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胖墩听完一愣，去县城？

    关于县城的话题，小朋友间玩闹也时常有谈起。不是哪家姑娘得了县城买回来的新头绳，就是哪家小子新得了县城买回来的肉包子。

    县城对于小朋友来说，是好吃好喝好玩的聚集地，是个无与伦比的好地方。哪怕是小胖墩这种自幼经常吃香喝辣的，对于县城也有种莫名的期盼。

    此时听说娘要去县城，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买买买，下意识地说：“娘，我也要去县城。”

    “晨晨你想去县城干什么呀？”赵静婉以为小胖墩会比较喜欢呆在村里和小朋友玩，不过她也没有一口拒绝，而是耐心询问着。

    小胖墩仰着脸，白嫩白嫩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掐上一顿。“我想去买好吃的，吃肉包子。”

    赵静婉扶额无奈，这小胖墩果然是肉食主义者，这几天时不时就吃上一回肉，虽然份量不多。

    “你当真要去吗？县城很远的哦，你得走好久好久，一两个时辰呢。”她耐着性子询问，仔细一想也不是不能带小胖墩一起去。

    小胖墩回答地那是毫不迟疑：“我要去，我就要去，我要和娘一起去县城。”

    “行，那晨晨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儿个我们一齐出发。”

    赵静婉应承下来，两人躺在床上入睡。

    第二天一早她洗漱完就去叫小胖墩起床，一边轻轻给他挠着小脸蛋，一边“威胁”着：“晨晨，快起床，再不起床我就不带你去县城啦。”

    小胖墩因为小脸上的痒痒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把罪魁祸首一把推开。赵静婉哭笑不得地把手收回来，刻意拉长声音：“晨晨~”

    小胖墩面容都快纠成一团了，最终还是痛苦地睁开朦胧的眼，睡眼惺忪道：“娘，带我去，我马上起床。”

    说完一咕噜地坐起来，张开双手，眼睛仍旧是眯着的：“娘，帮我穿衣裳。”他平日里懒，都是让娘帮他穿的、

    赵静婉想着今日时间急，也就没有让他自己穿，三下五除二帮他换好衣裳，将就着吃了些东西。

    她进屋把头天准备好的包裹跨在手臂上，一手牵着小胖墩出发。

    小胖墩天真地以为真的要走到县城，一路走一路盯着自己的小脚，嘟着嘴巴问：“娘，真的要走一个时辰吗？”

    小孩子不懂一个时辰大概有多长，他只知道他的小脚脚走完可能会发红很痛。隔壁家的小花说去一次县城得走好远，比绕着村子跑二三十趟还远。

    赵静婉本来是想着家里没钱，只能走路去了。但是昨晚她在收拾衣柜时发现了一个旧荷包，里面还有几十个铜板。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赵静婉做了个全新的决定：“不用，晨晨我们等会去坐马车。”

    赵家村村头有个马叔，拥有一辆马车来回载着村民进出县城，一人两个铜板。不过很多村民为了省两个铜板都会咬咬牙走到县城。

    等她带着小胖墩走到村口时，一辆敞天的马车上面坐着三两个人，估摸着还在等客。

    赵静婉一走过去，马叔立即就招呼着：“晋升媳妇，要进城吗？快上车。”之前原主经常进城大肆买东西，都是坐马叔的马车进城的。

    “对，今儿个带晨晨进城买点东西。”赵静婉直接递给他两个铜板，自己先跨上马车坐好，再让小胖墩爬上马车坐在自己的膝上。

    她很明显地感受到，在自己坐上车的那一刻，马车上的另外三个人几不可见地远离了一下位置。

    又一个人上马车，马叔驱车进城。

    小胖墩乖乖地背靠在赵静婉怀里，一反往常的闹腾，未发一言。不过眼睛灵动地转着，一路看着沿路的树木花草，有点新奇，又似乎在认路。

    很快马车走过的路愈发平整，周边的花草树木越发地少，马车在一处高墙前停下，马叔下车，赵静婉牵着小胖墩跟在其后下车。

    马叔熟练地交代车上的人：“下午太阳下山前，我还是在这里等你们，一定要准时，过了时间我可就不等了。”

    赵静婉点头，牵着小胖墩往城墙门口处走，她还有点印象，而且这次也是带着目的进城的。

    一走进城里，道路左右是可见的商贩，有卖青菜，有卖杂货，有肩膀上扛着一大串糖葫芦走街串巷叫喊着。

    小胖墩初次来到这种热闹又陌生的地方，一面是紧紧握住赵静婉的手生怕走丢，一面又对街上卖的东西什么都要瞧上一眼。

    特别是看到一个男子扛着糖葫芦叫卖时，更是来了兴趣，熊孩子本质毕露：“娘，我要吃糖葫芦，快给我买。”

    说完便扯着赵静婉要往那男子的方向走，力气格外大。这回赵静婉可不愿意顺着他，身子使了力站定。

    任凭小胖墩怎么拉扯都不动一分。

    小胖墩使劲拉了一会就卸了劲，转而开始撒娇，拉着赵静婉的袖子左右摇晃：“娘，我想吃糖葫芦，你快给我买。”

    赵静婉无奈，这孩子连撒娇都是命令的语气，最终还是没有纵容他：“晨晨你忘了我答应带你来县城时，你说你会怎么做吗？”

    “我，我会乖乖听话不闹。”小胖墩好歹还有些记性，想起自己答应的话，瞬间气焰也消散了。

    赵静婉不再说话，继续带着小胖墩在街上走着。

    小孩子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瞬间就把糖葫芦抛在脑后，盯着卖肉包子的摊位不动。

    “晨晨，我们继续往前走。如果等下回来时你还想要吃肉包子，娘就给你买好不好。”

    赵静婉拉着他，估摸着今天一天都在县城了，中午吃肉包子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小胖墩一听也高兴，咧着嘴边蹦蹦跳跳向前走。

    赵静婉顺着记忆的路线来到一家绣楼前，牵着小胖墩踏步迈进去，直接走到柜台前问那女子：“你好，请问如何接绣活？”

    刚好今日是绣楼的掌柜站在那，闻言她抬起头看了赵静婉一眼，指向自己身后的墙壁：

    “打络子一个两文，普通的绣帕一条四文，至于那些大型的屏风绣品看成品来定价。”

    赵静婉刚想说话，旁边突然有一个人插话进来：

    “刘掌柜，你可别信她。赵静婉那是我们赵家村出了名的懒婆娘，平时什么都不干，哪里还会什么绣活呢？怕是在诓骗您。”

    来人正是赵家村里看不惯赵静婉的妇人，如今看到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来怼上两句。

    刘掌柜左右看着两人，未发一言。

    赵静婉也不闹，她反而质问那妇女道：“你说我如果是为了诓骗刘掌柜，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又看向刘掌柜，

    “刘掌柜英明，向来是看到成品检查过后才会给银两。我们从刘掌柜这拿走的一针一线，如果不能按照约定拿出成品出来，也是需要付给掌柜针线钱的。”

    刘掌柜点头，看向赵静婉的眼神满是欣赏：“没错，这些我自己看人会分辨，不需要她人多话。”

    那妇人也听得出她的意思，脸一阵青一阵白，只好转身离开。谁让她还要在刘掌柜这接活呢？

    铺里有许多来接活的妇女，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纷纷议论起来：

    “我知道这个人，我们隔壁赵家村的，听说经常把她家的钱挥霍光，就靠着婆家救济呢。”

    “那她婆婆不管吗？”

    “怎么管？一管就闹，这不才分家了。她家那口子经常在外头，家里就剩她一个人还有个娃子，那可不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了。”

    赵静婉也不在意她们讨论这些，但是未免污了小胖墩的耳朵，她还是伸出双手捂住他的耳朵，然后眼神严厉地瞪了她们一眼。

    那些妇人说话时本来就时不时注意着赵静婉这边的动静，此时被她一瞪，瞬间住嘴。典型的欺软怕硬。

    赵静婉笑着跟刘掌柜说：“谢谢掌柜的刚刚愿意相信我。”

    “我做生意这么多年，见的人也多了，自然有自己的识人能力，你眼神清正，错不了。”刘掌柜浅笑，询问，

    “你是想接什么活？”

    赵静婉把自己的打算说出来：“我想拿些线回去打络子，如果可以的话，也想了解一下你们这边的绣品是怎么算的。”

    “打络子可以。”刘掌柜一口应承下来，接着道，“绣品的话倒是有一件，京城那边要一副百寿图，就是比较难，你如果有这能力，也可以接单回去做。”

    铺里的绣娘能力有限，绣不出这新颖的百寿图。刘掌柜今天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打算让这赵静婉试试，说不定可以呢。

    “行，那就谢谢刘掌柜了。”赵静婉对百寿图有足够的了解，果断应下来，这也是她的机会。她又道：

    “刘掌柜，那打络子有固定的花样不？我有几个新奇的花样，打成络子应该挺好看的。”

    刘掌柜正开心着，对这些都是一口应承：“行行行，你主要把那百寿图做好就行，比较急，下个月就要。”

    只要这百寿图有希望，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

    赵静婉接过刘掌柜递过来的所有针线工具，牵着小胖墩走出铺子。

    刚在铺子里小胖墩一话未说，格外乖巧，一出铺子就嚷着：“吃肉包子喽。”

    赵静婉笑着：“好，吃肉包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