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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看来,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大概是明儿早晨开会之前他被茶叶梗噎死。此时此刻,老方同志终于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老伙计老战友老哥们、前任市局局长齐耀祖同志为什么一到退休年龄立马拍屁股走人,丝毫不贪恋在无数人看来金光闪耀的局长宝座了。 烫屁股,谁爱坐谁他妈坐去! 风风火火赶到局里,方局在停车场里抬头一瞧,审讯室那一排窗户全都黑着灯,立马杀进重案组办公室。看见陈飞,劈头盖脸地问:“老陈,人呢?关哪了?” 陈飞气定神闲地答道:“送医院了,苗红跟他们着呢,处理完了就押回来审。” “还给打伤了!?”方局脑门上亮出更耀眼的光芒。 “啊,袭警嘛,哪有不还手站那让她打的道理,您说是吧?”陈飞眯起眼,觉着该找付墨镜戴上。 “谁动的手?苗红?林冬?” “林冬。” “他没事吧?” “没,在现场收尾呢。” 方局脑门蹦起根青筋:“怎么就袭警了?他送上门去让人打是怎么着?” “坐,您坐,听我慢慢说。”陈飞把方局按椅子上坐下,摸出烟来分给对方一根,点上,慢慢悠悠地描述事情经过:“是这样,林冬看唐喆学遇袭的监控视频发现了点线索,上门去询问,然后那个林玥呢,说看他要掏枪,就这么着,动的手。” “那林冬是不是要掏枪?”方局皱眉猛嘬了口烟,抽吧,反正照这样下去,也活不到得癌症的岁数。 陈飞笑着喷出口烟:“嗨,他连枪都没带,有什么可掏的……我接完苗红电话立刻去了趟悬案组办公室,枪在林冬抽屉里躺着呢。” 方局这才一口气喘顺了,缓缓呼出口烟说:“得,明白了,这是我徒弟给那女的设的局啊。” “要么说呢,名师出高徒嘛。”陈飞从来不是爱拍上级马屁的人,但今儿情况特殊,不让领导舒舒心,怕不是得背过去。 别说方局了,他接完苗红的电话也空白了一阵,等问清楚情况,提起来的心才算落回肚子里。要说这林冬也是够胆肥的,谁都不打招呼,只身一人硬闯虎穴。看过齐震宇案交通监控的人都知道,林玥的身手绝对够资格吊打特警大队的擒拿格斗教官。大亏人抓住了,这要中间出点差错,林冬怕不是连命都得搭上。 抬起执烟的手,方局隔空点了点陈飞,没把骂人的话说出口。思虑片刻,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他有没有做掏枪的动作?盯梢的设备拍到什么没?这可是你们当初要装的,所有视频资料都要移交给检察院,别回头让人逮着你们做局的证据。” 陈飞眼珠子一挪,含糊道:“机器没电了,正换电池呢那边打起来了。” 方局一时不知道该夸人还是骂人,瞪着眼干运了半天气,末了他回手把烟掐了,起身重重拍了把陈飞的肩膀—— “刀尖上翻跟头,你们可真成。” — 肋骨骨折,肩部软组织肿胀淤青。急诊外科的医生看过X光片,建议林冬再去拍个CT或者MRI,以确认肋骨是否也存在骨折。林冬没去,出诊疗室直奔神外病区。到了唐喆学的病房外,他摘下吊胳膊用的悬带,进屋后随手塞进了柜子里。固定肋骨的胸腹带有衣服遮着,无所谓,而且那个如果不绑着的话,确实是喘气都疼。 夜已深沉,唐喆学睡得正香,猛然被开门关门声吵醒,蹭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听到黑暗中传来林冬的声音:“是我,刚忙完,过来陪你待会。” 伸手够过放床头柜上充电的手机,唐喆学眯着还不太适应光线的眼睛看了看,皱眉道:“快四点了……干嘛去了折腾到这个钟点?” 林冬走到床边坐下,犹豫了两秒,倾身靠进对方怀里。他自认不是个爱撒娇的人,但眼下这一刻,却无比想要分享对方的体温。林玥确实看穿他了。他怕,怕失去这份温暖,怕那天晚一秒开枪,再面对的就是唐喆学冰冷的尸体。他怕,怕得恨不能用刚搜出来的那把枪,不顾一切地将近在咫尺的威胁清除掉。 但是他抓到她了,而她犯下的罪孽,足以将她送上死刑注射台。 “怎么了?一来就撒娇。”头回见林冬主动示弱,唐喆学心痒难耐,可眼下除了抱一抱,什么也干不了。他收手拢住对方的肩,却不想听到怀里的“嘶”了一声,不由得心头一跳,紧张地问:“受伤啦?” “没什么,抻了下胳膊而已。”林冬皱眉忍痛,好在屋里黑,唐喆学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诶,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咋?你有了?”唐喆学刚说完肩上就挨了一拳,忙笑着捉住对方的手,轻轻拢回怀里。林冬说的轻巧,可他确信,肯定不是抻了一下胳膊那么简单。 林冬仰起脸,望向爱人的眼中凝起微弱的亮光,“说正经的,我……把林玥抓了,这一次,她死都出不去了。” “你怎么办到的?”唐喆学愕然,逐渐适应黑暗的视线里映出林冬的轮廓,然后他发现了异样,“你的眼镜呢?” “摔坏了,明天去配副新的。”林冬尽可能的在不牵动伤处的情况下动作,鼻尖轻轻摩挲过对方干燥柔软的嘴唇,“睡醒了再说吧,好么?我真的累了。” 尽管满心都是想要探寻事情经过的好奇,但听着对方略显沙哑的嗓音,看着那遍布倦意的脸庞,唐喆学按下心中的疑惑,抱着怀里的人轻轻仰躺下去。他往床另外一边错了错身,给林冬留出足够整个躺上来的空间。下巴抵着额头,嘴唇擦过垂落的白色发丝,与心爱的人相拥,分享对方的体温,幸福感和满足感悄然填满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