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以恶报恶】第49章 心有戚戚暗未觉
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 长平很平静,平静得有点诡异……… 不过,只是赵宏伟觉得有点诡异而已,料想中的许多事都没有出现,颇有点大失所望的感觉。 这期间偶然见过赵三刀两回,详细的情况他已知道,看着赵三刀腰里鼓鼓囊囊,不用说,这家伙怕是睡着也揣着家伙,心下实在无言,实在是佩服老板的枭雄本色,居然有耐心从十几岁就培养这么一个悍人,而且是一个忠心耿耿的悍人,杀人了埋了尸居然像没事一样照样喝酒吃肉。 这个人有点变态,赵宏伟从赵三刀发红的眼睛里能感觉得到!那双眼睛,似乎不太像人类的眼睛。 黑窑时代,长平的黑色势力要比现在猖獗得很,全市林林总总上百个小窑主差不多等于上百股大小势力,经过多年内耗和公安历年来的打击,真正能留存下来的人不多。赵三刀之所以活到了今天,除了他本人像野兽一样的灵敏嗅觉后,怕是和老板的神通广大不无关系,每次到了严打、打黑、除恶一些关键的时候,老板总能提前得到消息,然后就是把这个祸害,远远地送走或者藏进山里,等老板把一切安排妥当了,这个人,又会重新出现在长平,当然,是很安全地出现在长平,不是销了案底就是有人替他背黑锅了,这恐怕也是赵三刀对老板感恩戴德的原因所在! 谄上压下,双管齐下,这是朱前锦惯用的招数了,在长平斗了三十年,他比谁用得都纯熟! 这一次,好像又隐隐占了上风!一周的走势非常平稳,签约的第二天荆楚化工就如约把六百万定金打到了前锦公司的账上,好歹解决了燃眉之急,国企虽然作态不怎么地,不过这信誉可没得说,好歹总不会像私营煤场一样,周转不动就赖账,还得赵三刀这伙人上门讨债。 车队虽然损失了一部分人,但是常下的车足够日夜不息地向着位于凤城和长平交界的煤炭集运站短途运煤,煤场上堆积如山的煤开始日渐减少,轰轰隆隆的大卡运到集运站,直接装车,一天两列五千吨大列发运,现在,倒有点担心后续的煤跟不上了。 这一仗,赵宏伟知道,老板赢了,虽然有所损失,但并无关大局! 紧张了一周根本未见有什么动作,朱前锦不知道是心血来潮还是有事相商,专程到公司叫着赵宏伟陪同着到铁路站看看。铁路站所在地距二级路尚有17公里,靠近铁路,但位置比较偏,赵宏伟驾着自己的路虎带着老板,后面跟着辆奥迪,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到了发运站,这儿的柏油路尚好,不像拴马村那样磕磕碰碰,偌大的铁路站也是黑色一片,场子上十台装载机正正铲着煤往沿线的车斗里装,门帘上已经一片漆黑的场办公室,掀起来,跑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平头男人,一脸忠厚老实相,看着朱前锦下车,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喊着:“朱老板,您慢点,我们这儿太邋塌!” “这是?”朱前锦看着面前这人。倒不认识。 下车地赵宏伟忙介绍:“噢。这是陈董这里聘地场长。刘大刚!” 赵宏伟介绍着。刘大刚憨厚地笑着。人和人不能比。和李林同出来地。而李林已经是豪车大房子。自己仍然龟缩在这里当个看场地。 “好好。你别忙活。我就随便看看!”朱前锦很有亲和力地笑笑。和刘大刚握握手。刘大刚自报家门般地说着:“朱老板。您放心。您们场子定地十万吨煤。大后天。就全部发完了。下个月铁路计划一批。再有货我马上安排。一定不会误了您地事。” 刘大刚同时保持和农民地纯朴地军人地干练。不过是被生活折磨得有点早衰。鬓上早早染了一层霜。作为下层人。见了这些拥资千万甚至更多地老板。除表示自己地忠厚老实之外没有其他。否则这些人动动指头。最起码都能砸了自己地饭碗! “那我得多谢谢你了啊!哈哈……我发现陈大拿别地好处没有。就会用人。哈哈……噢。小马。过来过来。你陪着刘场长。我和宏伟到场上随便看看。”朱前锦很满意地拍着刘大刚地肩膀。后面车上保镖上来了。示意着刘大刚跟着来。刘大刚正诧异间。却被保镖带着到了车前。保镖打开车后盖。却是两箱汾酒。正要推拒间。那保镖笑着。我们老板送你地。你要是不要。他可得亲自给你搬场部。 哟哟,这怎么敢?刘大刚有点尴尬,那保镖却是不容分说地搬一箱放他怀里,自己抱着一箱,示意着刘大刚,走吧!客气什么?………刘大刚抬眼看看场子上踱步的朱前锦,倒觉得这人豪爽之至!颇有感激,好像这个人和印象中的某个人相似。 运站上,赵宏伟回头看了一眼,笑着说:“朱委员,您考虑真周到啊,连这小场长也没忘记,这事我倒有点忽视了。” “呵呵……阎王好斗,小鬼难缠呀!我十几岁就铁路站上干过零活,那时候一个月能挣十二块零八毛钱,发运货的厂家,聪明的,请我吃顿饭,发包烟,肯定卖力气;谁要小气不请,一准给你捣蛋,那时九州玻璃厂没请,他们那玻璃制品运出去,损坏率最起码提高百分之十……哈哈……”朱前锦心情好像格外地好,说着往事评价着刘大刚说道:“这孩子,特老实,也听话,我看着就喜欢,你别说,陈大拿这鬼东西,眼光比咱们强,用人也用得好。” “嗯,这个人倒挺忠厚的。”赵宏伟附合着笑着说了句 倒觉得俩个人用人、收买人心,都是行家。 “哎,宏伟呀!咱们场子里存货还足不足?”朱前锦背着手,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踱在这个大煤场,饶有兴致的跨过铁轨,赵宏伟扶着老板笑着回答道:“就像您说,下一步,就要发愁货源不足了!这个月合同能保证了没问题。如果拴马村不开,下个月我就得四处去找货了。” “呵,拴马村嘛,先放着,有人比咱们急,他要吃不劲了咱们再露面。 这样,你下个月,想办法往我总公司的账上,筹上三千万,可能要用得着!”朱前锦笑着,安排着任务了。 “荆楚化工一到账,马上就能解决,您安排了西上庄、石河店两座煤矿股权的转让,下个月资方要来,也应该能达成协议。”赵宏伟随着朱前锦过了铁路,上了小山坡,从山坡上附瞰,占地三百亩的铁路集运站尽收眼底,一条延伸的铁路上慢悠悠动着的装载机,颇为壮观。 “哎,好地方呀!”朱前锦听着赵宏伟的汇报,却是没有下文莫名其妙地赞了句,赵宏伟悄悄看看老板,一眼尽是热切的依恋之色,不知道这唱得是那一出。 “宏伟呀,你跟我几年了。” “七年了。” “七年了,人活着能有几个七年?哈……跟着我,有什么想法没有。”朱前锦越问越莫名其妙了。 “我能有什么想法!要不是老板您,我现在还是一下岗工人呢。”赵宏伟自嘲地笑了句。 “你这点这最喜欢,不骄不躁,知道感恩,而且手脚干净,你跟着我七年,没有私自往口袋里装过钱,这点很难能可贵呀!”朱前锦发着感慨。 “委员,您要告诉我什么?”赵宏伟直接老板无缘无故不会来这么一出。 朱前锦笑着:“聪明,这也是我最喜欢你的地方。这到了该交底的时候了,呵呵,我要告诉你,我明年准备到国外定居,你有什么想法?” “啊!?”赵宏伟轻微地诧异了一下子,脑子飞快地转着,却是很平静地说道:“委员,我觉得不需要吧,国外安个家就行了,您在长平这么大事业,可都是正如日中天呀!虽然有点小危机,不都已经过去了吗?”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大乱之后必有大治……你呀,有些东西虽然看得清,但还没有看到那么远,处在我这个位置你就能看得够远了,坦白说吧,二十年前,对于这里的煤炭行业是个乱世,国营的、集体的、私营的是一哄而上,从地方到中央,年年整顿,基本都是一句空话呀!可这次不同呀,煤焦领域的反**一开始,从省里到地方,大大小小被揪下台的要有几百人,来势凶猛呀。咱们上面也有几位朋友,我听说了,年后新一轮的煤矿整合方案就要出台了,以后,这里就不是咱们的天下喽。”朱前锦有点英雄落幕般的叹着。 “整合!?这倒是个新名词!”赵宏伟不无诧异地道了句。直觉如果让老板也感到棘手,那肯定不是小事。 “整合什么意思呢?就是以全市的现在国营大型矿山为主体,把私营以及集体的矿全部收到麾下,统一经营、统一开采,这回政府军可是真的开进山来了,连土匪民团都要一个不剩地全部收编回来,什么叫国家,那就是家再大也得排国后头,大政策环境下,没有我们这些人的活路了………前年,是十万吨统一取缔,明天,三十万吨以下矿井,全部停产,你算算,划这么一条杠杠,长平留下来的煤矿还能有几座?别说煤矿,将来连煤场的经营估计也要有问题,都是国营矿山,你还到哪里挣差价。”朱前锦解释道。 “这样的话,我们的饭碗岂不是要砸了,那我们怎么办?”赵宏伟还真被这消息惊了惊。 “呵呵……这么大国家,谁在乎你是谁?”朱前锦不屑地回了赵宏伟一句,倒更像自嘲。 “委员,您有什么安排?咱们下面这可还有好几百口子。”赵宏伟不无紧张地问了句,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兀了。 “你别紧张,没有那么快,可也不得不早做打算。长平的民营里,最大的是咱们一家,但最值钱还不是咱们,现在浙商在长平投资的财团不少,这里面牵涉到的问题会很多;年底前,你把手里的股份大部分变现,中国这市场是跟政策走,新政策一出台,别说咱们手里这股份值四亿,能卖几千万都是高的,到时候就想卖,也没人敢要了……这么说呢,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大治之前必有大乱,趁着还有机会,今年冬天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煤炭的价格还是稳中有升,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攒足家底,不管你将来转产也行、谴散也罢,老辈子人说得好,手里不抓着现金,你什么时候心里都是虚的!”朱前锦隐隐说道。 “我明白了!”赵宏伟静静说了句。 “你明白什么了?”朱前锦饶有兴致地看看赵宏伟。 “趁着行情见涨,激流永退!”赵宏伟说道。 “呵呵……迟退不如早退,进要选准时机,退更要选准时机。我十六岁开始贩煤,对这一行的起起伏伏看得太多了!我们这一代人的时代,快过去了………后面的事,留给你们了。”朱前锦笑着道,算是提醒,也算是交底,看看赵宏伟没有反应,这才说道:“不过,在咱们离开这一行之前,生意不能再像往常一样磕磕绊绊、处处出问题,今年冬天的黄金季节,再不能出毛病了,不但要扩大出货量,争取在春节市场低迷时候,再好 批货,过了年就是稳赚一笔!” “这个没问题,如果资金到位的话,春节前,我们可以把小煤矿的煤全部收罗到场里。”赵宏伟道。 “股份一变现,到时候你有花不完的钱。”朱前锦笑着说了句,回头示意着俩人往山下走。 边走着赵宏伟想起了一件事,小心翼翼地问道:“委员,那个什么杨伟,不会再来捣乱吧!他要在,向南出省一线咱们可通不过去呀?” “呵呵……放心,等你屯好货的时候,路就开了,这个节骨眼上,谁敢来捣乱,饶不了他!”朱前锦步履从容地边走边说。 “这几天倒安生了啊。” “安生!?你以为他真安生了?现在陈大拿的人、咱们的人,几百人都窝在凤城,满世界抓他,只要他一露面,就没他的好!他就不露面,谁也把他饶不了。”朱前锦不屑地哼着鼻子,这个搅屎棍倒真搅得他心烦意乱了。就像一个大粮仓里钻进来一只老鼠,逮不着这东西,迟早是个大祸害。 “怎么会偃旗息鼓了呢?”赵宏伟诧异地道了句。 “这小子,在等咱们的空档,我还就跟他耗着,他不露面车不上路,咱们就发铁路,让他干瞪眼;他敢露面,让小三收拾他。”朱前锦的脸上的颤着,眼跳着,说得激动脚下踉跄了下,赵宏伟赶紧去扶着。 “委员,我是觉得,上次咱们遍寻不着那个报信的,糊里糊涂就被小三给灭了,这事我总觉得有点蹊跷,就这么巧?”赵宏伟说了个疑问。 “想钱想疯了一个小混混,和杨伟没什么两样。”朱前锦不屑地说道,回头看看赵宏伟,眼瞪瞪有点不高兴地说道:“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些事!” 冷冷地说了句,甩袖而去,赵宏伟心下恶寒……讪讪半天没跟上老板的步子。 …………………………………………… …………………………………………… 长平、凤城,是暂时的平静! 沁山,远隔数百里之外的沁山,隐藏在大山深处的豹凹沟、杨家湾,却是亘古以来的宁静,从没有被打破过。 冬日里的山,像脱光了毛发的兽脊,虽然缺少了几分颜色,却更有几分风骨,草场泛黄、羊已归圈、粮已归仓,青贮的饲料足够养着羊儿一整整一个冬季。沿着场区向西十公里,就是豹凹泉水库的所在地,方圆十几亩的水库,依然是碧波荡漾着,只有偶而漂浮着的冰凌才知道这是什么季节,这个冬天格外地暖和,如果在往年,应该是结冰的季节里,到了数九天里,水库面上会有厚厚的一层冰,白茫茫的一片,与天、与地、与山溶为一体! 平静的水库的水面上蓦地溅起了一片水花,露出个黑黑的脑袋、跟着又能看到一个光光的脊梁,是有人在冬泳,再细看,光着屁股裸泳;漂在水库里像只黝黑的大蛤蟆,好煞风景……再仔细看看,岸边不远处也走来了两个人,扯着嗓子喊:“哥,吃饭啦,快上来吧!” 喊着的贼六和金刚,身后的小场区是红鱼养殖基地,这些天,这三个人一直窝在这里。 水里的杨伟应了声,划开了水面向着岸边游去,上了岸,身上兀自落着水滴,光光的身子就着一大块浴巾擦水,伸直的腿和胳膊,虬结的肌肉上在冷水里冻得黑里透红,闪着珍珠儿一般的水滴,倒像山里钻出来了野人一般。着鞋子、披上衣服,进了养殖场,凫凫炊烟冒着,金刚正掀着锅盖,远远地就闻到了小米饭特有的清香。 不可否认,环境对人的心境影响是相当明显的,陆超那事以后,当天杨伟便带着这些人回到了沁山,伍元要动手术了,林涵静带着轮子回了北京。毕竟贼六和金刚都是混混出身,这样的事是头一遭碰上,特别是贼六的情绪很低落。跳出那个尔虞我诈的环境,在大山里逍遥自在着,慢慢地好歹把这口气缓过来了,慢慢地能看到贼六的笑脸了! 不知道是不是受这事的影响,杨伟连着些天来一直带着俩个人摸鱼、放羊,要不是上山打兔子熏獲,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和外面联系,这里不通手机,只有场部的电话通,有时候和人一说一聊就到了半夜。不管多累多晚,第二天杨伟肯定要会想出个新玩法来。 饭端上来了,小米干饭,炖着红薯块,菜是牧场里自产的时鲜白菜青椒加一碟辣椒,香得扑鼻,香得诱人。吃惯了饭店里的味精味道,再吃这些山野菜粮,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杨伟和金刚俩草包,大口大口吃着,大赞贼六的手艺倒也可以,看看贼六也谈笑风声了,杨伟不经意地问了句:“六儿,你感觉好点了吗?” “没事,哥!”贼六说着,看样倒想过来了几分。 顿了一下下,杨伟看着金刚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杨伟翻了金刚一眼:“你看我干什么?我好看呀?” 金刚虽然不多话,但句句出来噎人,不过这次倒没说什么,笑笑不言。 “哎,金刚,我说,这次的事,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卑鄙无耻啊!?设的计够毒啊。 ”杨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故意找话一般,这些天都没提到这个话题。 金刚愣了下,看看贼六没说话,呲笑着:“你听真话还是听恭维话?” “怎么讲!?” “我混了二十七八年,要说卑鄙,我没见过比你强的!嘿嘿……”金刚故意说道。 “妈的,就知道你们会这么想。”杨伟自嘲般地笑笑。低抰菜了 “哥!”贼六却是接住话头了,若有所思地说道:“这事,没有什么卑鄙不卑鄙,我想了好多种办法,都没有这样更直接、更有效,如果是我,我也许会按捺不住亲自动手,那样的话说不定这辈子都洗不清了;要是没有你,说不定我这辈子也发现不了身边还有这么个小人。” “就是,哥,这事抛开其他不说,反正我觉得,就俩字:漂亮!这下等于把赵三刀捏死了,可我就不明白了,现在收拾他太容易了,干嘛窝这儿反而没动静了。”金刚说道。 “哎,你们能这样看最好,至于窝这儿吗?有窝这儿的道理。最少能让大家静静心,好好反省一下。当然,也让朱前锦再准备充分,再暴露得充分点………我的习惯是不到最后一刻不告诉你们结果,不过我要征询你的意见了。这件事基本可以肯定是朱前锦一伙干的,消息来自了省公安厅那位女警,朱前锦曾经向晋聚财借过三个干黑事的杀手,我想八成和这事有关。我最初的想法是要捋倒朱前锦,先得解除他的武装,他的武装是什么呢?就是赵三刀手下这批人,现在看来问题不大了。我问你们、主要是六儿啊,我就问你一件事,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有些事得心甘情愿地才能去干,不要心里有所芥蒂那就不好了。”杨伟有所指地说道。 俩人瞪着眼听着,贼六诧异地道:“哥,你问什么?” “这样说吧,一个有钱人,咱们收拾他有两种死法。第一种,直接灭了他,或者借别人的手灭了他;第二种,想办法把他整成穷光蛋,然后再把他送进监狱。两个结果,你会选那一种。”杨伟道。 “第二种。”金刚和贼六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可就没有手刃仇人的快感了哦!”杨伟微笑着,提醒着,眼里注视着贼六,现在倒很重视贼六的情绪,好像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这个工作中。 “哥,不一定死,才是最后的报复!我理解你的意思,你是不想让我们的手上沾上血。我听你的,你说的对,不管别人的命有多值钱,都没有自己的命值钱。我们兄弟们虽然烂命一条,可在我们自己眼都是千金不换。”贼六说道。 “好,好,没有白跟我!你能理解就好,陆超的事不要再想了,如果让他活着,得处自提防,会更难处置。其实你们想想,死对于一个人来说不过是解脱而已,真正难着的是活着的人。活个人,有时候活得很矛盾,这种事处理完了,从今以后,我再不踏足道上的恩怨,我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当老百姓,你们呢,也要你们的选择,也要娶老婆、生娃娃,我希望,大家都平安、都正常起来,退一步讲,其实就你表哥大炮不死,真正的下场也好不到那,为了将来干干净净跳出这个圈子,有时候不得不做一些违心背愿的事,哎……六儿………六儿,将来咱们都闲下来了,有什么打算吗?”杨伟道。 “没有!我除了偷车什么都不会干。”贼六讪笑着,逗得金刚扑哧一下子笑了。 “笨蛋,你还会修车呀,光偷呀。不过你们还有案底,不太好跑,哎,当年让你修车,你一转眼又整起脏车来,这案子我问过鲁直清,弄不好还麻烦。”杨伟有点担心地问。 “哥,没事,大不了我投案自首,坐两年出来跟你种地放羊。”贼六无所谓地说道,金刚又扑哧一下子笑了。 “你一直笑什么,金刚。”杨伟瞪了金刚一眼。 “嘿嘿,那他妈劳教所里,没好事,什么教养,都交流作案心得呢,一进去偷的学会抢了,抢的精通偷了,一眨眼出来,小贼娃娃都成江洋大盗了。你们看看我这得性,还看不出这劳动教养管用不?”金刚笑着说。 “呵呵……我倒看出来,你比原来长本事了。 ”杨伟倒也知道里头什么光景,都笑了,笑着金刚有点不耐烦了,问着:“哥,什么时候动手啊,赶紧了了,这么一块心病搁这儿啥事也干不成。” “急什么,大战前都要有平静的,赵三刀手下差不多两百人的队伍,再加上还有几百司机,都不是善茬,没有十成十的把握,你见我动过手吗?………这就像打一群山猪,得全部钻圈里才能动手,现在光套赵三刀不行,万一把这货收拾了,倒等于给朱前锦洗底了,这事呀,得反过来办,那怕老朱死了,也不让赵三刀先死。等他们全进了套子,咱们组织一个凤城史上最大的黑道大火拼,那才有看头。”杨伟笑着,那种惯有的坏笑又浮现到了脸上。 “还得多长时候呀?这都拖了两个月了吧。”金刚急不可耐地说道。 “快了,就在这两天,这一次,要让这老家伙连身家带命都输给咱们。”杨伟神神秘秘说道。看着饭里的剩饭,又专心致志地消灭起来了。 金刚和贼六看了一眼,俱是不解,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两个都讪讪没有问。这顿饭没有吃完,就听得养殖场外的车声响着,是杨小孬的声音,喊着场长,声音急促,杨伟端着碗就往外跑。 却不料,急色匆匆的杨小孬却告诉了众人一个很坏很震惊的消息:那个好吃王虎子来了,是被人打伤避难来了,带着一家子正在场部等着,看样伤得不轻…… 杨伟惊得碗吧唧掉到地上,喊着金刚和贼六,驾着那辆250军车,飞也似地往场区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