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于朗走到小区门口叫了一辆出租车,这时还不到十一点,他原本以为会在苏家吃过午饭才能出来。既然计划被打乱,于朗只能自己去解决午餐了。下午还要去陵园咨询墓地的事情。于朗在心里盘算着,猛然想起还没给严潇打电话,便赶忙打开手机拨了过去,很快接通。严潇那边很嘈杂。 “有事吗?” “我想到了为什么只有薛沐的故事会出现现实化想象。” “你说。” “是那个符号,就是‘信仰之光’宣传册上的那个,你找人查查看,应该有很大关系。” “好,我会找人查。”严潇应了一声,然后低声说,“市公安局的一个副局长死了,淹死在自家的洗脸池中。” “什么意思?”于朗愣了一下,转念便理解了严潇的意思,难道又是白灵妃? 果然严潇随后给出了她的猜疑:“应该还是白灵妃。好了,你去网上看看就知道了,和故事中的描述一样。不知道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挂断了电话,于朗还有些愣怔。原本以为故事杀人只是为了验证实验的结果,现在看来被杀的人显然不是随机人选,但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内在的联系呢?薛沐在录音中说郭小鹏是对方指定的,那么今天死的这个副局长是不是也在操控者的计划中呢? 或许可以从死者本身来调查,于朗想到这儿立刻把手机掏出来,不过刚刚打开,就又放下了。自己这么业余的都能想到,警方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出租车很快驶到小区门口,于朗到附近的一家快餐店要了份炒面,三口两口吃完,便跑回家中。 故事中死的副局长姓郭,他的死因也有讲究,当年他父亲将白灵妃一个年幼的弟弟活生生溺死在花园的金鱼缸中。所谓父债子偿,所以找到他的头上也理所当然。 于朗看完故事之后又到西兰市政府办公厅搜索了一下郭副局长的资料,结果大吃一惊,原来郭副局长竟然是财政局郭局长的亲弟弟,也就是郭小鹏的二叔。 看来死亡名单果然不是随便选的,于朗皱着眉头寻思,除了薛沐以外,死的两个都是姓郭的,难道郭家得罪了对方?或者说郭副局长和郭小鹏的存在于对方而言是一个障碍?要说是障碍也该是身为公安局副局长的郭二,郭小鹏那个纨绔子弟能有什么阻碍?于朗想到脑袋疼也想不出什么眉目,索性不想了,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便准备去西城的陵园咨询一下墓地的价格。刚要动身,眼睛掠过电脑桌上的一瓶口香糖,陡然想起在苏家看到的那个药瓶,八卦之心立起。 于朗点开百度,搜索了一下“盐酸氯丙嗪”,跳出来的答案却让他大惊失色。 氯丙嗪也叫“冬眠灵”,是一种抗精神病药,适用于治疗急、慢性精神分裂症、躁狂症、反应性精神病及其他重症精神病,可控制兴奋、攻击、幻觉、妄想、思维联想障碍及情绪冲动、木僵等症状。 看完之后于朗额头冷汗涔涔而下,现在才知道为何他问苏真苏母的病情时对方不想回答。 不过根据这两次见面的情形来看,苏母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不仅没有精神病人所具有的那种麻木、迷茫、精神游移不定,反倒是气定神安,尤其是两只眼睛比一般人都要有神得多。难道是因为药物的作用? 一直到坐上出租车,于朗还有些无法相信。不过想想苏真之前的种种表现,以及苏母脖子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倒是不由得他不信了。或许上午被赶出来并非是什么苏父不想外人到家里来,而是因为苏母服用的药药效快过时间了,害怕他发现;或许苏真和高旭的分手也并非像苏真说的那样,她那样说只是为了掩盖高旭无法接受一个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岳母的事实。 于朗盯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风景,脑海里面思绪烦乱,转过头来却愕然发现车前面的后视镜上悬挂的一个挂饰极其眼熟。 “师傅,您那挂的是什么啊?” “你说这个啊!”司机师傅指了指那个银色带钩“十”字的金属挂饰,冲后视镜中的于朗一笑,“这是我媳妇非给我挂上的,说是辟邪驱灾。她不是信了一个叫‘信仰之光’的教嘛,每天都拿着这东西祈祷,说是只要心诚,信得够扎实,摩多之神就能帮助她。” “信这个的人多吗?” “多啊,怎么不多?我们家那一片啊,老头老太太都信,整天念叨着信摩多的好处。” “真有效果吗?” “这咱可就不知道了。我媳妇说,那些老人家也说,自从信了之后精神好多了,夜里睡得安稳,也不失眠了,谁知道真假啊,说不准都是自己骗自己的。不过据说只要信这个,每个月都会发一些东西。那些女人啊,原本都是奔那些免费的东西去的,结果不知怎么地都被忽悠住了。现在可倒好,我一回家啊,就和我讲信这个的好处,别提多烦了。” 那司机还在磨磨叨叨地说着,于朗却沉默下来。想起第一次看到这个符号的时候还是在一周前,那个时候这个叫作“信仰之光”的组织他听都没听说过,没想到转眼之间,已经发展了这么多信众。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摩多是不是真的已经获得了奇异的能力。 司机师傅看于朗不再说话也就没再继续说下去。车子停停走走,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车窗外的景色变成了低矮的平房。于朗要去的是城西的万安园公共墓地,距离西兰市中心极远,大约要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好在出了市区之后路上的车流稀疏了很多,车子的速度也提了上来。 车子停在万安园门口,于朗付了车费走下来,司机师傅还特意问了一句需不需要等,否则回去的话可不好打车。于朗愣了一下,前后看看确实人迹稀少,皱了皱眉头,对那师傅说:“我也不确定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出来,您要是着急您就先走吧!” 那师傅倒是厚道人,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等一会儿没事,这一来一回我就赚了您三百多,多等一会儿也没啥。” 既然人家愿意等,于朗也不好拒绝,反正都是花钱坐车,他在这儿等着反倒解了自己的后顾之忧。 道了声谢,于朗便径直向墓园里走去。穿过大门,正对面的办公楼颇具气势。都说这年代最好赚的一个是孩子的钱,另一个就是死人的钱,今天才知道所言非虚。于朗一进办公楼的大厅,一位长相甜美、身材婀娜的年轻女孩立刻迎过来,一脸优雅地笑问:“先生请问您想要办什么业务?” “哦,是这样的,我想买一块墓地。” “请问您有预约吗?” “还要预约啊?”于朗立时傻了眼。 “对的,是要预约的。不过如果您想要买高档的就不用预约了。” “请问多少钱的算是高档的?” “我们这里有宣传资料,给您看一下,价格在五万以上的算是高档的。” “一块?” “一平方米。” 于朗汗了一下,心说好在薛沐给自己留的钱够多,不然他连一块墓地都买不起。于朗手里捧着那叠资料哗啦啦地翻,都是彩页的,上面写满了华丽的宣传语,什么“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左有二龙山之吉祥,右傍桃峰之青翠,前观白水潭之胜景,背靠莲花山龙势,恰到好处地传承了我国传统风水中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的风水走势”,“近看墓区苍松翠柏三面环山,远眺俨然一把天造地就的太师座椅,不愧为安魂净土,往生福地”云云,只把这墓地夸赞得天上少有,地上皆无。 于朗皱了皱眉,在宣传册上指了几处:“能带我去这几个地方看看吗?” “好的,不过先生您需要先交五百元押金,我们的工作人员才能带您过去。”小姑娘依然笑靥如花。 “好。”于朗此刻已成砧板上的鱼肉,躲也是一刀不躲也是一刀,也不再废话,反正薛沐的钱花在他自己身上也理所应当,便痛快地交了钱。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中年男子便领着他走了出去。 “于先生您好,我姓李,您可以叫我小李,您要看的第一处是位于吉祥苑二区27号吧?” “嗯。”于朗点了点头。 “那请这边来。” 于朗随着那李姓男子走了几分钟,这园中的景致倒还不错,有远山有近景,遍植松柏,路面都是石板铺就,怪不得被称为西兰市最好的墓园。 “这边的山峰叫作莲花峰,相传观音菩萨曾在上面打坐品桃,并将桃核植于此谷,于是便有了这桃谷,桃峰也是因此而得名。您看到那巨大的佛像了吗?那是我们万安园特地尊请的地藏王菩萨尊像,您看那菩萨身穿袈裟,左手拿金珠,右手拿杖,象征着明珠照彻天堂路,金锡镇平地狱门,让安息在陵园英灵逝者的灵魂直上天堂,永不下十八层地狱。 “您赶得不巧,要是上午来就能观赏到我们园里的美丽景色了。每天上午十点前,这里云雾缭绕,龙气蒸腾,鸟啼鹿鸣,一派仙山灵地景象。真可谓承天地之灵气,集日月之精华。天赋龙穴宝地,故成为西兰人千百年来的祖葬吉土,也成为现代人游览和采摘观光之佳所,灵山秀水,必将上吉逝者,下荫子孙,恩泽后代。” 那男子一路走一路说,说到兴起,眉飞色舞、唾沫横飞,颇有些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势。于朗心下暗暗自卑,暗忖这家伙的口才还真是强悍,与那些惯以忽悠人为职业的“大师”们相比也不遑多让,做这行还真是屈才了。 不过说是说,一到地方就要靠实物来说话,一连看了三个地方于朗都是在摇头。那男子也没了起初的意气风发,额头也见了汗。 好在最后一处让于朗颇为满意。那是一处高地,后靠青山,前面是一片开阔地,景致颇为不俗,想必薛沐泉下有知也应该满意了。 小李一看于朗满意,顿时松了一口气,重又恢复了神采:“于先生如果您能够现在就付款,我们还可以免费赠送给您一套价值1888元的镀金守门神兽和香炉,同时还将为您开辟清明、中元扫墓的绿色无障碍通道,届时将有专车接送。当然如果您实在是太忙抽不开身,我们也可以代您扫墓祭奠。” 于朗有些啼笑皆非,暗忖这服务倒还真是人性化,正要答应,就看到迎面走过来一个眼熟的男子,待看清他面容的时候,立时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真没想到竟然在这地方都能遇到熟人。 第八章 夺命 “高律师!”于朗喊了一声。 那男子显然正在走神,听于朗喊他便是一怔,待看清于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得相当惊讶。 “于先生,你怎么在这儿?”说完这句,高旭立时恍然大悟地用手掌拍了拍额头,“你是来为薛沐选墓地的吧?” “嗯。”于朗点了点头,转身对那李姓墓地销售员说,“你先回去吧,我和我朋友说几句话,随后就过去,你先准备好相关的文件。” 那销售员一脸犹疑,似乎生怕于朗反悔葬送了这个大单子,反反复复地叮嘱他一定要过去签字,直到于朗赌咒发誓说一定会购买,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你怎么在这里?难不成你也是要买——”于朗下意识地脱口问道,转念一想,他这问题问得相当不礼貌,于是蓦然停住,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问这话。” “没关系。”高旭笑了笑,眼神一黯,伸手向道路的左侧方向指了指,“我一个好朋友也葬在这里,就在靠近莲花峰那边,应该是吉祥苑七区。”于朗能看出高旭心情不是很好。说的也是,谁来这里能是满心喜悦的呢? “选完了吗?这陵园的墓地着实不便宜呢。” “是啊,还好墓地不需要多大的面积,不然薛沐给我留下的那点钱根本不够用啊!五万块一平方米,市里最好的楼盘也就这个价格了吧!”于朗耸了耸肩膀。 “呵呵,要不怎么说现在不仅活不起,死也死不起了呢!”高旭无奈地笑了笑,“其实人死如灯灭,埋在何处又有什么区别呢?死在乱葬岗的流浪汉和埋在金字塔中的法老王还不是一样?关键是活着的时候快不快乐。” 于朗挑了挑眉头,如果以往听到这番话,他必然会大大地赞扬一番,不过这些天的遭遇却让他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人死如灯灭。毕竟白灵妃的存在几乎已经被证实了,而这分明与现有的科学理论相违背。那么,那些所谓的伪科学——特异功能、通灵、神鬼之说,是不是也很有可能是存在的呢?这谁也说不准,或许有一天人们会突然发现连这个一直生活着的世界都不是真实的。 “话虽如此,不过毕竟在世上走一遭,总要留下点什么痕迹。”于朗斟酌着说辞,转头看到那些排列整齐的墓碑,信手一指,“也许若干年后这墓碑就成为唯一的证明了,况且总要为亲朋好友留个可供凭吊的东西吧。” “是啊,你说得对。薛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应该挺幸运的。你这人挺厚道的,我真没想到你能到这边来买墓地,我以为你顶多去小东山那边的墓园,那边的很便宜,最高的也不过一两万。” “这也算是厚道吗?哈哈。”于朗有些啼笑皆非,“薛沐把他的财产都给了我,我要是在这上面还斤斤计较那就太不是人、太没有良心了。” “那可未必。”高旭嘴角抽动,不知道是笑还是不屑,“当了这么多年的律师,你可以让我相信任何东西,但唯独不能让我相信人的良心。你不知道当人面对金钱的时候会变得多么丑陋、多么贪婪,手足、父子、夫妻之间都能反目成仇。我曾经接过一个案子,一对情侣,女的被人强奸,男的因为胆小躲了起来。后来女孩决定告那个强奸犯,想要那男的做证,可是凶手家里有钱有势,不仅给了那男的一大笔钱,还威胁他如果出庭做证,将会让他不得好死。你猜怎么样?那男的带着钱当夜便跑了。哈哈,多他妈浑蛋啊!那男的真该直接被枪毙。” 于朗有些愕然,因为高旭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脸涨得通红,额头的青筋都绷了起来,说到激动处,还狠狠地挥了挥拳头,似乎要将那个懦弱的男人一拳打得魂飞魄散。 “后来呢?” “后来那女孩因为受不了打击自杀了。而凶手则因为证据不足免予起诉。” “真是悲剧。” “其实即便是没有那男子的证词,根据女孩体内的精液也是可以让那嫌疑犯认罪的。不过对方打通了关系,关键的证据不是被毁就是被掉包。这才是悲剧,是法律的悲剧,更是弱者的悲剧。所谓的公平在特权面前已然沦为一句笑谈。”高旭满脸都是无奈的苦笑。 “现实如此,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于朗正自摇头感叹,蓦然觉得这个事情听着耳熟,难道是指郭小鹏的那个案子?不过根据苏真的话,高旭分明是面对强权临阵脱逃的那个,怎么此刻却成了正义的化身?这两个版本究竟哪个是正确的呢?看高旭此时的表情不似作假,而苏真显然也不至于因为分手而如此诋毁他吧? 正在于朗愣神之际,高旭突然语气一转,脸上激动之色一闪而过:“还好,恶人终有恶报,即便法律惩罚不了他们,冥冥之中自有能够制裁他们的人。” 听了这句话,于朗更加确定高旭说的正是郭小鹏一年之前涉嫌强奸的那件案子。因为最近非正常死亡的事件屈指可数,而这些死者中除了郭小鹏没人能称得上权势极大,加上当年有郭小鹏强奸导致被害人自杀的消息流传,所以“恶人终有恶报”中的“恶人”指的自然是他。另外,郭小鹏的二叔郭副局长很有可能也在当年的案子中充当了不正当的角色,毕竟身为本地公安系统的大佬级人物,无论是权力还是影响力都不可谓不大,一己私欲之下庇护郭小鹏使其免于法律制裁于情于理也都说得通。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很快就到了入口处。那姓李的墓地销售员正站在门口伸长了脖子张望,一看见于朗的身影立刻喜笑颜开地奔了过来。 “于先生,文件资料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您签个字就ok了。” 高旭见有外人走过来也就打住不再说下去,对于朗道:“你先去办手续吧,对了,你是开车来的吗?不是的话,我正好回市区,这地方打车不方便,你可以坐我的车。” “不用不用,我打车来的,现在那司机还在门口等我呢,你先走吧!”于朗摆手道。 “那这样我先走了。”高旭笑了笑说。 “好吧,有时间我请你吃饭。对了,薛沐的葬礼如果有时间请你也来参加吧,你知道薛沐也没什么朋友,到时肯定没有几个人。我不想让场面太难堪。”于朗说。 “没问题,到时你通知我,我一定会去的。”高旭说完就转身向停车场走去。于朗看着他的背影发了半天呆,这才跟着那销售员走进办公室。 不到半个小时于朗就办完了墓地的购买手续,二十平方米的面积,花了一百多万,加上棺材、墓碑、骨灰盒之类的物品一共一百二十七万八千九百元。于朗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花过这么多钱,不过因为是刷卡,倒也没什么感觉。其实,关键是这钱不是靠他努力赚来的,虽然不是什么不义之财,但毕竟轻易得来的也不怎么心疼。 从万安园的大门出来,手机上的时间是五点十四,太阳就快要下山了,暮色渐起。 那司机正倚在车门的一侧抽着烟,眼睛望向夕阳将落的方向。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于朗充满歉意地说。 “没事没事,”司机咧嘴一笑,“我还应该感谢你呢。” 于朗一怔,有些意外,一边拉开车门坐进去一边笑着问:“我耽误了你的时间你为什么还要感谢我啊?” “你不知道我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悠闲地看夕阳啦!如果不是到这边来,这个时间说不定在市区的哪条路上堵着呢,呼吸着尾气,听着乘客的抱怨,那心情别提多糟糕了。现在呢,你花钱,我还能欣赏到沿途的风景,你去办事我还能好好地休息休息,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好好感谢你?” 听了这番话,于朗愣怔了片刻,心里的钦佩油然而生:“大哥,您这心态真是没得说,做出租车司机可真是委屈您了。” “委屈啥啊?除了开车我啥也不会,这注定就是我的职业。” 看着那司机在后视镜中的笑脸,于朗突然觉得感触良深,回想自己以往的困扰迷惑,终日沉浸在对名利的追逐和纠结中,反而忘记了生命中的真正快乐。如果不是出了薛沐的这件事,自己恐怕还日复一日地过着此前那种忙碌、劳累、茫然的生活。还好找到了苏真,不然真不知道自己还要这样浑浑噩噩地持续多久。 于朗正自沉思,那司机大哥也识趣地闭上了嘴,打开广播,调到一个正放着音乐的波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