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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这样,那沈千沉好像这些年一直没有成婚,难道他心里还惦记着梁辰?” “这个不好说。你也看到了,沈千沉那个性格,有什么事都喜欢闷在心里。不过,从今日他为梁辰跳崖的举动来看,恐怕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想法。只不过,我觉得他还是有理智能自控的人,不至于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高悦道:“我觉得沈千沉不会冲动行事。他最多也就是惋惜当初他和梁辰有缘无分吧。估计他就是怀着这种心理,才会对梁辰照顾有加。无非也是希望梁辰能过得更好。” 周斐琦点了点头,道:“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你是说,李景多想了?”高悦想起今日李景拼命给沈千沉请功的劲头儿,皱了皱眉,道:“李景是想通过为沈千沉请功还他救了妻儿的人情债?这也有点儿太那什么了吧……” “他,”周斐琦顿了下,像是在找个合适的措辞,道:“他就是自幼高傲惯了,可能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吧。” 高悦说:“用什么更好的办法?真情实感地去给沈千沉道声谢不行吗?” 周斐琦就笑了笑,道:“大周目前的国情大环境还是阶级等级都森严明确,李景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又少年成名,他恐怕很难拉下这个脸。” 高悦便沉默不语了。 厢房里,李景一直守着梁辰睡着才悄声离开。他出了厢房,找到梁霄,问了句:“瑞景,可知沈大人在何处?” 梁霄先是向他行了一礼,之后才道:“应是在后院,军士的帐篷里歇息。” 李景点了点头,往后院走去。他心里想着今日皇上提及自己给沈千沉请功,要赏赐沈千沉时,沈千沉明确的拒绝了。可后来,皇上撇开自己再赏沈千沉时,他却接受得那样痛快,这个态度摆明就是不想念自己为他请功之情。但如今这份人情李景无论如何也得还,他若是不还,以梁辰那个脾气,伤好之后必然也会主动去还—— 如今这两人又同在一个衙下当差,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接触得多了,保不准就…… 李景摇摇头,不敢在往下想。只是脚步越发焦躁,几乎是一阵风儿般冲到了后面军士们休息的帐篷。李景在军中威名远播,大朝贡时又曾亲率守备营,而今守备营的军士见到他都极其敬重,纷纷上来向他行礼。 李景便问:“沈大人可在此处?” 有军士立刻给他指了不远处的一个帐篷,道:“戌卫们都在那顶帐篷里休息,将军若是不便,下官可代为传唤。” “不必了,我亲自去。” 帐篷里灯火通明,站在远处尚能听见里面传来兴高采烈的恭贺声,想来是戌卫们在为沈千沉升职南厂左镇使庆贺,走到近前还能闻到帐篷里传出的酒香。然而,等李景走到帐篷门口,里面的声音却戛然而止。那帐帘就在李景眼前被人挑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正是沈千沉。 他见了李景依旧不卑不亢,躬身行礼,道:“下官参见将军。” “沈大人不必多礼,可否借一步说话?”李景说着便侧了身,沈千沉依旧恪守职级,忙道:“将军先请。” 李景深深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在这人脸上看出一丝多余的情绪,仿佛此时的沈千沉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属,就像他曾经率领过的万千将士一样。 然而,李景很清楚眼前这个人不一样,他是一个不愿踏李家一分人情的硬气汉子。凭心而论,李景很赏识这样的人,他出身李家,大概是平日里见多了那些上赶着来李家攀附的嘴脸,对沈千沉这样的人反而更愿意亲近——不过,这所有一切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样的硬汉不要心里惦记上他的人! 沈千沉并非傻瓜,李景今日为他请功的目的他很清楚,若是放在以往,他恐怕就顺坡直下踏了他的情。可今日,在梁辰面前,他自己也不知是为什么就是不想接纳李景为他请得功,那样的结果,令他浑身不舒服,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被当成了物品一样在交易。 他觉得,若是他接受了,梁辰或许会看不起他吧? 虽然梁辰看得起他还是看不起他都没什么关系,但沈千沉就是不想给梁辰留下不好的印象。那种感觉朦朦胧胧,沈千沉自己也说不清楚。 两人一路无话,一前一后出了郊院。月光撒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拉出两道细长的影子,就如两把出鞘的尖刀,荡出两股锐利凛然的气势。 赵家村的小溪岸边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安静无扰。李景和沈千沉在岸边站定,李景这才开口,道:“今日承蒙沈大人救我妻儿,此恩无以为报,且受李景一拜!” “将军!” 沈千沉连忙上前一步,一把托住李景的手臂,道:“李将军,你这是做什么?!我救梁大人和令公子实乃职责所在,将军不必放在心上!” 李景见沈千沉执意拦他,已知此路不通,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枚烟花纸筒,道:“沈大人既然不肯受我礼拜,那此物一定要收下。他日若你身陷险境,拉响此物,便会有李家的人前来相助。权当李某一片诚心,感念大人今日的侠义之举!” 李景言辞恳切,沈千沉心中却有些憋屈,他望着李景递过来的那枚纸筒,那明明是这世上不知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东西,这一刻,沈千沉却有些不想要。他总觉得这枚纸筒重若千斤,他一旦接过来,便会失去更重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