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是幻境吗
是的，其实我的人生并不是只有绝望。 所以，我不可以放弃！ 就算我该死，可是我还有这样一群朋友，他们陪着自己来挑战斯略嘉家族的诅咒，想要帮自己解除绿之国皇室永恒的枷锁。 就算我该死，可是他们不应该因为我的错误受到惩罚！ 我还不能死！ 绝不能！ 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用生命为我的祖先赎罪。 但，不是现在。 安感觉眼前的世界开始摇晃，那些僵硬而麻木的脸上居然露出了惋惜的表情，然后世界如同破碎的镜片一片片剥落，他努力睁大眼睛，感觉自己从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挣扎着爬了出来。 视野逐渐模糊，然后又慢慢清晰。 一双碧绿的眼眸占据了整个视野，那是葩米的眼睛，眼角还含着一滴泪珠。 如同被碧水清洗之后的绿色晶石，晶莹剔透，又如同最深沉的海洋，蕴含着惊涛骇浪动人心魄。 安觉得这一刻时间突然停止，可是自己的心却砰砰砰越跳越急。 安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葩米，那是在不良魔导师的实验楼，哪里铭刻着自己最美好的一段回忆。第一次有了朋友，第一次像正常人一样上学交际，还遇到了那个曾经想要因为愧疚想要守护的少女，那是自己充满绝望的生命中第一次出现色彩。 第一次听说葩米，他只是好奇是怎么样的一个半兽人居然可以成为粗鲁野蛮的兽族首领。而第一次看到葩米，他更是惊讶能够威慑整个兽族大陆的居然是这样娇小玲珑看上去完全没有杀伤力的狐族小姑娘。而之后的旅程，却让他见识到那个看上去柔弱的身体里隐藏的强大力量和强悍不屈的意志力。 是什么时候开始有一些喜欢上她的呢？ 记不太清楚了，是一次次并肩携手作战吗？是一次次一起从生死间看着她勇敢地前进吗？ 那种骄傲那种勇气，是他没有的，也是他渴望的。 所以，之后才会忍不住帮她寻找兽族大陆需要的物资，替她解决心里的困难，去奥斯大陆打听消息，甚至为兽族战士们寻找武器，这一切早就超出了一个正常人类应该做的界限。 可是，安却一只不敢去想，或者自己也可以拥有一段真挚的感情，因为他不配。 他早就决定要把延续了数十万年的家族诅咒在自己这一代消除，包括这个该死的家族的传承。 死亡，是对斯略嘉家族最好的解脱。 也是绿之国皇室最后的归属。 他很幸运，遇到了一群强大的朋友，他们带着自己来到了祖辈们长眠的地方，哪怕不能打破这个诅咒，安觉得自己也心满意足了。 所以，他不敢正视狐女对自己的热情，更不敢接纳。 他害怕，当自己离开的时候，留给她的只有伤害。 而且，自己真地不配。 不仅仅因为自己是被诅咒的，更是因为自己曾经做过那么多伤害别人的事情，特别是红羽，每一次看到红羽，他都会想起儿时自己做的时期，虽然那时候自己的确还没有长大，可是小孩子的残忍却更加可怕。 感谢神，红羽终于找到了她的族人，还遇到了真正有资格守护她的人。 而自己，也可以放下心里的负疚，勇敢地面对属于自己的命运。 可是，从刚才的幻境醒来——是幻境吧，看到的第一眼却是狐女那双噙着泪水的眼睛。看到安醒来，葩米忍不住露出一丝笑，眼泪却滚落下来，顺着安的脸颊流入他的嘴角，依旧是温热的，苦涩的，却仿佛又有一丝丝甜意。 “你终于醒了，你刚才好像要消失了，吓死我了！”葩米紧紧抱着安，却破涕为笑。 迟疑了几秒，安忍不住用双臂回抱住狐女那柔软的身体。 “咳咳，安你刚才怎么了？”新月看了几分钟，两个人还是紧紧相拥着，似乎忘记了大家现在的处境，只好主动叫醒他们。 安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大家遭遇了强大的怨念袭击，他猛地坐起来，四下张望。 玄武号似乎还停留在刚才的位置，遥远的地方隐约可见幽灵峡谷那展翅欲飞的巨鸟，而那股强大到摄人心魄的怨念却消失不见。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我的父亲，还有祖先们。”安迟疑了一下，决定先说自己遇到的情形，再问其他人遭遇了什么。“他们好像是真实存在的，我甚至听到他们对我说的话。我父亲一直在劝我放弃，说来不及了，一切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幻境吧，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觉得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 “应该是幻境吧，我们都遇到了。”羿风遥望幽灵峡谷，虽然那股怨念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前方的海域却带给他一种更加强烈的危机感。 就在刚才怨念吞噬所有人之后，大家都陷入了各自的幻境，羿风看到的是自己魔幻战士的那一世，他看到新月为自己伤心难过，也看到在异星敌人面前人类是如何不堪一击，然后是新月一次又一次在自己的怀里如同春花般绚丽的燃烧，他撕心裂肺却无法挽回。还是多多西茜用彼此的契约通过精神力唤回了羿风的神智，否则不知道他还会在那种绝望中沉沦多久。 之后羿风也用同样的方法唤醒了新月和红羽，而暗夜的意志力不是一般的强大，在羿风醒来不多久就自己从幻境里挣脱了出来。 而葩米，被叫醒之后感觉自己就是睡了一觉，倒是隐匿在她身体里的卡褆，好像陷入了某种混乱，不过葩米说只是一场噩梦，对于卡褆这种比蒙巨兽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只有安，不知道为什么仿佛被浓重的怨念包围，怨念甚至如同黑雾般凝重，如果不是羿风召唤出神之源的力量甚至根本无法驱赶，只能看着安在黑雾中一点点被吞噬，整个人似乎变得模糊，随时会消失。 而神之源，一直以来都是仿佛不存在一般，这一次还是羿风努力沟通才现身驱逐了那黑色的怨念，然后立刻消失，金发少年的脸上分明有着某种极度的烦恼，只是羿风此时也顾不上询问。 “我遇到的应该不是幻境。”安半坐起来，葩米紧紧握住他的手，一脸担忧，他却回以一个安抚的微笑，这是进入沉寂之海后，安第一次回应自己，狐女的眼眸不禁染上耀眼的光彩，如同最美丽的绿色魔耀石。 “那是我的父亲，我确定。”安望着依旧被迷雾笼罩的沉寂之海，仿佛又看到了父亲的脸，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知道，那绝不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