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零 玄丹虎视玉灵宫,戈戟森寒若阳堂(二
休看血灵幡所化的血水仅仅数里方圆,其实自有化芥子为乾坤的神通,倘若步入其中一看,便知飘香血海,广阔无垠! 血海之上,一道紫蟒仅仅缠住那鳞甲已然模糊的青龙!两剑相互绞杀不止,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更有道道血光自海中腾起,缠绵阴雨一般粘在青龙身上,渐渐将之镀上一层血色。 这般动静,血海之外的众人却是看不见的。 金色篆字、透明心焰、八道自蒙蒙的人影、涛涛玄冥真水、赤色剑芒,以及金风玉露诸般宝物法术,尽皆被挡在血海之外! 眼见抢夺飞剑不成,众修只得不甘收手。 吴霏虹从始至终都静立不动,摩陀老道的心神全放在那黄图瀚海禁法之上。太虚见许听潮和血妖联手将那飞剑截下,便收了自家兵刃,不与这师侄相争。 许听潮出手的霎那,冯粱赫就将目光凝在他祭出那紫蟒之上!这老道活的年月极长,又是合道圆满即将飞升的人物,自是目光如炬,如何看不出这紫蟒的根脚? 尽管如此,他也只露出几分欣羡的神色,便呵呵而笑:“小友却是手快,这口飞剑虽好,于我却无甚大用,就让给你吧!” 这老道说完,朝地上一招手,两堆碎石便飞起拼合,一眨眼的功夫就重新凝成两尊麒麟傀儡,看其散发的气息,似乎半点损伤也无! 许听潮见了这老道的作为,也是笑道:“既如此,小子多谢前辈成全!” “小友如今取了这口飞剑,之后再见着宝物,可须得谦让一番。”冯粱赫半是戏谑半是认真地说,而后又道,“若从禁制中闯出的乃是防御类宝物,老夫可说什么也不会放手。” “前辈高义,小子心领了。那若阳堂中的护身之宝,前辈尽管挑选便是。” “何须你这小子来送人情?老夫耗费偌大力气来这西神都中,不就是为了那等物事么?” 他们一老一小两个说得热烈,旁人却是眼馋得紧,仙府奇珍中顶儿尖的飞剑,世间能有几口?冯粱赫太虚两个老怪不算,其余修士身上,也只李渺那紫罗伞和摩陀老道的总阵旗能与之相比!吴霏虹的紫薇星曜钦天四化白玉柱不算,毕竟是术数一脉的宝物,她视为神器,旁人拿来却几乎毫无作用。 冯粱赫将众修的神色看在眼里,忽然说道:“诸位也无须艳羡,西神都乃上古修士建造的仙城,古时天地间灵物极多,似这口飞剑一般的宝物,也算不得多好,那若阳堂中少说也有个十余件!” 此言一出,众修对许听潮的眼热便少了大半,转而心头瘙痒难耐,恨不得摩陀老道立时就将那劳什子黄图瀚海禁法破去,也好立时赶到玉灵宫和若阳堂分丹分宝! 为何是玉灵宫和若阳堂? 既然冯粱赫这老儿将两者并列,玉灵宫便不会比若阳堂差多少,若阳堂中藏有如斯至宝,玉灵宫中的丹药又当如何? 许听潮凝神驾驭炼魔仙剑与那青龙在血海之上相斗,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半个时辰不到,便将其打得灵气溃散,现了本相!正是一口通体青碧,形制古拙的飞剑! 血妖撤去血海,收回血灵幡,许听潮召回炼魔仙剑,将剑光中裹挟的飞剑取出,掣在手中。 众修目光都被此剑吸引,尽管心中已有了奔头,却还是忍不住大感欣羡! “前辈可知此剑名目?” 许听潮屈指在剑刃上弹了一弹,顿时激得它通体碧光流窜! 冯粱赫难得面现无奈,没好气道:“西神都中的古物,我怎知晓其根脚?你有这耐性询问,不妨自己取一个!” 许听潮闻言,不禁失笑,在自家看来,这冯粱赫赫然就是个如假包换的古修,但在这老怪眼中,西神都才是正儿八经的古修遗迹。既然是遗迹,自然有众多讯息湮灭在时光长河中,这老道不知此剑名称,实属正常。 嘴角犹自带着笑意,许听潮并指轻抚剑刃:“你从黄图瀚海禁法中来,又作龙形,不如就叫青龙闹海剑!” 想象中灵物得名震颤呼啸的情形并未出现,许听潮大感扫兴,一翻手,便将这飞剑收起。 几乎是同时,摩陀老道兴奋地大喝一声,拦路瀚海图中,万顷碧波中心陡然裂开一个浑圆的大洞! 下一刻,摩陀老道好似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叫声戛然而止! 透过那圆洞,众人见到个玉瓷一般的十来岁女娃娃,手持一根墨绿的树枝,在街上蹦蹦跳跳往这边行来! 几乎是同时,那女娃也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动作连同面上欢乐的表情一齐凝固! 西神都中显化了人形的还能有什么? 众人不知这女娃是何物所化,反应却半点不慢,纷纷架了遁光,争先恐后地穿过画中圆洞,往那女娃扑去!就连盘膝坐地疗伤的涵虚老祖和缪净空也不甘落后,纷纷腾跃而起,紧随众人之后!只余那摩陀老道不屑地收回目光,继续兴致勃勃地摆弄面前禁法! 女娃面色瞬间就变得惨白! 最先出手的还是冯粱赫! 这老怪也不使用旁的手段,远远就把右手一抬,女娃身旁顿时凝出一只丈许大的白色巨手,横向捞下! 正是玄门一气大擒拿! “啊——” 尖利的童音刺破耳膜,女娃被吓得抱头鼠窜!转身之际,手中那墨绿枝条扫过白色大手,轻易就将其打得砰然溃散! 除了那唐季甫,奋力前冲的众人遁光猛然一滞,几乎个个目瞪口呆! “唐道友会不会遇上凶险?” 到底是女子,吴霏虹被需要和许听潮裹挟追来,之前还为那可怜的小女娃揪心,这会儿见识了那丫头的本事,反倒担忧起唐季甫的安危来。 无意一击就能破去冯粱赫玄门一气大擒拿的人物,岂是易与?那女娃虽然被吓得尖叫奔逃,这手本事,却让众修大都汗颜无地! 冯粱赫却半点不担心,只做高深状:“吴姑娘不必忧心,唐道友断然不会有事。” 吴霏虹满面疑惑,血妖却神色一动,恍然道:“那丫头分明就是一枚灵丹得道,唐道友精修玉丹功,莫非……” “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小子!不过你却有些看走了眼!”冯粱赫哈哈大笑,也不说明其中缘由,只道,“玉丹功大成者,克尽天下丹药!之后闯那玉灵宫,似女娃如此品阶的丹药定然不少,我等只须将逃窜的丹药拦下,唐道友便能从容将之收取!” 众人闻言,无不大喜过望!只吴霏虹欣喜过后,面露不忍,嗫嚅道:“不知前辈打算如何处置那小丫头?” 冯粱赫与太虚相视而笑,不去回答她的问题,反倒将目光落在许听潮身上:“此事还需看你许道兄如何说法!” 众人闻言,都似吴霏虹一般,满面疑惑地看向许听潮。其中不乏心生不满者,认为冯粱赫和太虚两个老儿偏心,为何许听潮之前已得了一口仙府奇珍级数的飞剑,还要将那化形丹药分配与他? 许听潮已是眉头大皱:“小子在那丫头身上感应到几丝凤凰气息,她可是与凤凰一族有关?” “许道友说得不错!”唐季甫的声音远远传来,其中喜意昂扬,“这丫头乃是一粒玄元凤髓丹得到,她手中那墨绿枝条名为梧桐养性丹,凤凰梧桐聚首,威能倍增,唐某险些就拿之不住!” 话音未落,唐季甫已在远处现了身形,手中托着他那培元鼎,脚步轻快地走来。奈何鼎中有抽抽噎噎的哭泣声不绝传出,将他仙风道骨的气质破坏殆尽…… “求求你们别吃我,呜呜呜……哇——” 鼎盖已经打开,那女娃只两寸大小,双手捧住一枚墨绿丹丸,满眼恐惧地看着鼎口中接二连三现出的硕大面孔,眼泪鼻涕淌了满脸!及至后来,索性被吓得闭目大哭,小小的身子颤抖不休! 饶是在场的几乎都为积年老怪,见得这般情形,也不免心中不忍。 吴霏虹更是泪目盈盈地看着许听潮:“许道兄……” 这般欲语还休,非是怀春女子见了朝思暮想的情郎,她神色已然表现得十分清楚——若你不答应,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许听潮不想做坏人,但也不想做个老好人。 他不去管吴霏虹和鼎中拇指般的小丫头,而是对唐季甫道:“此二丹与内子和小徒皆有大用,唐道友舍得相赠,许某感激不尽!钧天仙府药园中灵药甚多,道友不妨前往走上一遭,若遇见看得上的,尽管采摘!” “哇——” 且不说唐季甫目的达到后如何欢喜,鼎中那小丫头却听出不妙,哭声立时高了七八分! 吴霏虹面色已变得颇为不善,冷声道:“便是换到手中,敖凤妹妹和晓筱侄女也不会如此丧心病狂!” 女女娃哭声音量稍降。 许听潮再次皱眉,唐季甫哈哈一笑:“吴姑娘却是误会了!似这等通灵化形的丹药,谁舍得拿来服用?只须时刻带在身边,便可效用不尽!若丹药修为增长,药效还可随之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