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江氏动身
当初云风篁汲汲营营为谢氏子弟争取到尚主的机会，就是为了沾金枝玉叶的光，这会儿淳嘉主动提起来，她哪里还顾得上谢岚那边？ 反正嫡亲堂姐妹她好些个呢，做了驸马的兄弟可就只有谢无争。 虽然说国朝只得三位长公主殿下，明惠长公主因着婚事生变迄今未婚，如今能让淳嘉格外照顾的驸马除了谢无争外也只有一个郑凤棽，但郑凤棽是什么人？ 就不讲人家义父义兄的身份权势地位了，就凭着他是淳嘉伴读之一，是皇帝从登基开始一路陪伴过来的人这一点，就是谢无争比不了的。 云风篁哪能不帮着堂兄盯着点儿？ 此刻就拉着淳嘉细问怎么个提拔法？ “郑凤棽受郑具影响颇为深刻，自幼喜爱行伍之事。”淳嘉安然说道，“这两年也一直在禁军之中历练，只是禁军久在京畿，没什么战事，能学的东西不多，得空还是要让他去边疆磨砺一番。” 闻言云风篁就警觉起来了，难怪会分到一位长公主殿下，这郑凤棽该不会是淳嘉给昭武伯安排的接任者罢？ 毕竟洛氏都能看出来顾芳树后继无人，送了嫡子去投定北军，摄政王那边也安排了戚九麓，淳嘉这种走一步算十步的主儿，会对定北军这么一支国朝公认最精锐的大军无动于衷？ 不可能的。 “那到时候长公主殿下是跟去边疆呢还是留在帝京？”云风篁立马说道，“依我看，怕是都不妥！云安长公主殿下虽然不是先帝嫡女，可这些年来在宫里头也是锦衣玉食呼奴使婢长大的，未必能够习惯边疆的清苦。就算能，外朝恐怕也有人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怀疑你容不得先帝亲女在帝京！这事儿当然不能怪你或者云安长公主殿下，可是谁叫前些日子明惠长公主殿下那么闹了呢？” “至于说让云安长公主殿下留在帝京，不跟着郑凤棽去边疆的话就更不合适了。这新婚燕尔的让夫妻分离，长公主殿下心下岂能不难过？” “最主要的是郑凤棽还在壮年，去了边疆，说不得就要寻些姬妾伺候。” “到时候倒好了，他在边疆软玉温香好不风流快活，长公主殿下在帝京独守空房……你说长公主殿下该多委屈？” 淳嘉听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温言道：“云安跟你统共也没来往过几回，你倒是对她上了心？” 云风篁吃不准他这话是真的认为自己是在为云安长公主考虑呢，还是揶揄她的真实意图，就道：“毕竟明惠长公主那样不懂事，难得云安遂安都是知道体恤你的，我当然要为她们多考虑些。” 言外之意，本宫可是为了你才给这两位金枝玉叶考虑的。 “云安遂安是懂事些。”淳嘉笑着，道，“阿篁要不要猜一猜，我打算怎么安排谢无争？” 云风篁心道，你要是给的待遇不如郑凤棽，我可不跟你罢休！ 嘴上则假惺惺的先道：“你怎么安排都是为他好，也是为我好。” 然后才沉吟道，“莫不是跟罗荀一样，外放攒资历么？” 要是这样的话她是不反对的，因为谢无争的确太年轻了点，谢氏之中又没有能够在仕途上给予指点与提携的长辈，只能自己从头来。 而且虽然急着想让谢氏崛起好成为自己的筹码，云风篁却也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本来谢氏因出了宠妃得到各种照顾已经很受各方诟病了，这种时候若是子弟不争气，且不说淳嘉根本不是那种枕头风吹的好就会不顾后果的将人提拔上要职的人，就算是……云风篁也不放心啊！ 她想法子扶持家里是想让他们壮大之后反哺自己，而不是为了让他们出了岔子拖累她的！ 所以这会儿一边猜测一边寻思着让谢无争去什么地方比较好了。 富庶之地虽然是肥差，可是便于结交人脉，积攒财富，只是那种地方想治理的好，没点儿手腕怕也不成。荒僻之地呢倒是好调教，问题是想做出政绩来却也不容易…… 正想着呢，就听淳嘉说道：“你心疼云安，倒不心疼遂安了？放心罢，知道你看重谢氏，我不会让谢无争离开帝京的。反正谢氏还有其他子弟入仕，比如说那个，嗯，记得是叫谢芾的？我倒是想让他外放出去打磨一番。这谢无争，我想着的是让他进御史台，从谏官做起。” 国朝谏官是典型的位卑权重。 上至天子下至群臣没有他们不能弹劾的，也没有他们不敢弹劾的。 最主要的是，国朝历代卿相，基本上都有做过谏官的经历。 比如说这会儿沉寂但淳嘉亲政之前十分得势的崔琬，就是科举之后先进翰林院再进御史台出的头。 当然云风篁不会不明白天子此举的特别用意：“你可是想让他在朝会上帮我说话？” 谏官虽然品级不高，却可参与朝会。 “就他一个分量还是不太够，但毕竟是阿篁的兄弟，想必一人可顶数人。”淳嘉淡然一笑，“我还记得他敲登闻鼓那回，言辞虽然不甚犀利，却也条理分明。” 云风篁非常感动，甚至很为自己刚才的小心思感到羞愧，差点都想招供自己中毒的真相了，她赶紧端起茶水呷了口冷静冷静，末了就坐到他怀里搂着他脖子撒娇：“阿霁你真好！” 淳嘉揽着她腰肢，语气懒散道：“不对你好点，怕不是又要打翻了醋坛子？” 这要不是知道陈竹没有欺哄自己，她都真要相信淳嘉之前两晚上没过来，都是在袁楝娘那边流连，故而用这方式给自己补偿了。 “我喜欢阿霁才吃醋呢，换个人，你看我在乎不在乎？”云风篁侧过脸庞，蹭了蹭他面颊，撇嘴道，“再说了，阿霁你要是一直对我这样好，我干什么要吃醋？我要是吃醋啊那都是因为你叫我受委屈了！”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淳嘉笑着，趁她不注意亲了口，安然道，“嗯，我又说错了，不是醋坛子，甜的！” 云风篁不依的捏拳打了他两下，就被他抓着手脚按榻上去了……次日她起来送走了淳嘉，才回到里头坐下，清人就带了个好消息来：“娘娘，宫门口的人传了口信来，说夫人已经安置好家里，动身来帝京了！” 而且，“老爷这回也一起过来呢。” 云风篁的亲爹谢蹇是个很敬重正妻的人，意思是他对于女儿的教养，不管嫡庶，都是一律交给正妻来，自己从不沾手。难得跟女儿们相处，摆出来的都是宠溺的态度。 反正宠坏了有夫人出面去纠正，用不着他自己做难人的那种…… 故此云风篁对他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她小时候坑谢风鬟什么的，江氏都是要揍她，谢蹇却会站出来打圆场说些小孩子不懂事反正大女儿也不在意就算了算了之类的话。 亲爹就是亲爹啊…… 虽然他一次都没劝住过江氏…… 但这不是他的错，毕竟云风篁至今想起来亲娘都有点发憷，谢蹇弹压不住这妻子简直太可以理解了。 “那秦姨娘一起吗？”稍稍回忆了下过往，云风篁想起来一个人，问。 秦姨娘就是谢风鬟的亲娘，谢蹇在北地的风评里不算是喜好拈花惹草的人，但房里也有那么四五个正经妾室，这还不算通房丫头。这些侧室里头秦姨娘是最特别的一个，属于从进谢蹇后院起就一路专宠过来的。 按说作为嫡女，云风篁又不是什么绵软的性子，应该对她印象很坏。 不过她小时候没少针对谢风鬟，对这秦姨娘倒没什么恶感。 主要秦姨娘非常有做妾的自觉，再怎么得宠，对正妻以及嫡出子女都非常的恭敬，简直恭敬到了战战兢兢的地步。 再加上她女红针黹不错，有空没空就给江氏母子几个做这做那，云风篁小时候最喜欢的几身裙衫都出自她之手，所以也就不那么讨厌她了。 当初谢风鬟出事，秦姨娘悲痛欲绝，却还是立刻赶到正院代女儿请罪，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才肯起来。 以至于江氏都很怜惜她，私下跟女儿说秦姨娘实在命苦……想到这儿，云风篁叹口气，“秦姨娘很该出来散散心。” “夫人也是这么说的呢，所以专门带上了她。”清人抿了抿嘴，“老爷倒是不甚愿意，不过最后还是夫人说了算的。” 云风篁起初微怔，她爹谢蹇对秦姨娘一向纵容……哦想起来了，秦姨娘遭受丧女之痛后容色衰残大不如前，据说谢蹇立马对她就淡了。 “……给秦姨娘备些见面礼罢。”她叹口气，虽然她爹挺不厚道的，但站在嫡女的立场上，她亲娘还在呢，她总不能撺掇她爹跟从前一样护着宠着秦姨娘罢？ 犹豫了会儿，就道，“拣些好的、秦姨娘素来喜欢的物事。” 清人答应着，又顺口赞她心善。 云风篁没在意这话，只叹息道：“要是没有六姐姐的事儿，我们一家子何必如此骨肉分离啊！” 没有谢风鬟的事情她跟戚九麓自然不会分开，那么等若是嫁在了家门口。 戚九麓那样偏袒她，陈氏根本约束不住，想爹娘了，随时随地可以回去看望。 哪里像现在，从她来帝京算起，都快五年了，统共见了一次亲娘。 清人连忙安慰她说等谢蹇跟江氏来了，可不就是又团聚了么？ 怕她继续想着这事儿会难过，就立刻岔开话题：“听陈竹说这两日朝会上吵的厉害，也不知道今儿个会不会继续……算算时间，去前朝打听消息的人该回来了。” 正说着呢，陈兢就亲自带着跑腿的小内侍过来求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