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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肇祯走后,朝野之中,目前最有发言权的自然是佟萧。佟萧垂头上前,拜了数回:“如今正处国之危难,众臣需万众一心,与陛下同谋,方得东秦长盛。然国不可一日无君,不到万不得已,还请陛下三思。” 冠旒之下,白盏辛的眸子清晰:“国,确不可一日无君。故,朕已有万全对策,佟丞相朝后暂留,朕有要事要议。” 又是佟萧一个人,可怜巴巴地被罚“留堂”。 白盏辛特命小福生给佟萧端来一把椅子,正对着殿上之人。 他哆哆嗦嗦坐上去,听得殿上之人说得一二后,便顿觉脑袋嗡嗡,支持不定,要小福生拉着才能在正崇殿的椅子上坐稳。 “陛下,当真要如此?!”他咕嘟咽下口水,一时间受不了这样的惊吓,“陛下三思!若真如此,未来,可不是白家的江山,而是燕家与孟家的江山啊!” 白盏辛淡淡点头:“朕意已决,不容置疑。此乃非常时期非常之策,不到万不得已,佟丞相莫要启动。” 小福生端上一卷拟好的圣旨,交到佟萧手里。 “佟丞相有一事言错了,这天下是朕的天下,非白家的天下。这世上,朕唯有他一位血缘亲人,届时,我将他留下,你且好生辅佐,但不可告知其原委。若有一日,他能独立秉政,善莫大焉。” “臣……遵旨……”他抬起头,又问,“此事……” “此事,由朕,亲口与静娴郡主说。” 说是要说,但白盏辛一连三天也不知道怎么对佟陆陆开口,一推再推。 直到这天处理完奏折,踏着皎皎月光,他方踟蹰着来到万华殿。 佟陆陆其实正蹲在万华殿的院子里挖罐子。 自从搬到万华殿,佟陆陆便将夏至院一起搬过来似的,连几罐石榴酿都不放过。她当年酿了三罐,一罐在邹曲临出征前挖出来给他带到战场上去了,一罐后来自己开了与蝶风饮尽,只觉味道还不够,故还留了一罐,到现在才挖出来。 去年秋日,她又兴兴埋下去几罐,只等过些年好好品尝一番。 鼓气把壶瓶盖上的土吹走,除开浓浓的酒香,佟陆陆忽闻见一抹沉香。 她转过头,便见白盏辛拎着灯于她身旁蹲下,一句话还没说,倾身先轻吻她的额头。 面红耳粉,石化了似的,佟陆陆身子一倾,便将脸埋在他胸口。 “别看我!我现在脸上肯定有泥,还又红,像猴子屁股!” 无奈地轻抚她的发髻,他且没心思和她嬉闹,只喃喃道:“陆陆,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她直起身子,哼哧哼哧,要将石榴酿要搬走。 白盏辛单手接过她怀里满是泥巴的罐子,放到石桌上,便见阿龙吱溜爬过来,呆呆望着他。 见色忘义的阿龙。 它仿佛已经不是他的宠,而是佟陆陆的宠了。 佟陆陆拍拍手,抬起沾有泥土的脸,期待地望向他:“你要说什么?” “……我……陆陆,我要率兵去北境了。” 率兵,去北境? 佟陆陆微愣,眉头皱了一下,赶忙舒展开来:“你,你已经决定了?” “嗯。你乖乖待在京城,我会把昭云留下。” “嗯……既然你已经决定了……”眉头又不自觉皱了数下,佟陆陆连忙使劲让它舒展开,展出一脸笑容,“那……” 那我和你一起去! 这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的确正如白盏辛当初所说,她上了战场只能在一旁给别人加油,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我能……我能帮到你什么?”她垂下头,盯着那罐石榴酿,有些偏头痛。 忽然觉得自己好废啊……十八年来什么也没学会…… “你好好待在京城,保护好自己。”丢下她一人在京城,白盏辛实则极不放心,但战场危险,他决不能带她一起,“陆陆……我们的婚事……可能要推迟。” “这都是小事,”她玩着他手里拎着的灯,忽拽住他的衣袖,似是在央求他,“环纡,你不许出事……我还捏有你的卖身契!你这条命,归属权是我的,你不可以擅自丢掉。” 我是你的…… 喉结不禁上下跳动,白盏辛举起灯,照亮她现在称不上干净的面庞。 “啧,刺眼……” 她下意识推开他的灯,却听他道:“闭眼。” 茫然抬头,对方俊美的面容放大无数倍而来,就着那昏黄的灯光,毫无预兆地俯下,微凉。 温润的,轻柔的纠缠,他清冽的气息登时侵入,佟陆陆的大脑訇然当机。 软软的花瓣唇紧贴住她,他持住她的后颈,她退一步,他逼近一步。 啪。 灯落在石凳上,他一手将她托上石桌,压抑已久的心火从弥合处炙热地传入她的神经,漫漶七经八脉,千情万意。 不舍离,这温柔缱绻,软糯甜香。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苍生不负卿。 将这齿颊留香的温软深刻印在脑海,他点舐她的上唇,方离了她。 吻过她的唇角,压住不稳的呼吸,顺着她的颈脖而下,不禁轻咬她的衣襟,轻扯出奶香一片,留下点点粉红。 “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娶你。” “嗯。”佟陆陆此时不禁思想飘忽,连声音都是飘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