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她是有病吗?还是脑袋被驴踢了,拿那东西做什么? 陈立根把她想成什么人了,想成这样的不堪,就是女流氓也没不会去偷拿男人的裤衩。 他当她是脑壳有病的变态不成? “别闹。”陈立根转身按住她受伤的脚,“腿上有伤都不消停。”说着狭长的眼眸一抬,似是回过味来,拧着眉压着声音问:“你没拿……那你……你拿其他啥东西?”他记得那天眼前的人是承认拿东西了。 被这么一问,李月秋一下不动了,提溜的转了下眼珠子,她眼珠晶莹剔透,看人的时候像是水洗的珍珠,这会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一打小算盘,泪珠摇摇欲坠滴答的砸到陈立根的手边,活脱脱一个祸水样。 陈立根似是被烫到一样,一怔间松开了手。 他一松手,李月秋下意识朝后退,否认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什么都没拿。” 陈立根看她还伤着一直朝后退,怕她栽倒在地上,倾身过去一把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把人往自个的方向拖了拖,李月秋却以为陈立根看见了她脖子上挂的东西,抓着衣领噌噌蹭的后退。 这慌手慌脚的,想遮的没遮住,欲盖弥彰,反倒是露出脖子上挂着的东西边角来,李月秋慌忙的直接用手掌心捏住,这是她打扫牛棚的的时候捡到的,她不想还给陈立根。 陈立根眼神一滞,狭长的眸里涌动着复杂难辨的情绪,喉咙发干似是要起火,好不容易压下的那点脏念头燎原一般滚烫升温。 李月秋水盈盈的眸子看着陈立根,委屈的说:“这是我从小戴到大的,我,我是还过给你,但……”她说着说着有些说不下去了。咬着唇瓣也不往后退了,而是忽的向前,讨好般极快又轻轻的在陈立根的唇上啄了一下,撒娇一般娇怯怯的说:“你,你别抢我的同心锁,好不好。”说着还边往后缩,企图捍卫自己掌心的东西。 她只在意掌心的东西,完全没看到胸膛剧烈起伏的陈立根已经理智全盘奔溃,阴暗的yu望显露无疑。 他铁钳般的手指蓦的捏住人往后缩的细软脖颈,动作间盈满了戾气和危险,喉结滚动,在全身血液沸腾澎湃的声音中把人猝不及防的抵在草垛处,低头轻而易举的尝到了水润娇嫩的唇瓣。 李月秋剔透黑亮的眼珠尚来不及看清一切,属于陈立根独有的气息轰然包裹住她的全身,无孔不入的侵略着她的感官,她捏紧同心锁的手心无力的在草垛里扑棱落不到实处,指尖酥麻得抓住了几根稻草。 四下寂静,不远处没种粮食的荒地里干活的人吆喝着水牛翻地,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人注意到这一方天地的艳色。 五彩斑斓的蝴蝶翩翩起舞落在稻草跺里的草穗上,蝴蝶身姿轻盈,停留在草叶尖有种亭亭玉立的美感,但一阵微微的颤动惊蛰得蝴蝶没停歇多久又飞舞了起来,似乎被吓到了,极快的飞离了稻草堆。 草垛里的几根稻草梗伴随着草垛中隐约传来的细弱声掉落了不少。 期间还夹杂着衣裳布料摩擦下的窸窣声,声儿不大,还有几声李月秋娇怯怯的声音,细辨却能发现有几分旖旎缱绻。 簌簌落下的稻草梗在时间的流逝下不知不觉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的绵绵细碎声中,堆得老高的稻草垛毫无预兆没有任何防备的塌了。 塌下的一瞬,陈立根总算找回了点理智,他把怀里的人死死的按在自己的胸口护住,大片的稻草哗啦啦天女散花一样全压在他的宽阔有力的背上。 他眼底的血丝泛红得像是一头兽类,两人高的稻草跺重量对于他来说还不如一块石头重,塌了就塌了,伤不着也碍不着他,但他怀里的人不行。 他拨开身上零零散散散开的稻草,身上气势勃发,理智却在渐渐回笼,浑身的热汗也在一点点失温,混沌的脑袋彻底清醒了,他紧抿着嘴角低头看怀里软绵绵的人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他太放肆了。 李月秋乌黑的发丝凌乱,衣裳揉得皱皱巴巴,脖子上挂的同心锁坠在胸口的衣襟上,唇瓣微肿,红的娇艳欲滴,宛若花开到了最绚烂的时候,她是被陈立根揽在臂弯里,这会茫然的看着周围乱糟糟的草堆,一副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模样。 好半晌,陈立根放开臂弯里的人,他身上的气势全部收敛殆尽,变成了一个敦厚老实的汉子,他一声不吭的摘掉李月秋发间沾染上的草屑和稻草杆,怕自个粗糙的指腹扯到她的头发,他动作很轻又很仔细。 “我送你回去。”摘掉最后一根草屑的陈立根朝人转过身,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话落间都没想到这会自己喉咙里会发出这种粗噶的声音。 以至于之后他嘴角一抿,随即不再开口多说一个字,低垂着眸子捏着李月秋的手腕往自己肩背上放想把人背起来。 李月秋尚未回神,舌根被吮得发麻,呼吸间都是还没化来的热气,直到被陈立根背上背的时候回神了,声音小小的控诉,“你刚刚欺负我了,还要送我回去,没这个理,你放我下来,我不要回去。”说着呜咽了一声,挣扎着想从陈立根的背上跳下去。 陈立根怕碰到她脚踝上的伤口,仔细看动作间极尽小心翼翼,偏偏人动得厉害,之后再开口说话,他沙哑的声音冷的仿佛结了一层的冰,“要不要由不得你,要跟我就得听我的。”说罢顿了几秒,有些局促的说了一句,“听话,我去找李爷谈亲事。” 第64章 穿给陈立根看呀,他说我穿这个…… 两辆汽车停在了水湾村的大路上,汽车噌亮大气,单是车轮胎都快有半人高了,这年头,越小的地方越是没什么正经路,都是人工挖的,宽度平坦度都很糟糕,再往前要进村的路过窄,三轮车自行车能进能过,汽车这种四个轮子的车可过不去,毕竟村里自行车都少,来往的都是人脚踏步,挖那么宽的道路做什么。 汽车是高档又时尚的东西,换了平日肯定会引得村里人围观观摩,但这会正是太阳不大地里干活的好时候,都指着地里的粮食过活,没几个人在村里的瞎路上溜达。 “哎,听说李家和陈家结了亲家要办亲事了,这次可是真正把亲事定下了,可我咋听了那么不信呢。” “有什么不信的,你没见陈大根天没亮就往李家跑,又砍柴又给挑水,跟条公牛似的,给干活干得勤勤恳恳,长工也没那么卖力好使唤的。” “……我还真没见。” “嗐,我说的是前几天,这几天都啥时候了,你是见不着陈大根哩。”说话的人顿了一下,然后心知肚明的揶揄了下,“李家是不是没请你去做客?他家这个月月底就办席吃酒了,姑娘汉子哪还能见面呢。” 村里结婚办席,一对新人在新婚之前十天左右是不见面的,而且李家家庭条件富裕,办的席面肯定油水特别足,参加婚宴可是有福了,得放开了膀子吃一顿。 “爱请不请,当我稀罕,我还不想去哩,省礼——”钱。 “老乡,请问李月秋家怎么走?”两个在地里割菜的说话的村妇被一道声音打断,声音是正儿八经的普通话,一点乡音都没有,一时她们手里的镰刀都停了,仿佛是没想到刚刚才讲人李家的是非,就碰上了要去李家的问路人,而且还是一看就是不是一般人的体面人。 “……你们直走拐个弯,苞米地附近屋顶瓦片最多房子最好的人家就是。” 一伙来人道了谢,沿着所指的方向朝李家走去。 原地菜地的两个村妇还有些回不过神,眼眸里都好奇的要死,这一伙一看就从大城市来的人上李家是做啥? 院子里海棠树下阴凉一片,李月秋坐在王贵芬的身边,乌黑的头发松散的编成辫子,很家居恬静的模样,她白皙的脚踝上抹着一层药膏,被蛇咬的两个小牙印这些天已经淡了,留下朱砂似的两点,就是陈立根帮忙吸毒蛇的毒蛇弄出的淤青没散彻底散开,乌黑这一团看着怪吓人,李月秋嫌弃不好看,专门去卫生所买了去淤青的药膏。 “诶,可以了二婶,这里秀点小花,再把这和这缝上就行了。” 王贵芬拿着针线蹙眉,盯着李月秋指的位置,深吸一口气有些怀疑的问:“啥?把这和这缝上?这缝上咋穿啊。”而且还要嚯嚯的绣花? 我的老天爷! 她严重怀疑她做的是一件普通的衣服吗? 王贵芬耐点消耗殆尽都快磨没了,她也是做衣服做鞋子的老手了,大有身上的衣裳鞋子基本都是她做的,但现如今整整花了两天的功夫,她其他事情啥都没干,可手里的这件衣裳做到现在还没做完,要是做别的衣裳,她三件都做出来了。 这虽然做的是贴身衣裳,但一片布料两根细细的带子,轻轻一下就能扯断似的,她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不成衣裳啊。 “再过一段时间天热了,能穿能穿。” 李月秋一心二用,葱段似的手指捏着长长的筷子给手边簸箕里的果干翻面,新鲜的果肉在这些天太阳的照射下已经渐渐风干了水分,果肉微微蜷缩,甜甜的果味浓缩在了一起,在阳光下散发着微熏的香味。 她飞快的翻完簸箕上的果干,视线看向王贵芬手里的衣裳指点画江山认真道:“你帮我缝上就行了。” 她倒是想自己动手做,这样也方便些,但穿针引线的手艺她和二婶比不了,动手折腾做了肯定会浪费布料。 所以,只能辛苦二婶了。 天气再热也没见过这么少布料的衣裳款式,几根的带子,这点布料哪哪都遮不住,而且滑不留手的很,王贵芬一个不识字的女人,第一次倒腾这种高档衣裳,搞得颇为心力交瘁,仿佛是在给皇后娘娘缝凤袍似的,但也只能认命按照人说的缝,“成,我给你缝上,这一水红色的布料可不耐脏。” 月秋和陈大根的亲事办的有些紧,不过家里早有准备,倒是不手忙脚乱,陈家那边董慧也是给陈大根一直准备,毕竟月秋的年纪算小,但陈大根的年纪再不结婚就已经是迈入村里光棍的行列。 还有九天就要办婚事,该提前办的事已经办的差不多了,没有前几天忙了,现在就紧着给月秋做一些新衣裳。 “买布料的时候给你挑靛蓝色的你不要,偏偏挑了一块这么艳的,贴身睡觉的衣裳不用做这么仔细,穿给谁看。” 又不穿到外面见人,还要讲究个脸面,外面屁股上缝补丁的衣裳都多了去了,这种布料买的贵了两分五不说,还是这么艳的颜色,花里胡哨的也就小年轻们喜欢,不耐脏不耐磨的,白担了布料的名头。 王贵芬腿上放着针线篓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线和剪得七零八落的布料,她边缝边念叨,手里的针线不停。 李月秋听着她念叨,捏着筷子夹了一块果干吃,不紧不慢的说:“穿给陈立根看呀,他说我穿这个颜色好看。” 王贵芬:“……”窒息加震惊。 不是很懂现在小年轻没羞没臊的心思,想她们年轻的时候可不这样! 王贵芬极度震惊之后莫名担心起陈大根那个木头桩似的壮实汉子扛不扛得住月秋这些花花绕绕。 就在王贵芬老脸一红要去敲打李月秋的脑袋,让她别干一些没羞没臊的事情时候,外面来人了。 李月秋把手边的簸箕搁在能晒到太阳的石头上,手里用来翻果干的筷子忘了放下,捏着筷子就去开门了,爷爷出门送请帖去了,家里只有她和二婶在。 因为马上要办亲事了,席面到时候都是在院子里摆,做菜都是挪到了后头临时砌了一个土灶,到时候再土灶里开火,这几天家里来往的人多,她以为是村里要帮忙办酒席的人过来说席面的细节,一开门看到门口好几个气势不凡的人错愕了下。 “漂亮姐姐好。”奶声奶气的声音唤回了呆愣的李月秋。 李月秋低头看向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笑着说:“你也好呀。”说罢抬头看向唯一认识的谢明良和他身后几个拿着大包小包的人。 说不清楚这是在她意料之内还是意料之外了,当时县城人贩子的事情,她就想着谢明良会找上门来道谢,只不过没想到是这么一个阵仗。 幸好出去送请帖的李老头牵着毛豆刚好回来了,要不然李月秋还真是不晓得该怎么应付。 她以为科科的父母可能条件十分不错,但这会看到觉得可能不仅仅如此,特别是科科的父亲单是站在那就感觉到一身压迫人的气势。 家里因为马上要办亲事,平时宽阔敞亮的院子现在东西摆得有些杂乱,什么剪好的红纸囍字鞭炮放了一篮子,席面上要用的木耳黄笋干货也摆了不少。 李老头和科科的父亲郑重的握了个手,两人说了几句话直接进了堂屋,李老头让李月秋去泡杯茶过来。 家里的茶不常喝,都是接待贵客时候才会泡上。 科科没来过乡下,看什么都新奇的很,这小孩现在虎头虎脑壮壮实实的,哪还有半分被人贩子拐走的样子。 科科的母亲是个很漂亮优雅的女人,气质上不用说,说话给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他们带了很多大包小包的礼物,这些是感谢李月秋把科科从人贩子手上救下的心意。 “漂亮姐姐,这是什么?”科科和毛豆玩了一会,对石头上放着的簸箕里面五颜六色又香甜的东西很好奇。 “果干。”李月秋先拉着他到水缸处洗干净手,然后用筷子夹几块果干给他吃。 果干是李月秋这几天专门做的,等着结婚那天用来和瓜子糖果一起待客,番薯干杨梅樱桃加上杂七杂八山上采的野果有好几种,切片的果干都切得又大又厚很有肉质感,杨梅樱桃也都是整个的晾晒。 颜色上比起供销社卖的果干淡一些,毕竟没加食用色素,表面也没有挂着糖霜,乍一眼看去和平常的果干有些稍微的不同。 科科是家里的心肝宝贝,宝贝团子,父母放手心里宠的,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果干肯定也是吃过的,就是外国果干都吃了不少,但没见过这样的果干,块头大也不硬,糖霜看着就引人口水分泌,他咬了一口眼睛里面亮亮的,“好吃!” 李月秋笑着又拿给他每种都挑了好几块,这样一来科科更喜欢这个漂亮姐姐了,觉得乡下和他的小朋友们形容的又脏又臭根本不一样。 一点也不脏,干干净净的,有高高的海棠树,咯咯咯叫的小鸡仔,还有威风凛凛的大狗子。 科科的父亲很忙,和李老头在屋里说了一会的话,另外一个像是警卫员的人看了两次表,等第三次的时候他敲门进屋提醒说:“时间到了。”除了李家,呆会还要去季家和陈家一一道谢。 临走的时候,科科的母亲告诉李月秋如果有机会去省城可以去找他们,他们来的时候不晓得这姑娘要结婚了,只准备了谢礼,于是把手上戴的一个镯头脱下来送给她。 镯头,样式老,像是一圈细细的头箍,但是……是足金的。 李月秋可不要,但根本推辞不过,她挑拣了一大袋风干好的果干给科科,让他带在路上吃,她做的果干不会一个劲的甜的发腻也不会酸得倒牙,很纯粹的果子干,也不会窗味,种类杂七杂八,比供销社的种类还多。 科科依依不舍,短短的几个小时和毛豆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那正儿八经的告别。 李老头送着人到村口才回来,一回来,王贵芬就问这伙人是啥人啊,随手就送一个金镯头,虽然说是感谢月秋救了他们的孩子,但这家底也太厚了。 “省城军队的首长。”李老头刚刚一直忍着没抽水烟袋,这会吧嗒吧嗒的抽上了。 王贵芬吓了一大跳,省城首长?那得多大的官,她看向李月秋,抓个人贩子救了省城首长的儿子,那叫科科的小男孩听说是家里的独子,也是老来子,宝贝金疙瘩一个。 李月秋即使有些猜到了很可能是大领导,但真没想到直接是个首长,能见到这样的大人物,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又觉得挺光荣的。 这边已经从水湾村离开赶往桃源村陈家的科科叽叽喳喳,抱着果干吃的腮帮子鼓鼓,还沉浸在和毛豆分开的悲伤中,化悲伤为食欲,还撒娇着说回去也要养一条像是毛豆一样威风凛凛的狗。 车上一片和乐。 “你对那姑娘有意思?”科科的母亲看向谢明良,这是她的弟弟,瞧这人知道李月秋要结婚的时候神色都变了,在李家也一句话都没说,和平常简直是两个人,她拍了拍谢明良的手,正色道:“人都要结婚了,别想有的没的。”破坏人婚姻的事她们谢家可是不许的。 谢明良笑着抱过科科,不甚在意的说:“说什么呢姐,都什么年代改革都开放了,我会对一个有夫之妇的人下手?又不是在旧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