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余二猛哀怨地盯着自己的哥哥,为毛你不让囡囡上,为毛你要自己上？我这么就没见着囡囡了，你就不能体谅体谅你弟弟，给我留下这个机会嘛！ 余大猛几乎要狞笑了，这个弟弟就是个兔崽子,他那点心思瞒得过别人瞒不过自己,从小这家伙一撅屁*股，自己就知道他是要拉屎还是要放屁。这小子的心思是啥时候变了呢？自己这些年在外头当兵倒是不是很清楚,但是这小子肯定没那么单纯了是真的。 余大猛弄了点药,往余二猛身上一抹,余二猛就“嘶”了一声，就像是被摁着了痛处一样。一旁的余老太太顿时就心疼了，道：“大猛啊，你轻点轻点啊！” 余大猛瞪了一眼余二猛，嘴上道：“阿奶，我知道的，我会注意的。” 第二下，余二猛更过分了，干脆嗷了一声，让余家人都围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疼成这样了啊？赶紧给看看！” 于是可怜的余大猛被挤到了一边，一家人围着余二猛转。 余二猛还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道：“算了，忍忍就过去了，当兵的人下手重是正常的，在部队里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余大猛真想给弟弟来两下，什么叫当兵的人下手重，那他还真的想让他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下手重。 杨桃儿一把抢过余大猛手里的药，道：“那妈给你擦药，手上轻点儿。” 余二猛眼睛一转，道：“妈，你的手糙得很，摸着也不舒服，换个人吧！” 余大猛翻了个白眼，竟然嫌妈的手糙，这弟弟还真是胆大包天了。在部队里，哪个不是泥里滚来滚去的，有时候搞训练，还在荒郊野岭宿营，睡在硬邦邦的地上的时候多得是，而且这家伙不是从越南战场上下来的么，怎么感觉这丫的还学会享受了啊！ 余二猛眼睛瞟了瞟宋慕雯，宋慕雯假装没看到，想让自己擦药？这……好像还轮不到自己吧？余家这么多人，哪个不比自己更适合啊？ 杨桃儿听了儿子的话是手僵在半空中的，顿时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但是她没办法跟余二猛生出生起的心思来，道：“你想让谁给你擦药呢？” 余二猛道：“算了，要不我自己来吧！反正自己身上自己清楚。” 自己上药？怎么可能？ 虽然这是余二猛的苦肉计，宋慕雯也看得明白，但是在这样闹下去，还不知道有多尴尬呢！ “伯娘，让我来吧，我力气小，应该不会那么痛。” 宋慕雯觉得，余二猛去了一趟战场，越来越油滑了，而且越来越狡诈。 杨桃儿和余家的人都觉得不太妥当，现在虽然已经不讲究一个男女大防，不说什么男女要十分注意了可是也没有让人家小姑娘去摸一个男人的道理。 可是这余二猛的擦药的事儿不能没人干啊，于是余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纠结了。 宋慕雯拿过杨桃儿手里的药，给余二猛的背上药。 虽然说受伤的地方只有腰部和手，其实余二猛浑身都是伤，青青紫紫的，都是淤血，看着十分可怖。 余家人都没好意思说话，他们确实不好意思让宋慕雯做这个事情，但是他们又不想阻止，没看到余二猛那家伙那么享受，半眯着眼睛，只差哼哼两声了。 慢慢的，余家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宋慕武一脸纠结的看着妹妹，这样子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别个会不会斗自己的妹妹啊？ 背上的药抹好了，然后是另一只手臂和肚子上胸前等地。 这个药是宋慕雯空间里的，最好的方子配上最好的药材，药效当然也十分好。抹上了药的余二猛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宋慕雯用手指弄了一点药，然后在余二猛身上慢慢涂抹，当初余二猛的皮肤还有些白，夏天的时候会晒成熊猫，据说是三层的，手臂和腿最黑，然后是上半身，最白的地方不言而喻，就是穿着裤头的地方。 现在的余二猛身上肤色很均匀，是健康的小麦色，肌肤纹理细腻，肌肉紧绷，看着没有意思赘肉的样子，而且看上去挺瘦的人竟然挺有肉的，穿着病号服的时候一点都看不出来。 “剩下的你自己抹。这个药师最好抹在伤口上的，对伤口的愈合效果很好。” 宋慕雯把药的包装尽量弄得本土化低调化别人一眼肯定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剩下的地方就是余二猛的秘密的地方，宋慕雯真的不方便碰啊，所以就让他自己去弄吧。 余二猛微微脸红，哼哼唧唧道：“谢谢了。” 宋慕雯道：“那么客气干什么？你原来是一点都不客气的。” 余二猛笑了笑，虽然耍赖皮让宋慕雯给自己擦了药，但是面对自己有意思的人，不管是多厚的脸皮，都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的。 “还有，你以前给寄得药挺好的，效果很好，就是用的太快了。” 宋慕雯道：“是不是每次用得太多了？” 宋慕雯算了的，那些药至少可以给余二猛用一年呢。 余二猛道：“我们人多啊，所以没出半个月就用完了，不过半个月也够我们适应那边的环境了。” 宋慕雯扶额，半个月就用完了，你们当肥皂在用啊！ “那些药你应该也用不上了吧，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应该不会返回越南了吧？” 余二猛看看自己的手，道：”要是能够好全，我还是想回到战场的，毕竟我的兄弟都死在了那里，只有我一个人独活着，要是不能够给他们报仇，我一辈子都不能安生。可是你看我现在这样，医生说，我这只手可能以后干不了重活了，还有我的腰，也不能用力了，这样我哪里还能够谈报仇？” 余家人因为余二猛的事情希望他远离战场，可是亲历了那一场灾难的本人却并不惧怕，不害怕失去生命，也不害怕变成残疾，只害怕自己的战友的仇不能报。 说这些话的时候，余二猛没有很痛苦的表情，也没有伤心绝望的模样，而是很平静，似乎在说明年他想家里的前面那块菜地要种什么菜，后面的猪栏里要养几头猪似得平静。 宋慕雯道：“这些都是医生说的而已，不是还有恢复的希望吗？我就觉得你肯定不会成为残疾人。只是你要想好，如果真的能够返回战场，你要怎么和你家人说，他们这次真的被吓坏了。” 余二猛点点头。 余二猛是那种天生胆子大的出奇的，要是惹恼了他，他能够把天捅个窟窿，别人在意的很多东西他都不在意，可是别人不在意的很多东西他都很在意。以前宋慕雯认识的余二猛是能干的，聪明的，机灵的，从战场上回来的余二猛，变得成熟，被打磨的更加睿智。从战场上回来的人，不是热爱那场战争，就是恨透了那场战争，奇怪的是，余二猛没有任何感情，他只当那是一种生活状态，世间何处不能生活，哪怕是战火纷飞的战场。 宋慕雯觉得，余二猛已经蜕变了许多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单纯的农家少年，凭借着他的经验和脑子在十里八乡混得风生水起，他换了一个池子，却同样风生水起，只是池子里的水已经将他洗涤了一遍，从内而外的变了。这种变化无所谓好坏，但是这是一种需要经历的形态。 哪怕是在战场，余二猛也不会捉襟见肘，哪怕被大炮轰炸了，他也能够这样活着，实在是比小强还旺盛的生命力，这就是余二猛。 宋慕雯叫上宋慕武一起离开了房间，宋慕武还觉得神奇，为什么余二猛说起那些事情，一点都不害怕，一点都不觉得痛苦，反而是那么平静，平静恰恰是最不正常的表现了。 不过兄妹两个都没有把事情说出来，余二猛的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吧，以余二猛的性子，他肯定能够得偿所愿的。 兄妹两个回干妈家睡觉，这一晚是余大猛守夜，余家能够守夜的也就三个人。 这个年代的晚上管制也很严格，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让省城的大街上也很冷清，只有孤零零几盏路灯，现在才不过晚上八点左右，公交已经是最后一趟了。 宋慕雯满脑子还是余二猛的事情，余二猛能够好起来，那是肯定的，宋慕雯对自己有信心，好起来之后，只要余二猛愿意，他肯定会回到战场的，这是必然的，援越战争还有好几年，余二猛真的就要这样耗费在战场上吗？这些不是她能管的，她能够管的，只有自己的事情。这些年对余二猛是思念的，在余大猛说出“二弟喜欢囡囡”的时候，她的心当然有些乱的，但是那个时候还以为余二猛真的就死了，悲伤压过一切，现在重来，重新站在余二猛跟前，她突然就忍不住心跳，忍不住害羞了。 宋慕雯知道自己，她已经是一颗老女人的心了，不可能像那些青葱岁月的小姑娘一样真的是知道了别人喜欢自己就害羞的，她有一颗千锤百炼的心，见惯了悲欢离合，而现在，她有了十分简单却十分真实的感情冲动，似乎有些什么事情真的不一样了。对于余二猛，她真的有所思有所想。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来晚了，总觉得最近低谷期……嘤……言情神马的，任何时候对我来说都有些难……因为感情这么神圣的事情……马上要过大年了，忙乱的很，请大家见谅…… 第145章大清早 坐在床上,宋慕雯还在想这个事儿，是什么样的感情呢？应该是喜欢吧，虽然自己把他当哥哥,但是以自己的心理年龄,怎么会把他当哥哥？自己心理年龄大了，跟一般的同龄人说话都说不来，虽然别人看着是聊得挺热络的，其实是自己把他们当小孩子在哄。 在和余二猛相处的时候,却不是这样的,余二猛思维明显比同龄人要成熟，而且十分聪明机灵,很多事情一看就明白。他把宋慕雯当妹妹,却不是现在普通的人当妹妹的那种,在很多人眼里，妹妹就是用来衬托自己哥哥或者姐姐这个形象的，但是在余二猛那里，妹妹是一个平等的个体，照顾有加之余，对宋慕雯也是十分平等的，并不因为年纪小而忽视或者轻视。 宋慕雯思前想后，她觉得，人的情感是没办法控制的，但是自己的这种感情也不是没有来由的，余二猛确实是非常对她的情况和口味的一个人。 但是以后会如何，宋慕雯是不想去了，现在自己年纪还小，还没有到考虑这个事情的时候，宋慕雯的目标还是想上大学。而余二猛的年纪已经快二十岁了，在这农村里，二十岁还不结婚的男孩很少见，余大猛那样的是特殊的，人家有长官介绍，根本不愁结婚的对象的问题。而余二猛呢，不知道杨桃儿会不会催他结婚。 宋慕雯不由得想起余大猛说的，“二弟喜欢囡囡”，不由得一头扎进被子里，然后脸上开始发热，就算是没有人在场，没有人看到，更没有人知道自己心里所想，但是宋慕雯心里还是会很不好意思。 如果是真的，该有多好，如果余二猛真的喜欢自己，那他肯定愿意等自己的，余二猛下定决心要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可是现在年少时候的青涩的喜欢，又能够坚持多久呢，余二猛在战场上打仗，再过得几年，从越南战场归来，他们都是英雄，英雄自有美人爱，到时候多少上峰多少长官想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余二猛呢？成熟了之后的余二猛，会不会喜欢上别人？ 想到这里，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扯了扯，有些难受，宋慕雯没想到自己这棵老白菜也会有春天，不由得苦笑。 管他呢，以后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又不是离了男人活不了，自己上辈子不是过得挺好的么，虽然没有收获到一份纯真美丽的爱情而挺遗憾的。不过幸好自己也没有什么生死相依的恋人，不然自己的离开也让人挺难过的。 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宋慕雯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宋慕雯就开始熬粥，余家好几口人在医院呆着呢，这吃的也需要不少。 “等会去外面再去买些馒头，配上小粥和咸菜就可以了。干妈，你们也跟着吃一点吧，省的自己做了。” 佟素珍键宋慕雯起的这么早，还有些不高兴呢，又不是宋家人在医院住院，宋慕雯为啥这么积极啊？ 佟素珍闻了闻粥的香味，道：“熬了挺久了吧？” “嗯。”宋慕雯嘿嘿一笑，这是昨晚就放在空间里熬上了，现在只是端出来做做样子罢了，这里面的食材也都是空间的，平时没什么机会吃，虽然放着不会坏，但是也挺浪费的，长期吃对身体很好的。 “你这妮子啊，真是太能干了，你干爸做得最对的事情就是把你认成了我们干闺女，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没办法享到闺女的福气呢！” 宋慕雯道：“干妈夸得人家都不好意思了，您快去坐着吧，等会就给你盛粥了。” 以前佟素珍是不需要怎么干家务的，因为家里请了小阿姨，可是帮着做家务，现在为了防止被人拉出去批斗，说是资本主义的腐朽生活，所以只好把小阿姨辞了，什么活儿都是自己干了，现在这样起床就能够吃早餐还真是难得的时候。 宋慕武从外面进来，原来是去买包子和馒头了。 看着兄妹两个这个勤劳，再想想自家那大大小小几个都还在被窝里，佟素珍就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人和人就是不能比啊！ “咱们去买些面粉吧，这样在外面买挺花钱的，早餐就要花将近一块钱，伯娘和伯伯怕会心疼呢！” 宋慕雯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不是因为余家人会心疼什么的，其实余家的条件挺好的，而且余二猛这住院又不需要余家出钱，余家手头还松的很，不过宋慕雯觉得要物尽其用，只要需要的，自己空间的，就自己提供嘛。 “到时候我去买，哥哥你别担心。” “嗯，你有钱没？” “哥你放心，我身上有些小钱的。你身上的钱要放好了，你那个钱是用来急用的，不要随便乱花。” 宋慕武现在身上也常有一些小钱了，就是为了救急的。 把剩下的粥都温着了，宋慕雯和宋慕武兄妹两个去医院送早餐，余家人都很意外又有些感动。 “真是辛苦你们兄妹了，一大早就跑来。” 宋慕雯鼻子和脸都是红红的，宋慕武因为骑车，头上都在冒白烟了。 宋慕武一抹脸上，道：“还好，就当是早上锻炼了，你们快喝吧，这可是我妹一大早爬起来熬的，可好喝了，保证你们每个人能够喝三碗！” 余家人都笑起来。 余二猛眼巴巴的看着宋慕雯，又想着让宋慕雯喂粥呢，宋慕雯看都不看他一眼，提了水壶道：“我去打开水。” 一旁余大猛看着，端着一碗粥直乐呵：“囡囡肯定是昨天擦药擦累了，所以今天不想沾手你的事情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地自己喝吧！” 余二猛白了自己哥哥一眼，你有不是喜欢囡囡，这种事还跟自己争，有必要么？ 余二猛用那只好的手端着粥喝了一口，从嘴里甜到心里，这个粥不是放了糖才甜的，是因为里面的红枣桂圆才甜的，就跟昨天的鸡汤一样，真是没想到，自己走的时候囡囡这妮子还只能拿锅铲，现在手艺却这么好了。 余二猛扭了扭身子，突然发现，身上不怎么疼了。本来身上的那些大的伤小的伤挺多的，躺着的时候不疼，一动就疼，虽然能熬得住，但是也挺烦人的，没想到这一晚上就不疼了。余二猛惊讶，难道那个药的药效这么好？ 余二猛还试着捏了捏身上，果然不疼了。余大猛键余二猛在发神经，道：“怎么了？怎么还不赶紧吃啊？” 余二猛心中有异样，但是脸上一点都不露出来，他就是这样的性子，无关紧要的事情他可以嘴上胡咧咧，但是这种了不得的事情，他不会随便嚷嚷出来，这是囡囡给自己的药，如果被别人知道了，肯定大家都要去打扰她，这个事情自己可以先不急，可以等等再找机会问问囡囡。 吃完早餐，余杠子拉着自己的媳妇和爹娘出去商量事情了，三个孩子出去晃荡去了，而余大猛因为昨晚守夜，现在回去休息去了，宋慕武被余二猛找了理由支使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只剩下两个人的房间里氛围有些奇怪，宋慕雯觉得脸又要热起来了，当初自己坐在余二猛的肩膀上被他抱在怀里都没有觉得不对劲，现在却来感觉不对劲了，真是奇了怪了。 “你渴不渴？我给你倒水喝！”宋慕雯转过身掩饰自己脸上的表情。 余二猛看宋慕雯的背景，心里叹道：“囡囡也长大了，长高了许多，宽大的军装遮住了身板，但是余二猛怎么看都觉得好看，这就是他一只挂念的囡囡了。” 宋慕雯将水递给余二猛，余二猛道：“你也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不过这两天确实多谢你和你哥帮我们家的忙。不过接下来几天还需要你继续帮忙，我们家的人对这里都不怎么熟悉。” 宋慕雯道：“应该的，当初你们家也帮我们家许多，咱们不需要这么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