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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荣儿显然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个白鸣喧收拾干净了会是这个样子,不过,这样也好,他们李府的小厮本就不该太过平庸。 她问:“你认字吗?” 白鸣喧道:“认识一些简单的数字,会数钱。” 丫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另外两个小厮也捂着嘴背过身去,李荣儿嫌他们烦,直接轰人:“院子怎么脏了?你们三个去把那院子扫三遍。”三人立刻哭丧着脸退了出去。 白鸣喧见此也要跟着出去,被李荣儿叫住了,她道:“没叫你走,给我站住,以后,要等我话说完了,让你走再走,听明白了吗?” “好。” “嗯,那你之前那个师傅教你拳脚时,没有给你书吗?” “没有,师傅手把手教的。” “打一套给我看看。” 两人来到院外,白鸣喧拉开架势,打了一套简单的拳法,李荣儿点了点头,又问他会什么兵器,白鸣喧说会用剑,于是,李荣儿又让他使了套剑法,之后她便大概知道了白鸣喧的水平,回屋里从书架上找出一本剑谱,递给白鸣喧时说:“半年练会这套功夫,不认识的字,让他们教你。我们李家也不养吃白饭的人。” “好。” 白鸣喧话不多,基本就是李荣儿说什么,他都是‘好’。 那天之后,他在李府住了下来。日常就跟那两个小厮同进同出,因开始能吃上饱饭了,身量也开始长起来,不过一个月整个人就又变了一个样儿,那套剑法,他也学会了一半儿。 因在这院儿里什么活儿都抢着干,从来没有怨言,和那两个小厮相处得也还算不错。丫鬟日常还偶尔会欺负欺负他,指使他干这干那,他也照单全收。大概就是这份隐忍的性格,到第三个月时,就连丫鬟都不好意思再欺负他了。 李荣儿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觉得这个白鸣喧倒像是个能靠得住的人,虽然他话不多,但那双眼睛里的光亮似乎已经掩盖不住了。这样的人,若是好好打磨,将来也未必无所作为。 一个人是否甘于平庸往往都在他的那双眼睛里。李荣儿虽然年纪不大,可她的出身就决定了她受到的教育和接触的人群与普通人家的孩子不同,她从小的生存环境就比较复杂,见多识广,成长的路上积累的经验也会更厚重一些。所以她看人看事自成一套。她对白鸣喧的判断其实也算是比较准确。 第四个月的时候,白鸣喧已经学会了那套剑法。这四个月里,白鸣喧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些,他虽还是个少年模样,但因为相貌出众,在李府的小厮和丫鬟中本就有些鹤立鸡群之感,如今学了些本事,人大概也自信了,再加上笑容多了,一时间到是更加引人注目。 远得不说,就说李荣儿身边这个丫鬟,一开始还老想着怎么欺负人家,现在也变成了“小白啊,快过来,这儿有新切的西瓜你快来吃啊!” 小厮们一听有西瓜,一哄而上。那丫鬟也不怕别人说她偏心,立刻眼疾手快地把那西瓜里最大的两块一拿,笑呵呵地给白鸣喧送了过去。 递上西瓜,还小声嘱咐,说:“这劈柴的活儿,又不归你管,你瞎抢着干什么?不嫌累吗?” 白鸣喧就笑笑也不多话。 丫鬟又说:“明个儿小姐要去庙里上香,我悄悄跟她说让带上你,你就不用劈柴了。” “嗯,谢谢。” “嗨,跟我客气什么?”小丫鬟俏脸一红,乐颠颠地跑走了。 白鸣喧啃着西瓜,抬起眼,往书房那扇敞开的窗户看去,窗畔李荣儿正端正坐着,执笔抄经,初夏的风吹过,带着她鬓边的发丝轻轻地摇,那发丝拂过她的脸,搭上她的唇,正是少女妙龄时,显得极为动人。 白鸣喧垂下眼眸,掩住眸中闪动的异色。心里想着,该抽空去见见师父了。只是,这李府死士日夜坚守,进出实在是太麻烦。不过—— 这天夜里,白鸣喧趁起夜去茅厕时,捉了一只小虫,手指捻动间,一根小针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就见他就着月光一手持针一手捻虫,在那虫翼上用针尖戳了戳,再松开那虫子后,小虫在他手心转了两圈儿,被他吹了口气儿,才飞走。 同一天夜里,梨园寝殿。 正在对弈的两人,被耳边嗡鸣惊扰,同时抬起头,就见空中飞过来一只豆粒大小的金色小虫。公子宝抬手接过,对着烛火看了看,之后对周璨道:“明日灵隐寺。” 周璨点了点头,道:“才四个月,他还挺能干的。” 公子宝却叹了口气,道:“他身世凄凉,四五岁时被我捡到,是个肯拼命的。” “我只是好奇,他在李府四个月,那李衍泰竟然一点儿都没怀疑?” “你是说,他长得像他父亲?” “当年李衍泰帅兵与倭国打了那么久,又亲手割下百千岁的头,他不可能不记得那人的相貌,那孩子前两天我在街上见过一次,长得和他父亲越来越像了。” 公子宝就笑了,说:“李衍泰一生所斩敌将首级,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这些年来从未有人敢找他报复,他未必会将手下败将放在心上,就算是觉得那孩子像,多半也就是查个底细,虞城那边不是都做好了吗?” 周璨点点头,道:“这到是。虞城是何家的地盘,那身份必然查不出什么,想来李衍泰就算想破头也想不到,府里的一个小厮,还是他女儿亲自捡回来的小厮会是被他砍了的倭国大将的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