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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允本来是驻守在城外的,城内巡防治安原本都交予詹荀负责,不过章煜回来后传达了武堂的命令,为了防止城外的五千人马遭殃,由章煜带来的副手率军拔营,到距离郡城十里之外驻扎。于允则与詹荀一起管理城西的军营。 到了于允的营房,对方正在闭目养神,不过未等詹荀开口,对方便醒了过来。 “坐吧,别戳着了。”于允与詹荀算是相熟的,两人在战场上没少并肩杀敌,相互对对方都极为赞赏。 若非詹荀这几年老是“运气不好”,两人早已是平级了。因此于允在对方面前,是丝毫不拿架子的。詹荀也不矫情,让坐便坐了。 “外头都安排妥当了。”詹荀开口道。 “嗯,此番咱们做了万全的准备,想必能有些效果。”于允并不了解血疫,四年前詹村的事情,外人极少知晓。 “但愿如此。”詹荀目睹过血疫爆发后的惨烈,到如今他依然时常做恶梦梦到那时的情景,每每惊醒都觉得毛骨悚然。 整个詹村,只活下了两个人,他和沈小河。 “那几个医馆的郎中,听说还有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于允问道。 “嗯。”想到沈小河,詹荀心里还是有些郁闷的,他不希望对方陷入这样没有希望的阴霾里,倒不是因为那几句“爹”,毕竟对方还是个孩子。 “依我看便让他们回去吧,他们既然是医馆的,想必不会有事。”于允道。 他想象不到血疫究竟有多可怕,可是詹荀知道,所以詹荀不敢冒险。尽管,最后的结局仍然可能是全城都保不住,但只要有一点可能,他都不敢冒险。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能确定,究竟是城西比较危险还是城东比较危险。 大家都下意识的觉得,城西聚集了流民,所以爆发瘟疫的可能较大,可事实未必如此。 “守备无需挂心此事,我自会同他们有一个交待。”若是瘟疫当真爆发,恐怕任谁也给不了任何人交待。 众人都心中惶然,好在士兵们都有条不紊,也算是一种安慰。 沈小河睡醒了便呆不住了,闹着想回家找自己那不着调的爹,老六只得好言相劝。 “谁让你昨夜偷偷摸摸跟过来的,既然来了,便不能怨旁人。”老六一本正经。 沈小河瘪着嘴,道:“还不是想来寻你,谁知道一过了河,他们就来了,不让回去了。”章煜带的人在沈小河之后便入了城,河东河西之界便就此划定。 老六只是出于“防患于未然”的心理,拿了些强身健体的草药,和消毒的药粉,想着分发给城西的流民。这样一来,若之后真有瘟疫,好歹能安抚人心。 其实,老六只是想安抚自己的心。 坐着等待事情发生的感觉,当真不好受,老六虽然面上没有情绪,却到底不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爷爷有治瘟疫的法子,对吧?”沈小河神秘兮兮的问道。 有么?恐怕连沈喧自己也不知道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俏郎中小剧场: 沈寂溪:这三味药怎么感觉怪怪的? 作者君:都是我胡诌的~~ 詹荀:你还有什么不是胡诌的,你说吧! 作者君:从头到尾都是胡诌的。 沈寂溪:那你以后叫胡诌君,别叫作者君了~~ ☆、谶语 一日过去了,沈寂溪盼了一整天的人并没有来。章煜说过,沈喧与沈长易今日一早便会到,看来是途中出了什么变故。 医馆里空空荡荡,城内的百姓也都闭户不出,整个郡城便数那些士兵最显眼了。 入夜之后,那种异常的平静反倒更加让人不安。 当夜,沈小河刚刚靠着老六睡过去,便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爹……”沈小河躲在老六的背后,看见门外立着的人不由一愣,随即便欲上去抱大腿。 “小河别闹。”老六适时的拉住对方,随门外的詹荀一道往外头走了几步。 “疫病起了。” 詹荀声音压得极低,但饶是如此,对老六来说,也像一个晴天霹雳一样。所有人都知道它要来,如今它当真赴约了,却没有人能做到从容不迫。 “有多少人?”老六问道。 “方才何珥报给我的人数,只有七个,待明日天亮便不好说了。”詹荀沉声道。 老六闻言不再作声,此时小河鬼鬼祟祟的跟了来,被詹荀抬头一望便也不再躲,老老实实的站在老六旁边。 “按照沈先生的交待,营中有一部分人,饮的是从外头运来的水,可是发病的七人中有两人是这部分人里头的。”詹荀面色极其难看,老六也好不到哪儿去。 他们都心知肚明,此事印证了沈喧的猜测,血疫从前不会通过人传染,而今不一样了。一旦疫病通过人与人的接触开始传染,那么疫病扩散的速度将会变得极快。 “詹千总,恕我无能,除了依照常规处理疫病的法子,将患者与尚未患上的人隔离,实在是没有其他法子。对于血疫的医治,连先生都无能无力,更别说区区在下了。”老六倒不是谦虚,他毕竟不是郎中,会的也都是些简单的医理,治瘟疫却是无能为力的。 詹荀叹了口气,道:“六叔既已被困与此,前头便是刀山火海,咱们都是避不过的。最坏的结局,我也早有准备,只是接下来这些时日,还要麻烦你再熬些药,带着他们勤洒些药粉,总不能这么快便让百姓没了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