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风盔和阴影

    我叫阿卡托什，

    我在监督渣男照顾孩子。

    ——4e，201年，炉火之月，4日，12:07——

    风盔城附近，有一处可以俯瞰城市正门，护城河，以及周围众多农田和庄园的高地，据说这里曾经是一所在帝国军团兵临城下时的战地诊所，“天使”莉莉丝·雪蹄便在此成名，不过她曾经居住和工作的帐篷，以及其中的家具和医疗用品等已经被风暴斗篷收集起来陈列在塔洛斯神庙中展览，所以现在这里仅仅是一个有历史的普通山坡而已。

    “听着，我们不能就这么骑着这匹马进城。”

    小烦正略带无奈地看着面前全身泛着黑气的坐骑，以及抱着它的脖子不肯松手的小姑娘。

    “……嗯。”女孩答应着，但搂着马脖子的手臂完全没有松开的意思。

    “盗贼公会的规矩之一，就是不去碰会引起麻烦的东西，这个大家伙实在太有标志性了，一定是某个大贵族的玩具。”小烦拍了拍硕大的马头。

    “噗噗！”黑马不满地打了个响鼻。

    “好吧，不是玩具，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拐走它的，但只要它和我们一起出现，那个丢马的贵族一定会很快找到我们，对接下来的行动将十分不利。”小烦以不符合她名字的耐心劝解着。

    如果是戴尔文敢这么麻烦，她肯定一个回旋踢就过去了，心情不好的话再追加几记刺拳。

    “……午夜不会被发现。”艾米尔松开马脖子在它背上坐正。

    连名字都起了啊，小烦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正在苦恼怎么让女儿放弃收养野猫的母亲。

    呼——唰——

    在小烦准备再次开口时，那匹黑马忽然凭空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如果不是艾米尔还悬空坐着，她恐怕就要怀疑自己因为疲惫而产生幻觉了。

    “……看”“咴咴~”

    女孩伸手去摸马头的位置，而那里随之传来了黑马的回应。

    “好吧，现在我们要遵守的是另外一种规矩，”小烦也尝试摸了摸隐形的黑马，然后挑眉：“——如果不小心弄到了即使归还也无法息事宁人的麻烦东西，就一定要装作根本没见过它。”

    以她的见识而言，对于一匹可以隐形而且速度极快的马，可以瞬间想到数百种用法，同时印象中几十起悬案也能和它扯上关系。

    “你可以让‘午夜’跟我们一起，但最好不要让它撞到任何人。”小烦做出总结，然后向空中悬浮的女孩伸出手：“来吧，我们去见‘披肩金发’的人。”

    “……嗯！”艾米尔轻盈地跳下了马背。

    ——12:14——

    以小烦对那些贵族行事方法的理解，“披肩金发”这个组织能存在下来完全是由于各种各样的巧合。

    一个不考虑出身、财产、势力和人际关系，允许任何人加入的组织，在任何一座城市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要警惕和打击的目标，但它的创始人中却有碎盾和酷海两大家族的女儿存在，谁想对付她们首先得考虑能不能承受接踵而来的报复。

    乌佛瑞克领主推行诺德至上主义，对其他种族进行各种打压，但只要她们有一头漂亮的金发，就会被该组织庇护，结果领主大人即使想发作也找不到借口——因为金发碧眼是诺德血统的特色，有那么漂亮的金发，肯定跟诺德人有血缘关系。

    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它是一个纯女性的组织，天生就能够获得贵族小姐和太太们的支持——虽然她们就算有着美丽的金发不一定会参加，但总会对一个明显把她们划为自己人的组织有好感，如果哪个冥顽不灵的家伙坚持要对付她们，在行动之前说不定就后院起火了。

    不过听说她们最近开始悄悄庇护金发的可爱男孩子了，嗯……

    小烦走进风盔城之后，完全没有遮掩自己那耀眼的金发，结果她以前从情报中得知的那些风盔城居民对陌生人不友好的事情一件也没有发生，与发色类似的女性擦肩而过时，还会获得对方友善的微笑。

    只不过，这种场面也仅仅在贵族和平民区能见到了，居住在灰区的黑暗精灵以及其他少数人类都是很少有金发存在的类型，完全没有毛发的亚龙人和虎人更不必说了，即使“披肩金发”的姑娘们想帮助他们也无从着手。

    “请进，约蒂小姐已经等你很久了。”酷海家族的别墅门口，一位女仆正在迎接小烦的到来，当然，她也是金发。

    ——12:37——

    “有点失望呢，原本以为你会用一种更神秘的方式和我见面。”别墅二层的会厅中，摆放着一桌宴席，主位上坐的是虽然年纪尚轻，但已经显露出些许上位者气质，穿着贵族华丽服装也十分适合的约蒂·酷海，她正上下打量着如同教养良好的大小姐般安静捧着红茶的小烦。

    “因为你那封信的署名是‘披肩金发的约蒂·酷海’而不是‘喜欢珠宝的约蒂’，”小烦优雅地抿了口茶：“所以出现在这里的就是‘盗贼公会的威克斯·蕾特’而不是‘喜欢踢人的小烦’。”

    “呼呼呼，你失策了，小烦。”约蒂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容，一把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贵族礼服伪装，露出里面那身适合潜行方便行动的紧身青色皮甲：“我随时可以变回来，而你的出场方式已经改不了啦。”

    “是吗？”小烦不为所动地放下茶杯，然后抬手拍了拍身边的空气：“看这里。”

    “……小烦好烦。”空气中波动了一下，拿着一串蜜果宴在咬的艾米尔现出了身形。

    “好吧，我们打平，”约蒂绕着艾米尔转了半圈：“虽然不是金发，不过也是个可爱的孩子呢。”

    “……谢谢？”艾米尔眨眨眼睛。

    “打平才怪好吗？是你请我来帮忙的吧，你一开始就输了。”小烦对于这个总喜欢动不动就要和她分个胜负的手帕交十分无语。

    “不不不，如果这个事件你没法解决，我不就赢了吗？”约蒂摇手指。

    “好吧，你赢了，”小烦差点被气笑，把茶杯放回桌上直接站起身：“艾米尔，我们走。”

    “十分抱歉！请帮帮我！”约蒂冲过去一把抱住小烦：“如果找不回那批珠宝我就要死了！”

    “我有一百种办法躲开这一扑让你摔在地上，”小烦皱眉看着挂在她身上，完全没有贵族小姐仪态的约蒂：“如果你再不说正事我就真走了。”

    “好嘛……我这就说。”约蒂讪讪地松手退开。

    ——12:49——

    约蒂所说的“麻烦”与小烦预计的差不多。

    在几十年前，盗贼公会还没有沦为某个贵族的附庸时，它的势力遍布整个天际省，一位盗贼大师的话有时候可能比领主命令还要管用，平民们基本不用担心遭窃——因为野生的小贼都被公会给收拾了，贵族们虽然不满公会对他们“劫富济贫”，但也不敢提出限制或通缉他们，否则自己睡觉时枕头可能会不翼而飞。

    这种“规矩”和“习惯”在三巨头莫名消失，公会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衰落之后便荡然无存，于是所有的城市都开始以各种方式重铸秩序，大部分都重新变回了领主和贵族决定一切的情况，而盗贼公会所在的裂谷城还出现了一种贵族大于领主的古怪情形。

    唯一例外的是风盔城，这座城市在盗贼公会的势力消失之后，冒出了一个新的地下组织——“夏暮阴影（suerset shads）”，基本上，公会能做的事他们都做，公会不允许去做的事他们也做，虽然乌佛瑞克进行过几次清剿，但收效甚微。

    有人说它的成员全都是高等精灵，是梭莫为了对付反对他们的风暴斗篷派遣而来，也有人说它其实是风盔城领主为了掌控城市而设立的编外部队，成员全是领主护卫。

    但对约蒂来说，无论他们是谁，都不影响她要把那批失窃的珠宝夺回来的决心。

    “披肩金发”要维持运转以及庇护和资助那些金发女性，金钱、物资、情报和武力自然缺一不可，而幸运到仿佛被事先计划过那样，几名创始人的能力正好将这几个要素完全包括进去，而约蒂作为酷海家族的小姐，负责的正是将苏珊娜通过的“情报”收集来的“物资”交给阿凡利亚转化为“金钱”的环节。

    虽然现在整个组织已经不必依靠几个创始人和她们背后家族以及所拥有的人脉也能正常运转，但忽然丢失了一大批物资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是的，我十分确信是‘夏暮阴影’干的，”约蒂把一堆情报文件拍在桌子上，“平时我们由于运送的都是些生活和生产物资，彼此相安无事，因此也没有太警惕他们，这批珠宝丢失之后，平时经常能看到的‘夏暮阴影’探子们就完全销声匿迹，怎么看都很可疑。”

    “不过你没有证据是吧？”小烦瞥了她一眼。

    “呃……嗯……这就是请你来的原因……”约蒂扭扭捏捏地说着：“虽然知道他们的老巢在西南方的群山中，但以夏暮阴影的头儿‘林维’的警觉性，我们一旦行动他们就会立刻逃走的，其他普通的珠宝还无所谓，但如果让他把阿祖拉之星带走的话我就死定啦。”

    是啊，敢跟魔神做交易还把交易物品弄丢，你不死谁死，小烦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