冬双眼一眯,夺下他手中的饭碗,嘴角危险地勾起—— “想吃饭啊?自己做去。” — 市一监唐喆学来过几次,都是为工作,虽说二伯唐华关在这里有几年了,从来没探望过。不是他不想见,而是按规定一个月就一次探视机会,只能去俩人,都留给堂姐夫妻了。他妈会把准备好的换季衣物送到堂姐家,让堂姐给捎过去。二伯在里面的生活费,老太太那边安排给,不让小辈们操心。 按理说像唐华这种生活能自理的人,办保外是办不下来的。可去年,就在唐喆学进悬案组没多久,他在牢里犯了次肠梗阻,做完手术身体一下子大不如前。得亏史队长帮忙,跑上跑下递材料催进度,前后不到半年的功夫就把手续全办完了。 唐喆学靠在车门边等人,说两点接,三点能出来算快的。在押人员离开监狱之前得接受番遵纪守法再教育,核对返还被捕时的收缴物品,走一堆流程。有些人还得哭一会,感念自己获得重新做人的机会。 不犯罪好不好?每次看到罪犯声泪俱下地悔过,唐喆学都想这样问他们。唐华是这桩跨国洗钱案中的一个小角色,可案发时由于他抱有侥幸心理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没主动向公安机关投案自首,结果从重量刑,还连累自己三弟唐奎被审查。当时唐喆学他爸听说这件事差点气犯了心梗,要不是媳妇拦着,得冲看守所去揍亲二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