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序幕
看出新月已经处于暴走边缘，德嘉凕连忙按住她向虚空中伸去的那只纤纤玉手，只要看新月那喷火的眼睛，他就已经知道她是打算把放在异次元空间袋里的那把弯月斩拿出来试刀了，毕竟和她在一起这么久，如果连大小姐的这点脾气还摸不透，德嘉凕也就真的不用混了。 “你疯了？”不良魔导师低声呵斥着，连忙提醒她“这可是神诞日的庆典，你还打不打算活着出去啦？就算你能杀死这几个家伙，你觉得能够杀死整个奥斯大陆的皇族们么？” 新月被德嘉凕一说，也知道是自己鲁莽了，可是看到那些贵族们谈笑间毫无人性的在几个兽人腿股割肉炙烤，还是会忍不住浑身发抖。 德嘉凕生怕新月会控制不住闯出什么祸来，连忙拉着她向树林后走去，大皇子虽然心有不甘，也知道现在不是用强的时候，只好怏然和那些贵族一起亲手烧烤去了。 不良魔导师拉着新月一直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才停下脚步，看着还在发抖的新月，德嘉凕微微叹了一口气“你也不必太难过，其实这已经是奥斯大陆多年以来的传统了，不是凭你一个人的力量就能改变的。” “为什么？”新月眼中噙着泪水，怒视着德嘉凕。 “兽人族有很多种族分类，所谓魔鹿兽就是指他们中的神鹿族，这种种族虽然没有很强的杀伤力，但是拥有超强的体力以及耐力，从速度上来说跑得比一般的魔豹还要快，所以在战争中承担斥候和传递消息的工作，他们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反应灵敏，不易捕捉。”德嘉凕显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斟字凿句的解释着“所以每次战后在安置兽人战俘时，这些鹿族的战俘会被专门增加铁镣，直到有人发现鹿族的血肉有一种独特的香气，尤其在烧烤以后更是美味可口，他们在战俘中的地位才被提升到最高程度。在黑市上，一个鹿人的价格可以买到三个狼人或者两个熊人。虽然鹿人的饮食是所有战俘中最好的，但是他们承受的痛苦也是最残忍的。因为兽人本身拥有极强的自我恢复能力，所以每个鹿人在被割去腿肉大概三个月伤口就能完全愈合，为下一次烧烤原料，所以每一个鹿人只要生存着，就必须承担每年至少两次的割肉任务。也有一些贵族喜欢肉质坚韧的口味，所以一部分鹿人每次只割一条腿上的肉，以便让另一条腿的肉长得更结实一些。而天龙王国作为拥有兽人战俘最多的大国，更是专门负责为每一年的神诞日庆典烧烤用的魔鹿兽原料。” “为什么？！”新月不依不饶的追问着，刻意压低的嗓音有些嘶哑。 不良魔导师为难的挠挠头，无奈的回答“这已经是奥斯大陆多年以来的传统了，我也不赞成这种野蛮的做法啊，可是……” 新月的眼睛掠过德嘉凕的头顶，遥望着远天，口中喃喃自语般重复着“为什么？”眼中的泪水终于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应该说，天龙王国为了这一次的庆典活动下了很大功夫，各国也为庆典带来了最热烈的节目，尤其是下午最后那场阅兵式，各国更是倾其所有，无论从兵种还是阵容，都堪称一流。可是新月此时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某种想法之中，无力自拔，就连逖玛皇朝最威风的重骑兵军团那地震般的步伐也未曾使她那欣长的睫毛掀动一下，可是当天龙王国的兽人军团从观礼台下走过的时候，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改变。 事实上，兽人军团虽然是天龙王国每年庆典都会出现的一支小型军团，但是他们带给这些贵族们的震撼却永远不会减少一分。为了防止兽人族趁机作乱，发给他们的兵器都是用白银打制，虽然耀目，却是纯粹的装饰品，而且为了警戒这些难得没有被铐上铁链绞索的兽人战士，在他们进入阅兵场之前，他们才刚刚从矿区回来，那里正吊起了一万把铡刀，每一把铡刀下都有一个嬴弱的兽人绑在那里，只要他们有一点异动，立刻就会有一万颗脑袋掉下来。 阳光下，由六百名兽人组成的队伍却散发着一种萧煞之气，他们身穿皮甲，排列整齐，步履矫健而迅猛，神情中更是充满凶蛮和仇恨，当他们充满血色的眼睛恶狠狠的转向观礼台，很多定力差的贵族都忍不住打起了寒战，而新月的眼神却始终平静如水，德嘉凕发现，当新月沉静下来的时候，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神圣脱尘的气息越来越清晰，在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从前那种娇媚轻佻的笑容，带着一种难以言述的悲天悯人的伤感。 当所有的军团已经在阅兵场按照各自的位置站立稳妥，从观礼台望去，只见满视野都是寒光逼人的兵刃，坚韧勇敢的士兵，真的会使人产生一种只凭这只部队就能天下无敌的错觉，可是新月却深深的了解，当异空间的结界被打开的时候，即便是整个奥斯大陆所有的部队组合在一起，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异星的敌人。看着那些踌躇满志的皇室贵胄那不可一世的傲慢神情，新月却只想放声狂笑，只是，现在她还要进行庆典的最后一项内容——独唱。 在来参加庆典以前，新月就已经为这次独唱的歌目大伤脑筋，幸好有红羽在一旁出谋划策，帮忙参考，要不然她都不知道在这种场合应该唱那首歌了，谁让她在地球时为了和羿风作对，专门挑一些嘈杂的摇滚乐来听呢。 缓缓走上舞台，新月的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最后，她将深邃的目光遥远的投向被特地安排在阅兵场最后的兽人军团身上，轻启朱唇，伴随着一阵缥缈的乐曲声，新月再次发出她般的歌喉。 “也许你认为无论在哪里，大地只是寂静的匍匐在你脚底， 但我知道大树、动物甚至岩石，都有自己的生命、灵魂和名字。 很多人就象你所了解的，都是有着同样想法的你， 但如果跟着我在丛林中寻觅，你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新东西。 你没有听到过蓝色月光下野狼的哭嗥？ 你不知道张牙舞爪的山猫有时候会笑？ 你能唱出山的声音吗？你能画出风的颜色吗？” 新月这首歌是她抄袭以前最喜欢的一部迪斯尼巨作——《风之彩》中的插曲，也是她记忆中罕见的比较抒情的曲目，还是红羽最后替她选定的，甚至包括今天穿在新月身上这件淡绿色的纱裙，都是采纳了红羽的建议特别定制的。新月的眼眸熠熠发亮，她的整个身心都沉浸在自己的歌声里，她忽然发觉，红羽选的这首歌在此时如此符合自己的心境。 而和以往一样，没有人能够抵抗新月那充满强大精神魔力的歌声。 “来吧，跟我一起在隐藏松林间的小径奔跑，尝尝大地甜美的果实。 来享受一切丰富阳光资源，这自然张开双手的怀抱， 有河川山脉日夜与我聚首，水獭和飞鸟做我的朋友， 其实我们彼此都紧密相系，就象一个没有结束的圆圈。 你没有听到过蓝色月光下野狼的哭嗥？ 也不知道盘旋翱翔的山鹰飞得有多高？ 你能唱出山的声音吗？你能画出风的颜色吗？。” 虽然大部分人都沉浸在新月的歌声之中，可是不良魔导师却惊异的在祭台最内侧发现了红羽，虽然之前新月就一再暗示他，这次她和红羽会给大家一个意外的惊喜，但是德嘉凕怎么也没有想到，红羽竟然会和新月一起登台演出。 红羽大概是历届神诞日庆典第一位登上祭台的平民阶层，虽然在这之前此次庆典的总管大力反对，但是新月以如果没有红羽伴奏，就拒绝独唱为由才使得红羽能够打破奥斯大陆历来等级森严的规则。不过虽然如此，她还是被安置在祭台最角落的地方，如果不是德嘉凕对新月的歌声多少有些免疫力，此时也未必能够注意到她，而那些贵族和台下观礼的士兵就更加不可能发现她的存在了，虽然在红羽身侧正摆放着为新月伴奏的一架十六弦竖琴。 新月的歌声清亮柔和，却带着一种如梦如幻的气息，这正是红羽那竖琴的功劳，虽然竖琴作为奥斯大陆传统的乐器并不稀奇，但是一般的竖琴都有四十九根琴弦，这样才能有更出色的音色，可是红羽却仅凭十六根琴弦就弹奏出不亚于新月那摄人魂魄的歌喉的旋律，烘托得新月的歌声更加悠扬动听，似乎要一直钻进你的心里去一般。 德嘉凕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在他看来，自己无意中捡到的这个学徒还真是宝贝呢，只看她对那十六弦竖琴的熟练程度就知道，这世间绝无仅有的东西是她自己所有，可是别人看不出来，以德嘉凕堂堂魔导师的身份，却可以判断这架竖琴绝不简单，他不禁露出玩味的笑容看来在这些魔幻战士身边还真的有很多神秘的事情呢。 并不知道德嘉凕心里在想什么，新月已经在唱最后的歌词了，她的目光遥远的望着那些兽人战士，每一个音符都仿佛是跌落水面的珍珠，带着充满余韵的深情。 “梧桐树能长得有多高？假若你砍倒它，你将永远无法知道，你会感到黑夜孤单、分外寂寞吗？让春风柔柔轻抚作回答，就让风声化作歌声围绕山头，在风中涂上色彩，化作云烟。你会慢慢发觉到，你所拥有的一切，在风中涂上颜色，化作云烟。” 当新月的歌声终于低不可闻，红羽的伴奏声也在空气中慢慢淡去，就仿佛世间最美好的一副画卷，经神的手打开又合起，每个人都不愿打破这份宁静，想让自己的思绪在那优美的旋律里再沉浸一会。就连那些充满暴戾气息的兽人的眼神都变得柔和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新月的歌声让他们想起了自己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