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节
这么说皇上也挺坏心眼啊。人家上折子哭求的是官,皇上不想给他官,就准他借银。说起来也是皇恩,也要跪叩的。而且银子一花就没了,哪有当官赚得多? 她之前一直脑补皇上借出这么多银子是个大傻子,现在看人家也聪明得很。再说银子借出去了,早晚要还的。 沉浸在皇上城府好深的感叹中,她忘了原来想劝四爷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初衷。 等四爷又去户部后,听说手段是越来越严苛了。 当然骂他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可与此同时,送到府上的各种孝敬却也越来越多了。五月时,各处的冰敬已经送到府里了,每天府里都要专门拨人收礼。张保还腾出来两个院子当库房,就是为了放礼物。 前院忙得人仰马翻,四爷却不在府里,于是张保粗粗整理过后,把礼单送到了福晋和李薇这里。她们两个一人一份。 虽然是整理过后的礼单,每天送了什么看不出来,但估个总价,再除以天数,也能有个大概的印象。 从五月初到五月中旬,每天大概都能收一二万银子的礼。短短半月余,就收了四五十万两。 虽然不是实银,大多数是估算出来的价格,比如古画、古字,除了古董外,还有送田庄的,房子的,也有送人的(叫张保给挡了)。当然也有直接送银子的。 叫李薇想不透的是,如果有银子干嘛不还欠银?非要拿来送礼? 大概是欠得太多?拿来送礼一万五千的还行,还银子就不够还了。 当官的不打送礼的,所以四爷并没有像她想像中的一样铁面无私,把送礼的都给拒了。他收是照收的,但也没听说在外头放过谁了。 五月末,皇上没回来。听说直接去塞外避暑去了,京里也热得像三伏天。四爷还留在户部,他都快在户部住了一年了。李薇趁他回来时说想去庄子上住,不趁机说他一走又是半个多月。 “干嘛不去圆明园?叫人带你和孩子们去园子里吧。”他道。 她立刻殷勤的捧茶捏肩,叫他发笑。她不好意思的说:“我也想去再住住圆明园啊,就是……怕不好……” 没他带着,她不太敢去那里住。大概是皇上赐的,叫她有敬畏之心? “这有什么不好的?咱们自己家的园子。你想去,明天就叫人领你去。”四爷放下茶,把她从背后拉过来说。 李薇不要,说:“明天你在家呢,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等你再去户部了,我再带着孩子们过去。” 四爷叫她这话说得心情甚好,道:“那也行,先叫人去收拾下地方,省得你去那边了住不惯。” 于是,第二天他叫人领着赵全保等人先去圆明园了。总之就是先把那园子整得跟家里似的,来往的下人和规矩都要重新教。免得那边自持是皇上赏的,不服管教一类。 带赵全保去圆明园的太监有个特别的名字:张起麟。 赵全保回来说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名字琅琅上口,特别顺耳。赵全保也把他张哥哥夸上了天,说人特别和气,长得也好,比苏培盛小个五六岁的样子。 “叫奴才看,只怕这位日后会顶了苏培盛的活呢。”赵全保道。 “不可能吧?”李薇笑道,张起麟这个名字可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太监。她都没印象。主仆私下说话不必太计较,而且从赵全保的嘴里,她至少又记得四爷身边出了个得用的太监。 四爷走后,她就带着孩子们去了圆明园。弘晖和弘昐倒是都留在了府里,说是功课不能丢。进园子是去玩的,教他们功课的戴先生进不去。弘昀也是这么说,被他额娘镇压。 他不去,弘时一看三个哥哥都不去就也不去了。 最后她带着两个儿子和三个女孩去了圆明园。一到园子里,原本怏怏不乐的弘昀和弘时都乐疯了。李薇也乐,脱了府里那个牢笼,在这里没福晋也没四爷,她是老大啊。 所以她就叫人在湖边圈了块地方,带着几个孩子学游泳。 她真的想游泳好多年…… 府里也有荷花池,她当小格格时还盼着有天能在府里游泳呢。可后来这个心愿一直没有达成。主要是她顾忌着福晋,当小格格时没那个身份,当侧福晋了又要注重脸面。 园子里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她叫人做了很多门板一样宽大的浮板,周围打磨光滑再上漆,周围做上把手,扔到水里后叫孩子们抓住,周围再停一条船。船上都是侍候她多年的赵全保等人。 她穿着长袖长裤,除了没穿袜子,浑身上下遮得纹丝不露。她感觉这样应该没问题了。 可这天,她正和孩子们在湖里扑腾着,一抬头就看到湖边站着四爷。 轻风吹过他的袍角,离太远虽然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应该不会太高兴吧? 苏培盛叫人荡了条小船过来,他上了船就往湖中心来。 她赶紧叫孩子们先上船,把他们都给推上去后,他的船也靠过来了,船上的人纷纷跪下,她见他越离越近,一个猛子潜到水下,游到船的另一边,想从这边上船。 刚从水里冒出头,船上玉瓶冒死放下绳梯,还伸手来拉她:“主子,快些……”话音未落,她插烛般跪下去了。 身后水波荡荡,她连头都不敢回。 半晌,身后他道:“还不过来?” 她怯怯的回头,他的表情倒是很平静,手上还拿着一件薄披风。 她游过去,划船的太监背过身去,她攀上船帮,他先把披风给她披到身上,再弯腰把她从水里给抱了出来。 从水里出来人会陡然变重,可他还是抱得轻轻松松的。披风下摆浸到湖水里,坠下来滴滴的水声打在船底上。 她缩到他怀里,真的有点害怕他生气了,小声唤道:“爷……” 他轻轻拍拍她,低头看着她笑了下,轻声道:“回去再骂你。” 没生气!万岁! 回到她和孩子们暂住的天然图画,苏培盛早就叫人准备好了热水。他抱着她一路回来,侍候的人全都回避了,屋里的人早早的跪在下头,额头全都紧贴地面。 泡在沐桶里,热气蒸腾下屋里什么都看不清了。他坐在隔着一道屏风的外头,她默默照他说的泡够一刻钟才许起身,再叫宫女进来侍候她洗头发。 洗完换了衣服出来,她直接上榻倚到他怀里,才敢小声开口:“爷,你生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