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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晓池听陈导夸她,谦逊道谢:“谢谢陈导。” 陈导说:“片子里的服装,不复杂,现在基本都敲定了,如果你忙的话,可以不用每天来剧组守着。” 她惜才,知道顾晓池还是学生,功课也忙,所以对顾晓池挺照顾。 顾晓池明白陈导的好意,给她鞠了一躬:“谢谢您。” 陈导倒是有点意外,像是难得遇到一个跟她一样老派的小孩儿,竟笑了一下,摆摆手,走开了。 葛苇在旁边咬着碎碎冰,嘎吱嘎吱的:“可以啊顾晓池。” “连陈导这种终极冰山脸你都能逗笑。” “也不知到底谁是妖精。” 后来在片场的时候,顾晓池稍微有点走神,她在想陈导刚说的,不用每天来片场这件事。 之前这段日子,她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是泡在片场。 大二的作业,很多都是陪葛苇回家以后,她把画板摆在葛苇家的阳台上画的。 夜色寂静,天幕墨蓝,有时候天边有一颗星星,很亮,有时候一颗都没有。 顾晓池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感受着当晚或燥热或带着凉意的风,随天气而变。 今年秋天,来的很晚。 秋天长在顾晓池的画板上。 她一手拿着画笔,另一手拿着一支烟,脚等在圆凳的横杆上。 其实是有点落寞的姿势。 像她笔下的秋天。 周骊筠跟她建议过,增加画画的时间,毕竟大二挺重要,是打牢基本功的关键时期。 “小朋友。” 顾晓池回过神,是葛苇在叫她。 葛苇没再说什么,顾晓池已经站了起来,两人默契的往外走。 在组里,经常都是这样,葛苇拍完一场戏休息的时候,两人就会一起走到片场外,透口气,抽支烟。 顾晓池很喜欢这样的时刻,像忙里偷闲的约会。 只有她和葛苇两个人,其余的人和喧闹的声音一起,留在身后的片场里。 其实两人一般什么都不说,抽烟时站的也挺远,通常是一个在门的左边,一个在门的右边。 通常是葛苇斜倚在花坛边沿上,顾晓池在另一边站着。 两人一起看着明晃晃的日光,或者淋漓的雨。 不说话,连眼神也不交错,只有两人吐出的烟雾,交叠在一起。 拥抱。缠绕。最后融为一体。 像前一晚在家时的她们俩。 顾晓池喜欢穿衬衫,有时候风大,会吹起衬衫的领子,和少女到肩膀的黑发一起,飞扬起来。 两人抽完了烟,又会一起走回片场。 葛苇看一眼顾晓池,衬衫领子被吹的有一些乱。 葛苇很自然的伸手拍了拍。 两人还是没话,进了片场又各忙各的。葛苇在陈导身边听她说下一场戏的调度,顾晓池在跟发型师商量着什么。 一直看着她们的是一个剧务。 她问同事:“你说苇姐和顾晓池,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同事看了一眼:“不是吧,也许就是两人比较熟。” 剧务说:“刚才她们抽完烟进来的时候,苇姐帮顾晓池整理衣领了。” 同事笑了:“苇姐对谁都挺亲的。” 转身去忙了。 剧务摇了摇头。 不对,她觉得不是这样。 葛苇伸手给顾晓池翻衣领的那一下,太熟练,也太自然了。 好像……年轻的剧务突然想到了像什么,她虽然自己还没谈过恋爱,但她爸妈感情挺好,以前她爸每天出门上班的时候,她妈都是这样帮她爸翻衬衫衣领的。 好像默契的老夫老妻,在一起很久了的那种。 她又看一眼葛苇,又看一眼顾晓池。两人不在一起的时候,又好像看不出什么。 就很迷。 剧务又摇摇头,看不懂,也没时间再想,她也被同事叫去忙了。 晚上放饭的时候,葛苇坐在她的躺椅上,顾晓池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 顾晓池把一次性筷子的包装袋打开,把筷子掰开,左边的一根和右边的一根,架成一个十字。 剧组一般会从两家订盒饭,给大家换着口味来。 其中一家的筷子不用掰,直接两根分开的装在袋子里。另一家是很老式需要掰开的那种。 每次顾晓池掰开筷子以后,都会像这样,帮葛苇把筷子上的毛刺刮掉。 葛苇的手那么嫩,扎伤了怎么办。 顾晓池看一眼葛苇的手。 特别白。特别嫩。让人想起古诗里的那个形容:手如柔荑。 柔荑就是刚长出的嫩茅草,顾晓池这个山里孩子是见过的,很软,很嫩,风一吹,就在空气里摆荡,跳舞似的。 顾晓池又看了一眼葛苇的手。这双手每天晚上,从她的眉毛、眼睛、嘴唇,一路往下。 也跟跳舞似的。 顾晓池本来认真刮着筷子上的毛刺,此时莫名有点脸红。 偏偏葛苇问她:“擦手霜么?” 葛苇是演员,手的保养,和脸一样重要,所以她擦手霜擦的特别勤,饭前洗完手立马就要擦一次。 顾晓池小心的把刮好的筷子,放在饭盒上,对着葛苇伸出双手。 葛苇这种妖精,给人擦手霜肯定是不按常规路线的。 她没直接把手霜挤在顾晓池手上,而是把自己手上的抹了抹,又没完全抹匀,厚厚一层,握住了顾晓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