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要她的命
秦蓁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来,“因为要给伯伯送这个啊……” 身后人身上传来浓重的血腥味,可秦蓁看过他的第一眼却注意到,他身上有些血迹早已经凝固许久,说明不是刚沾染上的,说明此人一直都在刀尖上舔生活。 这样的人,是不会好好坐下来吃一顿饭的。 秦蓁明显感觉在她拿出那个馒头时对方动作的软化,于是她再接再厉,“伯伯,你吃吧,蓁儿还有很多呢,不要和蓁儿客气。” 她等了许久都不曾听到那人的回话,心一横继续道,“哥哥给蓁儿去买冰糖葫芦了,他若是看到伯伯的话也会给伯伯买的,哥哥总是告诫蓁儿,看到需要帮助的人一定要伸出援手,出门在外一定要靠朋友呢。” 她原本想说看到可怜之人,话到嘴边时才悄然又换了个词,她想,在身后人的眼里,他自己绝对不是可怜之人。 等到身后人放下戒心,拿起她的馒头时,已然是一炷香后。 彼时小小年纪的秦蓁很是心累,她觉得自己还真是遇到了大人之中的瓶颈,往时哪个人不觉得她可爱?此人竟是如此难以糊弄。 待她察觉到熟悉的脚步,匆忙蹲了下去逃离对方的禁锢,又对不远处的秦桓大声道:“哥哥,蓁儿在这儿!” 等到身后人反应过来时,秦桓的剑已经到了他的身上。 秦蓁这才拍了拍手极其神气的在那人面前走来走去,“本小姐还未吃过这样的亏呢,风水轮流转了不是伯伯?” 秦桓在看到他小妹脖子上的伤痕时便下了杀意,可见那人依旧活蹦乱跳的,一颗心也就暂时先放了下来,“兄台为何伤我小妹?” 秦蓁眨巴眨巴眼睛,一双眼在自家哥哥和对方脸上转来转去,觉得哥哥说话很是有问题,“哥哥,此人是伯伯,你为何叫人家兄台?” 秦桓不去理会她的话,一双眼死死的盯着被自己控制在剑下的人,他常年跟着秦杼束行走在外,自然能够看出此人并不简单。 那人冷笑数声,索性将自己往他剑下送,“既然被你们抓到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秦蓁:“?” 她不过就是好奇罢了,为何这个伯伯总是喜欢打打杀杀的呢? 不等她说些什么,却见那人晕了过去。 秦桓无奈的看着自家妹妹数眼,最后只好认命的将人给带走了。 不得不说,秦蓁倒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那人晕过去,竟是因为体力不支。 秦桓送走大夫后才回身刮了刮她的鼻子,“你呀你,一不在我眼皮子底下就闹事,爹爹让我好好照顾你,如今非但得照顾你,更是多了个人。” 秦蓁吐了吐舌头,她怎么知道这个伯伯,哦不这个哥哥这么虚弱呢? 她想,若是此人多加计较一些,她那几声伯伯,就会惹得他将人给砍了。 秦桓将人带回来后,非但给对方治了身上的伤,更是替他擦了脸,换了衣裳,秦蓁这才看到对方的本来面目。 五官俊秀,看起来竟是比她哥哥年纪还要小。 “哥哥,你说他什么时候才醒啊?” 秦桓揉了揉她的脑袋,将人哄着去外面玩了。 等秦蓁离开,秦桓才站在床前,冷声道:“醒了,就务须装睡了。” 床上之人这才应声睁开眼睛,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变化,皱着眉开口,“你们究竟是谁?” “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妹妹无意中惹到了你,我道歉,但是你伤她的事情,我不会罢休。” 秦桓彼时年纪也不大,可因着在军营的气势,让他看起来格外成熟。 那人想起先前的孩子,明了对方并无恶意,想起先前所为,心中不知为何起了些许愧疚,“你想要什么,尽管做便是。” 秦桓看了他许久,确认他是说真的,才忽而去了满身的戾气,“要怎么做,就问蓁儿吧。” 原本去院子玩的人却在此刻从门口冒出一个脑袋来,“是我不对,哥哥不要生气。” 她叫的哥哥,既是她自己的兄长,更是床上躺的那个人。 得到这个认知的二人,心中想法皆是不同。 …… 容成祉看着眼前将事情缓缓道来的人,发现她在提到秦桓时眼中的眷恋和温柔是他从未见过的。 传闻秦家大公子对胞妹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样的他,自小到大都将她保护的很好。 “然后呢?” 秦蓁嘴角微扬,可眼底却是闪烁着泪意,“后来啊,我才知道他是易家的后代,一族都为了守卫藏宝图而活着,他们家族的人,皆是送命在了寻宝的人手下。” “易家?” 秦蓁应声,“我原先也没有听过,直到易哥哥说起落天,哥哥才告诉我,那药材极其珍贵,更是有延年益寿的作用,藏宝图之处,大概有两株落天,这才引得众人趋之若鹜。” 容成祉知晓落天,却不曾想还有易家。 秦蓁得到藏宝图时是她的生辰日,易家的人终其一生都在亡命之途上,他们曾经和易哥哥说过,秦家可护他周全,可他为了不连累秦家硬是没有答应。 后来,她的生辰日,他默默的来了。 更是送上了生辰礼—— 赠与秦家小妹秦蓁,易家兄长上。 那时她很是开心,心道自己有了这东西,易哥哥就不用再东躲西/g了,可她没想到的是,对方送了她礼之后,竟是人间蒸发了。 “你不曾再见到他么?”容成祉微微皱了眉,若是将东西给了她,为何不现身? 秦蓁摇头,“自那一别,我再没有见过易哥哥,至于他送我的藏宝图,那既然是他的,我就有义务替他好好守护。” 所以,无论谁用什么理由来和她交换,都不可能。 容成蕊说过,无妄谷的人最重承诺。 秦家人也当如此。 容成祉算是了解了这来龙去脉,叹气道,“似乎本宫眼下得了不少麻烦。” 秦蓁笑出声,“那殿下打算如何?” “若是是夫人的麻烦,本宫自然甘之如饴。” 甘之如饴四个字,绝非那么容易。 可那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即便麻烦又如何呢? “阿蓁的意思是,如今非但是浔阳小诸葛在容国香消玉殒的消息不胫而走,更是那藏宝图现世?” 秦蓁点了点头,随后又补上一句,“怕是不仅如此,殿下想,秦筝死在容国。” 回味过来的容成祉却是苦笑两分,“也就是说,无论作何解释,那些人都会觉得容国得了浔阳小诸葛的藏宝图?” 秦蓁将他说的每个字都在脑中过了一遍,盖棺定论,“大抵是如此的。” “大抵,那夫人以为,小部分的人做怎么想?” 秦蓁摇头晃脑,“小部分的人会觉得容国若是否认,是在骗人的。” 容成祉:“……” 这黑锅,容国怕是背定了。 “若真是如此的话,本宫倒是得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了。” 秦蓁笑嘻嘻的,“殿下务须担心,要是秦湘的消息没错的话,那二十个秦家军今夜已经秘密潜入建州,明日殿下就能带着人前去军营了。” 不得不说,这对容成祉而言,倒确实是个好消息。 “不知夫人可曾答应过本宫,会亲自替本宫教导那白旗两千余人?” 秦蓁:“……” 她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了进去么? 第二日天未亮秦蓁便将秦湘给拖了起来给自己易容,她不能让人认出来自己的身份,秦湘虽然睡眼惺忪,不过对于此事也很是看重。 “小姐你真的要和秦家军一起去白旗军营么?”这几日她也从五皇子口中听到了有关于白旗的事情,听说那些人都很难驯服,都是从各个旗中调过来最不好惹的,为首的还是和他们不对付的祺贵妃,要是小姐受了委屈怎么办? “我既然已经答应了容成祉,自然会将此事做好,你务须担心。”秦蓁看着她将自己的肤色调暗,随后在眼角画上了大大的疤痕,那疤痕掩盖了她眼中的光芒,将她陷入普通人之中无法找寻。 秦湘闻言只好不再开口,认认真真替自家小姐做准备,“秦家军都是认识小姐的人,今日凌晨他们给的消息是已经在白旗军营门口等着了,小姐等下只要从后门离开,径直直走走到底,在巷子深处会有人带着小姐去军营的。” 二十人,说多不算多,可也不算少,若是一袭人都齐齐的等在太子府的话,怕是会被容权给察觉,因此秦蓁才让几人先行离开。 她易容之后再离开,也就不会让人察觉。 “我知道了。” 秦湘虽然担心,可这菡萏院不能没人,等小姐走后,她就会将自己画成小姐的模样待在这里,以便出现任何突发状况。 等到鸡鸣声响起,秦蓁匆忙从后门离开。 待她走后,不远处才又走出来一人。 景战看着自家殿下早早的守在后门还觉得奇怪,眼下却是明:“殿下就放任太子妃一人前去?” 若是担心的话,殿下也一起去本就好了? 容成祉摇头,“若是本宫去,那些人只会以为本宫是在用身份压他们,可阿蓁去不一样,她不会有事的,本宫相信她。” 而且他相信,秦家军是她的兵,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秦蓁到的时候天才刚亮,她远远的看着,只见军营之中只有稀疏的几人在走动。 她走到门口时,几人从两边的草丛上冒了出来,自觉的列队走在了她的身后。 “来者何人?” 两人拿着长枪将秦蓁和她身后的人挡在门口,看到这群人来势汹汹,当下交换了个眼色。 正如容成祉所言,白旗为首的是张志,祺贵妃与皇后娘娘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作为祺贵妃的弟弟,能听太子殿下的话就有鬼了。 容成祉更是不会耗费自己的心力才处理这些破事。 与他而言,白旗更像是容权为了做给旁人看才给的兵权。 何人不知这白旗可是官员子弟,谁都伤不得,谁都命令不得。 “我乃是太子殿下派来的。”秦蓁掏出怀中令牌,那是昨夜容成祉让景战给自己送来的。 那两人见此冷笑两声,“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怎么会屈尊来我们这里呢?谁不知道太子殿下是个大忙人,得了白旗后就从来没来过,当我们是死的一样。” 得知是太子殿下的人马,两人立马就放松了下来,毕竟谁不知太子殿下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 若是他真身前来,几人怕是还能饱饱眼福,可如今人都没来,就派了个丑八怪过来,也就不要怪他们怠慢了啊。 秦蓁冷眼扫过两人,发现他们是真的不将容成祉放在眼中,开口笑了两分,“见令牌如见人,你们若是不信的话,大可以派人前去叫你们副将过来看看我这令牌是真是假。” 两人没想到这人竟是不依不饶,没了耐心,“管你是真的是假的,只要不是太子殿下自己前来,我们老大的说了,一律不让人进!你们赶紧走,从哪儿的回哪儿去!” 秦蓁不动,那两人对视一眼,拿着长枪前来赶人。 可不等他们靠近,秦蓁身后一人快步闪身而出,那两人都还没见到是谁出了队伍,人已经被一脚踢飞了。 “伤主子者,死。” 秦蓁如此是男子模样妆扮,秦家军自然不好再叫小姐,几人便统一了称呼。 那两人虽说是看守军营的,可身子骨却是弱的吓人,不过一脚便再也站不起来了。 待其中一人好不容易站起来,那人捂着胸口道,“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我这就去找老大的过来!” 彼时张志正躺在主营张的榻上喝酒,喝的尽兴时,账外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老大,不好了,太子殿下派人前来打人了!” 一听是太子殿下派来的,对方还来者不善,张志这可坐不住了,当下叫了不少人,浩浩荡荡的就朝着门口前去。 秦蓁站在原地,看着太阳自东边缓缓升起,待那光透过山林的缝隙时,她看到一群人气势汹汹的前来。 张志。 她在心中默念了这名字两分,最后将名字和为首的人对应了起来。 和祺贵妃有五分相似,眉毛很粗,看起来很是凶悍,身形比寻常人要伟岸一些,怕也是小兵不敢惹他的原因。 张志到了门口,原本还以为太子殿下派来了什么厉害的人物,能让守门的那么害怕,可到了之后一看,竟是个个字小巧,那身量还没他一半的人,当下哈哈大笑,“我还以为是谁呢,敢情就和太子殿下一样,是个娘们唧唧的假男人啊!” 张志此言一出,跟在他身后的兵纷纷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指指点点。 可秦蓁就站在那里,她身后的人皆没有动,一袭人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无数的压力。 张志笑完,见对方不为所动,将口中原本叼着的杂草随意一吐,往前两步道,“你们刚才还是哪个za种踢了我两兄弟一脚的,识相的赶紧出来,不然的话,本大爷可就不客气了!” 秦蓁双手背在身后,先前出手之人看了她一眼,见她未开口便明了,上前一步。 张志见那人身子骨也不甚柔弱,却是一脚将两人给踢飞了,当下转了转眼珠,“就是你?” 走出来的人不卑不亢,颔首承认,“正是徐后。” 张志朝着地上淬了口痰,偏头对着身后人道,“还徐后呢,本大爷现在就给他打成徐前!” 众人笑意更甚,皆是打算看好戏。 张志说完便上前出手,每一拳都像是要了人命。 秦蓁看着他的路数,心中却有了数。 祺贵妃这弟弟,确实有几把刷子,只不过为人着实让人不喜。 不同于先前,徐后和张志动手基本防守为主,将对方的招数一并都给推了回去,越打,张志便越没了耐心,而徐后却是依旧游刃有余。 即便是外人都能知道张志应对的吃力,更不用说是军营里的人,虽说自己本事没有多少,可到底也是训练过的,多看上几眼就看出了问题。 “你们说,这一局老大能赢么?” “看这招数,对方好像是在耍我们老大玩呢?” “你们快别说了,没见老大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吗?” 张志虽然在应对,可他到底是来给人出气的,眼下气没出到,自己还得了一肚子气,那些人说谎嗓门又大,他哪里听不到他们说的话,心中怒意更甚,在对方又躲过自己一招后忽然心生一计。 秦家军训练人从来都不是寻常的训练法,在训练初期就会有人教授,面对不一样的对手,就要用不一样的应对办法。 对于徐后而言,眼前的张志性格张扬又没耐性,身手不差却空得一身蛮力,他光是耗就可以耗尽对方所有的力气,所以很是从容。 不过许是原先秦家军的人都太过将道义放在心上,竟是从未想过下三滥的手段会用在自己的身上。 那白灰朝着自己撒来时,徐后条件反射的用手挡住自己的眼睛,也是在这一刻,张杨手指指缝间突然多了些利器,他双手握拳便朝着徐后脑后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