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节
“哦，原来是祝小姐，祝小姐可能不知道，立信公司是投资公司，几亿的投资是不假，不过全部是投资人的，立信公司不过是帮忙管理罢了。”韩易谦逊地轻描淡写带过。 “原来是这样。”高和平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对于韩易的话，他并没有完全相信，心里打了个问号，也怪韩易的年纪太轻，几亿的投资，不是几十万，很难让人信服。 高和平倒是真的有些怀疑了，这韩姓年轻人是赵斌找得一个推上前台的傀儡？喝了一口茶，然后问道：“韩总，我们这次过来，主要是想了解一下立信公司上次内部认购的事情，还请麻烦韩总给我们提供一下资料。” “内部认购？”韩易睁大了眼睛，“高主任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呵呵，大概是有些搞错了吧？” “怎么，韩总这话是什么意思？”高和平顿时奇道，一时也搞不清韩易这话的真实意思。 “立信公司没有搞过内部认购啊！”韩易笑了一下道。 第二百五十一章 出乎意料 没想到韩易竟然这么干脆地矢口否认，倒是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外。 “说谎！绝对的说谎！”祝乐靖马上在心里给韩易的回答下了定义，先前对于立信公司属于官商勾结皮包公司的印象让祝乐靖对于立信公司绝无好感。 高和平不禁轻哦了一声，稍微正了正身子，看着韩易说道：“韩总可以确认，你们真的没有搞过内部认购？会不会是你们其他的部门搞过类似活动而没有和韩总你通过气？我看韩总还是先询问一下为好。” 韩易笑了一下，说道：“高主任这话说得，立信公司每天早上都有早会，对一些事宜作出讨论，若是真有内部认购这么大的事，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高主任又是从哪里得来的信息？” “呵呵，这个嘛！我们自然有一些渠道可以得知。”高和平打了个哈哈，笑着道：“其实呢，按道理说立信公司就算真的是有内部认购的事，那也是属于房管部门的事，和我们不搭界，只不过我们这次要经办一个案件，正好有一个疑点需要证实，因此才来冒昧询问。” “案件？”韩易蹙起了眉头，沉吟了一下问道：“高主任能不能说明白点，是什么案件，我们立信公司一向是遵纪守法，如果真是下面的员工有什么不法的行为，我们一定会尽力协助司法机关彻查，绝不袒护！” 高和平笑了一下，说道：“事情其实也没有韩总说得这么严重，也不是立信公司里有什么人员涉案。韩总是否还记得，半个月前王忠发的那件案子，我听说这王忠发就是在立信公司里有一幢内部认购厂房。” 看到韩易在那里装糊涂，高和平只好点明了。 “哦！原来是那个事啊！”韩易一脸的恍然大悟，微笑着说道：“高主任早说嘛！那件案子乐云市检察院也来过人，还是我亲自接待的，如果高主任想知道具体情况的话，我看大可以去乐云市检察院那里翻查一下资料，详细的情况相信他们那里都有记录下来了。” “小狐狸！”高和平在心里暗自给韩易下了个定义。 他原以为韩易年纪轻轻，几句话一套，就能沉不住气，可是没想到到了现在这个时候还在打擦边球，不禁让他收起了几分轻视之心，盯着韩易正色问道：“检察院的笔录我们也看过了，有关于这个内部认购的名单以及资金的去向还想再和韩总做个确定，希望韩易能好好配合。” “唔！”韩易轻微的挑了下眉毛，说道：“高主任是要我配合吗？” 祝乐靖在边上听这两人你来我往地打了半天擦边球，早就有些不耐，此时听得韩易这口气，就不禁出口咤道：“配合政府机关的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希望韩总你能端正态度，好好回答！” 韩易侧过脸来斜睨了一下祝乐靖，皱了皱眉头淡淡地问道：“祝小姐也说过了，配合政府工作是公民应尽的义务，请问你能为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义务吗？” “义务就是……”祝乐靖话刚出口，倏然住嘴，心里明白自己是被对方套进了文字游戏里，但一时之间又不知如何应付，心里不禁气结。 祝乐靖虽然性格好强，也聪明能干，但毕竟是出在了高层的家庭，平时工作生活中很多人不自觉地对她都有所礼让，使得她不觉之中对自己也自视甚高，几时又经受过这种气，毕竟是女孩子，脸皮再怎么样也是薄，一时间银牙紧咬，两个拳头也不禁攥得紧紧地，死死地盯住了眼前这人，越看越觉得讨厌，尤其是那嘴角时常挂着的一丝淡淡笑容，更让人讨厌。 高和平一看这气氛有点僵，连忙出来打圆场：“韩总不要误会了，我看小祝的意思是希望韩总能够配合好我们的工作，是吧小祝？呵呵，毕竟大家都是职责所在，我想韩总也是希望尽快澄清事实，也免得麻烦不是吗？” 高和平这话绵里藏针，倒是把什么意思都点出来了。说完话，高和平就盯住了韩易的脸。 韩易晒然一笑，用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说道：“高主任说得是，我们也是怕麻烦。既然高主任一定要听，那我就明说了，其实这王忠发在我们这里买的这幢厂房，是我们给他的代建厂房，而不是你们所说的什么内部认购。” “代建？”高和平惊讶道：“韩总能给我详细说明一下吗？” “好的！”韩易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立信公司是正规的投资公司，当然不会做那种违反规定的事，众所周知，没有验收拿到预售证出售是违法的嘛！不过呢，我们这二十幢厂房是因为现在建设资金有些吃紧，才忍痛拿出来转让的。” 韩易说着起了身，到边上的柜子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来，放到桌上说道：“高主任可以看一下，我们这一期开发的五百亩土地，是当初我们立信公司自己购买的土地，并不属于和经济开发区管委会的合作项目，从业务上来说和经济开发区管委会也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我们要持续开发盐林工业区的后期项目，考虑到资金有些吃紧，再三衡量之下才把土地转让。至于每亩地的转让价格，是二十万，这是转让合同，你可以看一下。” 高和平接过文件，草略地翻了一下，心里也已经有数了，对方既然能拿出这么份文件来，那么从这文件上面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来。 不过高和平还是有些不死心，想了一下继续问道：“韩总说这每亩二十万，那么一幢厂房就是一百八十万，不过据我所知，王忠发和你们立信公司的账户来往金额好象是有六百万吧！不知道这是……” “高主任说得不错。”韩易微笑接过高和平的话头：“这就是我和你说的代建了，因为我们和乐云市政府签订了合约，盐林工业区的建设要求是统一规划，统一设计，统一开发，我们绝对不允许有人随意地来乱搞一套，因此在土地转让之前，事先也和受让人签有协议，那就是土地转让之后，仍旧是由我们立信公司进行统一开发建设，我们在建筑成本之外，适当的收取一些管理费和其他的配套生活设施费用以及相关的宣传费用，这四百万其实还不够，剩余的要等到全部完工后才统一结算。” 至此，高和平总算是明白了，立信公司为什么要否认内部认购了？对方把什么都收拾好了，明明白白地说这是代建工程，从书面上来说是根本找不出一丝的破绽来。 “看来立信公司里面有财务管理方面的高人，把什么都抹得平静光亮！”高和平心里暗忖。 现在要是再从内部认购上下手，显然已经没用了。 不过高和平仍旧是有些好奇，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考虑得如此周到，难道是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倒是有些小觑了这年轻人了，看来先前的那些臆想是要重新去定位了！ 高和平站了起来伸出手道：“事情都搞清楚了，耽误了韩总的工作，真是不好意思！” 韩易伸手相握，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高主任客气了，刚才这位祝小姐不是也说过了，配合政府机关的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我这也算是尽了我的一点义务吧！” 边上的祝乐靖一听这话，不禁柳眉倒竖，偏偏又没有借口发作，只得装了没听见，也顾不得礼貌了，转身先开了门向外走去，出门的时候赌气地用力一甩手，把门在墙壁上撞得天响。 高和平心里苦笑，倒是觉得眼前这年轻人言辞实在是锋利，到了现在这时候竟然还不忘反击。不过这一番接触下来，倒是让他先前猜测的印象有所改变，对眼前这年轻人的机智和处事态度多了一分欣赏，看了眼韩易，然后绕有深意地笑道：“韩总如此年轻有为，相信立信公司在韩总的领导下一定会茁壮发展，不过有句俗话说得好：树大招风！有时候步子不需要迈得太大，稳健一些未必不是坏事！” 韩易闻言一愣，抬眼看到高和平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一时也不明白高和平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过很显然对方说这句话是没有恶意，反倒是更多的像是长者的告诫般。韩易本身的性格就是吃软不吃硬，高和平这么一说，他反而是为自己先前的态度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当下也只好重重地握了一下高和平的手，朗声道：“多谢高主任的教诲，韩易一定会记在心上，高主任如果有空的话，也请常来立信公司坐坐，当然了，我希望高主任不是来问案的，呵呵！” “一定，一定！”听韩易这么一说，高和平也笑了起来，两人先前那种僵硬的气氛反倒是一扫而空。 第二百五十二章 调查结果 韩易客气地把高和平和祝乐靖送出了门，刚回到办公室，邱兴文走了进来，问道：“哪里来的大神？” 韩易笑了一下，说道：“是暖州来的纪委，是一个叫高和平的，还有一个叫祝乐靖的小姑娘，要问王忠发的事。” “高和平……这人我听说过，暖州市纪委比较有名的多面手，以前还曾经参加过飞云市的那起案件审查。”邱兴文皱了皱眉头，“暖州市纪委的人来干什么，王忠发的事情上次不是有乐云市检察院的人来问过吗？” “就是，我也纳闷呢！你说他们要找资料的话，不去检察院，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嗯！”邱兴文点了点头，“高和平问了些什么？” “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王忠发在我们这里买的厂房是属于内部认购的房子，然后来证实。” “哦！那你是怎么回答？” “还能怎么说！”韩易嘴角含笑：“我们哪里来的内部认购，这不是大家都清楚的，我们是帮他们代建的嘛！” 邱兴文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是啊！是啊！是代建……” 有关于代建这个说法，当然不会是韩易的手笔，就凭韩易这几下野路子，还想不出这种混淆概念的说法来。高和平以为是韩易的点子，却是高估了他。 而邱兴文本来是做实业出身，业务领域擅长，以前做房产更多的是靠了自己的眼光，至于方宏，来到立信公司的时间不长，平时的工作更多是起到一个大管家的作用，那么，立信公司里头几个负责人逐一排个个，也只有曾庆华是属于精擅财务的科班出身。 曾庆华在数学的天赋自然不用言喻，或许精于赌术的人其先决条件是首要对数字要敏感。曾庆华少年就接受严格的赌术训练，崭露头角之后被选中去了国外读大学，苦读几年学成后又在其他岗位上辗转锻炼了好几年，因为各方面表现都很突出，最终才被提名派往了暖州担任碧辉分区经理。 经过了国外那种先进的财务管理方法的熏陶，又在乐云碧辉经理的职位上经营管理这么些年，曾庆华对于财务上的事情可谓精通之至。 当初内部认购案刚一提出的时候，曾庆华就已经想到了其中的弊端，而如何避免落人口实，曾庆华可谓煞费苦心，几份协议的出台，可以说把其中的漏洞弥补干净，就算是有明眼人可以察觉出其中的猫腻，但是从理论上或者是从法律程序上又找不出实在的证据来。 国内的有些事本就是如此，大凡是牵涉到团体的利益，若要真是查个水落石出，大概不用立信公司出头，其他的就有人会先就按捺不住跳出来了。 高和平也是混了政界多年的老人，并不是祝乐靖这种愣头青可比，看到那些协议上的签名，心里已经有数，对于这种事心里自然清楚，因此在韩易拿出了那一张张的协议之后，就什么话都不问了。 “邱大哥，你说这高和平怎么会知道我们这内部认购的，上次乐云市检察院的人来都没有问过这事，偏偏他们这次过来反而是问了。”韩易问道。 “内部认购，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如果有人真是要揪住我们这个小辫子不放，可以把我们的开发资格都给取消了，呵呵。”邱兴文笑着道。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来，高和平临走时说了一句话，我倒是觉得意味深长了……”韩易的脸上并无笑容，思忖着缓缓说道。 “哦？说来听听。”邱兴文挑了下眉毛。 韩易把高和平最后说的那句话原样重复了一遍，邱兴文听完之后，沉思了一会，才脸色凝重地开口说道：“或许我们可以这么认为，高和平的话是一种警告，也就是说，有人想对我们立信公司下手。树大招风……呵呵，有趣的说法，大概有人觉得立信公司得了太多的好处了。” …………………… 高和平在乐云市呆了两天，才正式通知了乐云市政府和乐云市纪委，然后就盐林工业区的问题开展了详细的询问，直到这个时候，乐云市政府才知道盐林工业区的事情竟然惊动了暖州市纪委。 时隔半年之后，盐林工业区又成了政府关注的焦点。 至于盐林工业区是因为什么才惊动暖州市纪委，高和平没有明示，乐云市政府云里雾里的也搞不清楚，又不好强问，只好暗地里各自猜测，一时之间，说法纷纭。 当然了，清楚内情的人还是有的，至少，高和平就知道那写检举信的人是一定知道。不过，那人写信的真实目的，连高和平也不知道。 而最终询问的结果，也表明了和赵斌说得没有太多的出入，从这点上也说明了赵斌并没有心虚或者刻意地隐瞒什么。 盐林工业区的开发计划虽然是如赵斌自己所说，是由他提出并鼎力推行，但最终的结果是经过全委会表决通过，而在于工业区土地的定价上，也是经过了各方调查以及会议讨论才最终得出的这个价格，符合了当时省内同级城市的工业土地价格。 而有关于立信公司和赵斌一手操纵盐林工业区承包开发，则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支持这种说法。 按照高和平正面和私下的调查所得，在立信公司接手之前，盐林工业区的开发可谓是一波三折，道路不通的弊病让整个盐林工业区的开发计划几乎是胎死腹中。直到立信公司大胆出手，才算是盘活了整个工业区的开发进程，而至于最后坳山头的开通直接带动了工业区的红火，也只能是让人感叹立信公司的运气了。 立信公司是走了狗屎运了！至少在很多的眼里就是这么认为的。 “也许并不仅仅是运气吧？” 在详细了解了当初盐林工业区土地出让的境况以及和坳山头开通建议的初始提出者马云天谈过话之后，高和平心里或多或少还有了其他的一些想法，当然了，这种猜测现在也只能是憋在了他的心里，毕竟调查结果是要上报暖州市纪委的，需要可靠的证据支持。 “立信公司是用自己独到的眼光观察到了盐林工业区的广阔发展远景，然后充分利用了这种优势，并把它发挥得淋漓尽致，一环接一环，缓慢地把整个工业区的开发权从容收入囊中。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立信公司是利用了这种看不见的优势绑架了乐云市政府，如此手段，让我们不得不佩服！”这句话是在高和平晚年时写的一次回忆录中如是说道。 第二百五十三章 滨海广场开盘典礼 有关于赵斌被谈话的事，只限于乐云市高层几个常委知道，而真正的原因，高和平则是守口如瓶，毕竟在事情还没有真正水落石出之前，任何的异动或者是说法，都有可能引起乐云市政府高层的波动，在稳定压倒一切的前提下，高和平很好地保守了这个秘密。 或许，真正的原因除了高和平之外，也只有那个举报人才知道，就连赵斌本人直到现在也还是莫名其妙，云里雾里。 高和平有自己的打算。 把在乐云市的调查结果简单地汇报给暖州市政法祝书记后，高和平又在乐云市呆了两天。当然了，虽然这暖州市距离乐云市也不过是五十公里的路程，开个车也不过一个来小时的路程，但是高和平是摆出了一个姿态来，说明对这件事的重视，而且，高和平心里还想着，那背后的人真要是时时觊觎着调查组的一举一动，自己这两天的时间足够他做出什么新的动作来了。 然而，高和平注定要失望了，对方的耐心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直到高和平离开乐云，再没有新的举报线索送来，或许对方已经察觉到了失败的结果，于是把自己隐藏到了暗处，就如那躲入墙角的毒蛇，高昂起它那头颅，静静等待着下一次更好的机会给对手发起悄无声息的致命一击。 “赵斌这次算是惹上了一个厉害人物了！”高和平在心里不由暗忖。 在离开乐云之前，高和平代表了暖州市政府传达了领导的指示，要求乐云市领导班子一定要团结协作，在稳定的前提下努力发展经济，提高国民生产力等等一些话，也不管这下面的人到底是有没有听进去，又或者有没有理解这段话背后隐含的真正意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