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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帝年少,人心浮动,最先出问题的,就是朝堂。 便是昭景帝恐怕也想不到,他亲自提拔的几位重臣,会在他死后拉帮结派,斗得不可开交。 太尉陈居和太傅辜尧风皆与昭景帝年纪相仿,年少时便是士林最出色的好苗子,被昭景帝一手提拔到现在的位置,为的就是将来给萧瑾瑜提供助力,而司空祝清和司徒余镇,则是两代老臣,有威望有权利,是老臣的代表,连昭景帝都要礼让三分。 陈居和辜尧风年少为官,不辞劳苦换来了恩典加身,对昭景帝忠心非常,从来都是顾命大臣预备役,而祝清和余镇在先帝朝能够不与人同流合污,为官多年名声清廉,谁不尊敬。 昭景帝临终前,将南昭和萧瑾瑜托付给这四位重臣,并没什么遗憾,他相信有这些人辅佐,萧瑾瑜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皇帝。 可惜,昭景帝错估了人心。 从前这四人能相互制衡,所做之事皆为南昭,那都是因为昭景帝在,而当小小年纪的幼帝在上时,怎能再压制住他们。 权欲能够释放出人心中最大的野兽,为此,他们互相攻讦、陷害,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人一斗起来,整个南昭都为之分裂,除了镇守边关的许大将军,没人可以置身事外。 而这些人不管怎么斗,都有一个共同的选择。 萧瑾瑜很快就被彻底架空,无论遇上什么事,几个顾命大臣都各执一词,吵闹不休,却又一致的,不让萧瑾瑜有任何实权。 便是宫里的人,渐渐也被他们所掌控,皇帝做什么都有耳报神,人人各怀鬼胎,分不清善恶。 原身什么都不懂,拿不起太后权势,只能守着萧瑾瑜,别人伤害他之前,必须踏过她的尸骨。 母子俩除了抱团取暖,根本无计可施,原身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萧瑾瑜变得沉默,愚钝,胆小,他好似失去了年幼时的善学,一点点动静都能将他从梦中惊醒。 在萧瑾瑜长到十六岁时,四位顾命大臣一人病故,二人被夷九族,剩下的那位手中权势达到了巅峰,官拜大司马,如日中天。 至于小皇帝,已然成了一个傀儡,便是多吃了半碗饭,不到一刻钟,必能传到大司马耳朵里。 谁都不知道,他能不能活到真正掌权那一天。 原身作为母亲,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日渐忧愁,神思恍惚,在一次意外落水后就再没醒过来,独留小皇帝一人在世上。 …… 崔近月叹了口气,“那孩子,是很快死在了他母亲后面?” 在那种环境下,唯一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彻底离开,小皇帝不死也得疯。 7438却神色古怪地摇摇头,“那倒不是,这孩子活到了二十来岁,他母亲提出的交易条件,也没这么简单。” 崔近月挑眉,“怎么说?” “萧瑾瑜在母亲死后,疯癫了两日才恢复正常,然后,他靠着春桃联合了所有可靠的宫人和侍卫,在一次宫宴上,砍下了大司马和其所有派系朝臣的头颅,他将朝堂上的人杀了大半,一下子就拿回了属于自己的权利。” “那个大司马一死,没人再能压制小皇帝,萧瑾瑜将那些大臣们全都抄家灭族,挫骨扬灰,反对的人也被他杀了,自此之后,再没人敢在他面前说个不字,萧瑾瑜就这么成了南昭的实权掌控者。” 崔近月一听,立即就来了精神,“小皇帝这么厉害的吗?” 7438瘪了瘪嘴,“厉害什么呀,我觉得他是被逼疯了,你知道他之后又做了什么吗?他开始祸祸整个南昭,他祖宗打下来的江山,他爹好不容易稳定的局势,全被他毁了。” “萧瑾瑜只用了八年,就让整个南昭民不聊生,他大兴土木,奢靡度日,肆意杀人,根本不顾百姓死活,敢反对他的官员都被他砍了,太多人被他逼得没有活路想造反,他就派兵镇压,一个活口都不留。” “萧瑾瑜是个彻头彻尾的暴君,神经病,硬生生把南昭祸害得快亡国,南昭子民差不多被他弄死了一半,北边的铁骑一踏过来,又死一半,全是他造的孽,他倒是好,眼见着要亡国了,就一把火烧了一座宫殿自焚,临死还不忘拉几个宫人垫背。” “孔芳月死后一直陪在萧瑾瑜身边,她觉得自己儿子不该是这种下场,她觉得萧瑾瑜应该跟昭景帝一样是一代明君,所以,她的意思就是,想让萧瑾瑜好好长大,把南昭好好传承下去。” 崔近月倒没多惊讶,小皇帝那种情况,成了疯子不是什么稀罕事。 只是坏就坏在,他疯了还能当皇帝,又没了能牵制他的人,那自然是想要整个南昭的人都陪他一起疯。 原身是小疯子的母亲,旁人想把他扒皮抽筋,她却是想把孩子从地狱里拉回来,让他正常长大成人,这样一片慈母之心,好在是遇上了7438。 崔近月把手缩回被窝里,闭上眼睛,“那咱们明天去看看小皇帝吧。” 7438点头,“行。” 翌日。 崔近月起了个大早,没让人服侍,就自己穿好了繁复的宫装。 春桃端着热水进来,见她如此,赶紧请罪,“淑妃,该是奴婢来为您更衣才是。” 崔近月对她笑了笑,“春桃,没有旁人,你我都随意着一些就是了。” 春桃愣了愣,很快也露出一个笑容,“奴婢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