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罗迪注意到，满溢着恶臭的淤泥，逐渐侵蚀尚算完好的土地，一点一点地越过三十步的防御圈，心里一片恶寒，立即明白到，如果沼泽淤泥往前进一步推进，肯定会有殭尸直接出现里面，在英灵草的集火有效范围内，砍伐着它们的根基。 到那时，没了英灵草的守护，死亡之力恐怕会飞快地泛滥开来，进一步破坏这片梦幻般的原始森林的自然平衡，连锁反应出现后，就会进一步破坏自然女神营造的世界。 这怎么可以被容许！ 罗迪知道杀死殭尸，就会净化掉一份死亡之力，让死鱼烂虾的腐臭味减轻几分，还会让自己占有一席之地。 于是，在梦境中被强行提升为德鲁伊的罗迪，发挥出自己的战斗本能，蓄足力道才给从泥浆中崛起的殭尸，一发打出双倍伤害的暴击。 当一具具脆弱的新生殭尸倒下后，罗迪特意调整它们倒下的方位，原本往前线形推进的缓慢节奏，一下子变成单枪匹马，直接闯入中军的节奏。 闻讯赶来的森林守护者月影鹰，在天上盘旋时，从低空往下看，蓦然发现，死亡之力满溢而出的大地伤口，竟然有人类德鲁伊出现，还硬生生凭着净化之能，修复出一条几乎贯穿淤泥沼泽的道路，几乎将其分割成两半。 月影鹰暗忖不用自己出手了，扑扇着翅膀缓缓落下，甫一接触参天古树的枝桠，就褪去飞禽的姿态，全身哆嗦着洒落一大把色彩斑斓的羽毛，幻化成身材瘦弱，体态曼妙的精灵。 他的头发一绺绺地，沾满了各种苍翠欲滴的树叶，额头正中有月牙的印记，左右两颊分别有鹰翼的纹路，浅浅的紫罗兰色，绿色的眸子就像是盛满了自然的恩典，深邃地就像一口古井，或许是见证过太过于久远的时光，显得有些沧桑，却没有人类的龙钟老态。 “仅仅凭着植物武器化和黯影犬幼生体的盔甲加持，区区一介人类德鲁伊竟然敢直面三十多只的沼泽殭尸，难道他不明白自己站在这些怨灵尸的巢穴上，随时有可能刺激地死亡之力暴走，出现更可怕的殭尸领主！” 尽管这位高等精灵对人类并没有好感，可是他不能坐视死亡之力打破平衡，摧毁这片森林的守护者英灵草的老巢，伸手进怀里，摘下充满星月之光的项链【晨曦】，按在脚下站立的古树上。 瞬息间，这棵参天古树就活了过来，深入地底的繁复根系连上了其它的古树，没过多久就将消息传遍了整片森林。 充满死亡之力的腐臭沼泽，很快就被延伸过来的根系团团围住，粗细不一的根茎编织成网兜，不断地吸收走水分，促使沼泽淤泥脱水硬化，将浓度可怕的死亡之力分割送走，传递给其它古树分担，以叶子褪色变得枯黄，落叶纷纷为代价，化解掉微不足道的死亡之力。 原本由英灵草独自应付的威胁，交给整座森林平摊掉，哪怕是驱使怨灵的死亡之力，刚开始何等的可怕，此时此刻也变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处于随时随刻都在消退衰弱的境地里。 与此同时，人类德鲁伊挥舞着前端裹了一层又一层荆棘的木棍，爆头干掉了二十只殭尸，净化掉它们的怨气，化作脚下的硬土，眼看着就能接近最前方的不死生物。 就在这时，腐臭沼泽的最深处，双手抱膝，蜷缩成茧的阴影，察觉到无处不在的生存危机，不得不睁开眼睛，苏醒过来。 大半死亡之力被森林本身分割吸走，还有一部分被人类德鲁伊净化，用来修复被侵蚀的大地，只剩下小部分源泉，不足全盛时期四成的虚弱状态，迫使它不得不先解决最弱小的妨碍。 只见硬化的地面，突然被一只水桶粗的狞恶之手握拳轰开，早就有所提防的罗迪，顺势往后翻腾，刚好躲过了这一波突然袭击。 随后，他就听见了武装态附在自己身上的小奶狗的乱吠狂叫，明显是被吓到了，他颇为心疼地伸手抚慰，突然间脑子里灵光闪现，竟然使出“霸王卸甲”，又名“脱袍让位”的身法，连外衣都不要了，赤裸着胸膛，出现在刚刚粉墨登场的殭尸领主面前。 这是一头十尺（3.3米）高的庞然巨物，比魁梧的熊地精还高大，比食人魔还壮实，除了身上过着厚厚的淤泥，导致行动很是迟缓，根本就算不上威胁。 在罗迪看不见的腐臭沼泽底部，高等精灵罗曼尼请求森林古树的帮助，用连绵不断的根茎纠缠，牢牢地束缚着殭尸领主的双腿，确保他不会离开腐臭沼泽，去危害英灵草的根基。 如此一来，哪怕罗迪不知道背后的援军，也凭着敏锐的本能意识到，对面的大殭尸明显不对劲，不仅实力陷入低潮期，并未展现出惊世骇俗的威力，就连行动也不是很自由，毕竟从它登场出现后，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沼泽，仿佛下半身不存在似的，明显地被什么牵制住了。 对付普通殭尸的【荆棘之木】已经不管用了，罗迪毫不犹豫地回头，顺着自己开辟出来的硬土带回到林中，变回来的小奶狗还想跟着并肩战斗，德鲁伊没有拒绝，依旧装备上这件皮草半身甲。 随后，罗迪舍弃了手中的短木棍，搜集了不少枯干的枝桠过来，仔细清点后，发现临时收集的材料，只能制作成三支标枪，零零散散的箭枝统合后，也不过是二三十支。 考虑到小奶狗的力气，恐怕不能代替自己去找材料，筹备足够的战斗物资，罗迪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将一根等身高的紫杉枝桠，稍微修整成木棍，硬生生掰弯后，用树皮搓成的弦做成一把长弓。 当【植物武器化】的灵光附着其上后，这件原本不堪入目的玩意，竟然变成了货真价实的武器，新鲜的弓身像是在油脂里浸过几个月份，沉甸甸地很是坠手，坚硬却很有韧性。 原本粗鄙不堪的树皮弓弦，此时已蜕变成牛筋似的玩意，随手抓起的一根小指细的树枝，竟然变化成翎羽箭，前端尖锐，呈现出紫黑色的炭化迹象，像是被火烤过，做了硬化处理。 罗迪暗道：“果然是这样，【植物武器化】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它不会出现金属，让普通的树枝，变成带有铅铁箭头的箭矢。”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手里有了长弓，箭矢也是一堆，罗迪毫不犹豫地弯弓搭箭，瞄准不能大幅度动弹的大殭尸，挽弓成圆月，猛地松手。 只听“仙翁”一声，弓弦擦耳而过，箭矢则快到无影，哪怕以罗迪的目光，也只是看到淡淡的影子，一条微不可查的痕迹，划破空气，留下一道白烟。 至于那头殭尸领主，左眼正好插中，箭尖更是破颅而出，一下子打破了这头引发局部区域自然平衡的罪魁祸首的防御，将它对此战的信心一下子颠覆了。 蕴含德鲁伊净化之力的箭矢，迅速破坏掉大殭尸左眼部位，硬化的泥壳随着彻底腐烂的血肉扑簌簌落下，露出森森白骨和空洞的眼眶。 这头殭尸领主也是反映迅速，右手赶紧抬起，准备护住尚算完好的眼睛，左手伸向箭矢，打算把它拔出来扔掉。 可惜的是，一息时间的事，对于行动迟缓，手臂上不知道有几百斤淤泥硬壳挂浆的怪物来说，还是有点慢了，至少得耗费一倍的时间，至少也是两息。 就在这时，罗迪的紫杉长弓再次发威，在间不容发之际，再一次夺走了大殭尸的另一只眼睛。 如此直接爽快的攻击，更像是炫技，对于颇有灵智的殭尸领主来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它怎么可能想到，视作最弱小的一方，竟然比攻略难度更大的英灵草还棘手。 在高等精灵的眼里，明显是第一次使用弓箭的人类德鲁伊，前面的两箭竟然准度如此惊人，用【新手的运气】已经不能解释得清，只能暗赞一声对手箭技了得，快赶得上百发百中的神箭手。 “不过，这也就是精灵的基础罢了。”有些自矜的高等精灵，尽管赞许人类德鲁伊的箭术，却还是以内行人的身份，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独自”打怪的罗迪。 可惜的是，罗迪蕴含净化之力的箭矢，还是不间断地疾射出去，瞄准对面大殭尸的关节，厚重的泥壳保护不到的部位，导致腐朽的肌肉屡屡融化掉，露出嶙峋白骨，并让殭尸领主的行动进一步变得迟钝了。 当它回过神来，调整攻略的方向和目标，转身用宽厚的背部硬抗净化之箭，自行扭断了腰肢，摆脱战争古树的根须纠缠，竟然连双手用力匍匐向前的能力都丧失了。 这头能将普通殭尸硬化，充当手中的武器攻击目标，甚至将殭尸投掷出去（对城攻击），两大基本武态都没有发挥出来，硬生生被人类德鲁伊罗迪射杀。 当殭尸领主轰然倒下后，掀起的泥浪有三尺之高，却都在瞬息间被硬化掉，不仅死亡之力彻底消失，就连腐臭沼泽都干涸成硬地。 人类德鲁伊亲手干掉二十头殭尸和一头殭尸领主，得到了方圆亩许（100平方米）的土地，意味着他获得自己的领地，且不断地往外缓慢扩张，应该是持续受益的效应。 罗迪猜到是刚才幕后之人出手牵制大殭尸的行动，自己才没有竟全功，不过能够自己的地盘还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意味着自己可以获得【森林之息】，至少放下了第一块厚重的基石。 正是冥冥之中有此番体悟，罗迪感觉眼前有些恍惚，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醒了过来，还是在破釜酒馆的柴房里，躺在壁炉前的简易床铺，枕着填充燕麦麸皮的软枕头，身边是小奶狗“黑星”，一股淡淡的自然灵气从肚脐以下的小腹缓缓升起，迅速充满全身。 从这一刻开始，罗迪就正式晋阶为一级德鲁伊，从此以后可以摆脱学徒的身份，与神殿里的白袍牧师瑞尔小姐，好友魔法师安莱克看齐了。 第二百二十六章 生命感动 可是，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显眼，较好地渡过这段相对弱小的积蓄期，罗迪还是将自己的进阶隐瞒下来，依旧以德鲁伊学徒的身份，在自然神殿和破釜酒馆之间两头跑。 都说日久见人心！哪怕镇里的好事者目光锁定在魔法师安莱克身上，不过还是有些眼尖的人，在猜测着罗迪什么时候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结果就是这位德鲁伊学徒日复一日地坚持着自己的决定，每天都忙地不可开交，从来没有多余的时间属于自己，哪怕是红鳞石蒜在他精心照料下顺利进入成熟期，罗迪谨慎地采集到足够多的部位，向德鲁伊大师里德勒阁下证明自己的能力后，依旧保持着谦逊谨慎的态度。 当然了，鉴于罗迪始终隐瞒自己的真实实力，又有冉冉升起的宛如太阳般的魔法天才儿安莱克在前面吸引火力，这位德鲁伊学徒渐渐泯然于小镇高层的视野，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学徒”看待。 毕竟，人与人之间最怕的就是比较！魔法师安莱克证明自己的天赋，哪怕是平民家庭出身，也受到了相当的照顾，一部分魔法书籍的资源稍微倾斜，凭着惊人的记忆力，通读背诵整本下来后，吸收消化为自己的所有物，他的实力就有了很大的进步。 可惜的是，成了小镇的第一红人后，陆陆续续地接受了镇长和领主的宴请，魔法师安莱克就不免有些骄傲起来，看着自己的好友罗迪，已经忘记了他引领自己入门学习魔法的恩情，原本需要仰视的眼神，逐渐地开始平齐对视，现如今更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德鲁伊学徒罗迪对此不置一词，根本没有显露出自己的真实实力，打消掉魔法师安莱克内心骄傲自大的打算，眼睁睁地看着他从原本沉迷于魔法学习，每天用三分之二的时间泡在图书馆里，渐渐地转变成接受掌握权势的强有力人士的邀请，炫耀似的向他们展示自己学会的魔法。 渐渐的，魔法师安莱克不像是一个在魔法宫殿里孜孜不倦学习的向道者，更多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权贵眼里的杂耍小丑，卖弄着引以为傲的天赋变现出的魔法，用自己冥思苦想中一点一滴积攒的源泉交换出威力不大不小却足够绚烂夺目的法术，成为上流社会人士眼里的弄臣。 原本对安莱克期望颇高的德鲁伊大师，不想看见这位算是自己名下弟子的小家伙继续沉沦下去，不过在他出手挽回前，还是决定该询问一下罗迪的意见，毕竟他可是费尽心机，用了一些手段，才把自己的好友引领进魔法的门槛，不该就这样放手才对。 可是，罗迪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用平淡如水的口吻解释道：“尊敬的里德勒大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的天分不够，前面的道路根本看不清，只能在漫长的坚持里，通过一点一滴的摸索，才能找到通往正确道路的导向标。我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理会别人的事情。再说了，我仅仅是一个德鲁伊的学徒，没有合适的对等的身份和地位，同时也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理由，去劝导一位魔法师回归初心。” 德鲁伊大师听到这番话，沉默了许久没有开口，他非常清楚眼前的学徒，尽管是罕见的自然启蒙的橡树之道的追随者，却没有显露出那位叛逆——枯萎者身上深邃到不可估测的潜力，至今还是原地踏步，始终无法正式转职。 孰不知，里德勒阁下的“领地”扩张到骑士纽卡斯的全部地盘，完全覆盖后还有额外的边际，根本没有给名下的德鲁伊学徒以晋阶的资源，要不是罗迪机缘巧合之下进入翡翠梦境，通过击杀大群不死生物和殭尸领主，拥有了一块每时每刻都在往外扩张的“领地”，就此获得了【森林之息】，顺利地晋阶转职为野性德鲁伊，他在接下来的岁月里，只能在“学徒”上继续蹉跎岁月。 不得不说，此次师徒的谈话并没有瞒过其他人，魔法师安莱克第一时间就获悉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尽管内心的确有过挣扎，可是他毕竟还是太年轻，听惯了上流社会人士对他的吹捧，享受着贵族小姐们簇拥的热情，在任何场合都是核心人物的优待，他似乎不想回到孤身一人，埋头在魔法书籍堆里努力钻研的日子。 再说了，无论是自然神殿的图书室，还是领主纽卡斯提供的魔法书籍，都是大部分法术彼此重叠，没有更高级，更新的魔法知识，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些鸡肋的玩意。 想要继续进步，必须获得贵族的推荐函，让他拥有进入郡城，正规的魔法工会，接受正统学习的机会。其次是学习魔法，耗费的金钱相当庞大，没有合适的赞助者和支持人，平民家庭出身的自己很难在魔法学习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 正是有如此正当且合乎情理的理由，魔法师安莱克才没有理会德鲁伊大师和学徒罗迪的话，从小在原生家庭受过的委屈和痛苦，此时都在上流社会的交际圈里，尽情地释放出来，至于每每午夜难眠，辗转反侧流下的眼泪，此时都进了他的脑子，模糊了当初的誓言，忘记了提携自己的好友，在觥筹交错的酒杯里，被统统地出卖掉了。 渐渐的，德鲁伊大师对安莱克颇有期待的心也冷了，原本为他准备的推荐信也在抽屉里继续沉睡着，甚至都上了锁，免得被偶尔来一趟神殿图书馆，向父母、好友炫耀自己享受高尚生活的魔法师先生发现。 当夏季开镰节前，德鲁伊学徒罗迪扎紧裤腿、绑好袖子，带着干粮和一壶水，帮助小镇上缺少男人的家庭下田收割时，那一颗颗滴落的汗珠砸在地上裂开几瓣，与雇佣的割麦人相比毫不逊色的进度，却丝毫看不出他的疲累和付出。 这是一个橡树之道的追随者，对生活充满感恩和热情，并不吝于回报社会大众，德鲁伊的真种子。哪怕是沉浸在苦修磨砺自己精神的骑士的次子，也被打动而出现了！ 过于敏锐的【自然感应】，让骑士的次子洞察到同为德鲁伊学徒的罗迪的真正实力，毕竟他在翡翠梦境经营日久，拥有的“领地”越来越大，从似真似幻的梦境世界汲取的自然气息也越来越多，哪怕将其中大部分分润给小奶狗“黑星”，加速它的成长，以加倍的速度进入成熟期，还是没能压制住自己水涨船高的境界。 骑士的次子无法理解，明明站在自己面前的罗迪，拥有完整的德鲁伊的职业水准，却还是对外宣称是学徒。 他估摸着罗迪是藏拙，即通过隐瞒自己的真实实力，避免受到闲杂人等的吹捧，就像平民家庭出身的魔法师安莱克，早就迷失了方向，始终没有进步，反而在醇酒和美女的腐蚀下，出现了精神力退步的迹象。 还有一个可能，罗迪根本不知道自己成功地晋阶转职了，或许是他太忙的缘故，不仅在神殿和酒馆之间两头跑，还一心一意地帮助镇里的人，估计是忙起来忘记了一切，包括自己。 想到这里，骑士的次子忽然之间有所领悟，他决定放下身份——毕竟没有顺位第一继承权，成年后也没有什么身份，就像没有家庭出身的背景支撑的普通人，如罗迪这样，在德鲁伊的修行路上，不再去观注自己的得失，而是普普通通地生活，在生活之中不去刻意地寻找，深深地弯下腰，躬身去践行自己坚持过的理念，而不是把它挂在嘴上，有意无意地向别人卖弄自己的精神。 如此一想后，他立即明白自己的苦行是多么的可笑。独自一人在暗室冥思苦想，不可能找到突破的路径，更别说转职晋阶为德鲁伊。 骑士的次子从罗迪的身上汲取经验教训，把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先是模仿这位“德鲁伊学徒”的举动，亲手开辟出一块属于自己的药草园圃，亲手洒下种子，浇水、除草、翻土，精心照料药草生根发芽，孕育成熟。 在此期间，他也放得下身份，穿上普通人的粗布衣服，去自由民的麦田，去佃农的份地，闻着麦子成熟的味道，享受着被麦浪裹住拥抱的滋味，看到农夫们因为丰收而欢声大笑，他终于能感同身受地笑了出来。 在体会到生命循环的周期，为大自然的蓬勃生命力而感动落泪的瞬间，在苦行修炼中积蓄足够浑厚的骑士次子，一下子突破了德鲁伊大师无意之中布置的桎梏，转职晋阶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德鲁伊。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感悟和突破，都是源自同一个人，那就是更快一步成为德鲁伊的罗迪，眼看着好友安莱克成为魔法师后，经受不住上流社会的奢靡生活诱惑而日渐堕落，已经不能充当靶子，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就只能捧起第二个太阳！ 所幸的是，骑士次子一门子苦修得道的脑子终于转了过来，比自己预料的时间还要短，就成功地破局而出。 当然了，德鲁伊需要的“领地”，罗迪代为支付，引导翡翠梦境里的自然气息流淌出来，浇灌注入骑士次子的体内，帮助他完成最后一步蜕变。 这一步跨过去，就是天与地的区别，从此以后，骑士次子就可以摆脱德鲁伊学徒的身份，以自然系主职业之一德鲁伊的身份，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孰不知，骑士次子原本就有相关人士在持续关注着，他提前结束苦修出关，被有意无意地带着，复刻德鲁伊学徒罗迪的行动，竟然一举成功突破，成为真正的德鲁伊。 换句话说，罗迪本人至少也是一个德鲁伊职业者，于是，他刻意隐瞒自己的真实实力的事，就暴露出来了。 往好的方向说，罗迪的举动是谦逊懂礼貌。往坏的方向说，就是居心叵测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步之遥 “目前来说，你有三条路可以走。首先就是主动承认错误，诚心诚意地向被蒙骗的自然神殿和对你期望很高的镇长等人道歉。” 承认错误！这不就是意味着自己有罪吗？罗迪摇了摇头，坚定地拒绝了肩负某种使命而来的“好友”安莱克的第一条建议。 别看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可是罗迪敏锐的灵觉，还是注意到这个堕落腐化的家伙，眼底藏不住的笑意，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 “其次，我和主持神殿的白袍牧师瑞尔小姐商量过了，这件事闹地很大，神殿也不可能轻易地压制下去，我建议你外出一段时间，避过这阵风头再说。” 罗迪仔细地想了想，发现这个建议和前面相比，并没有太大的区别，简直就是一个馊主意。躲避不是办法，跑路出去更是一个糟糕透顶的选择，等同于自认犯错。 魔法师安莱克看到好友还是摇头不已，心里已经很不满了，脸上却露出为难的表情，似乎很不满意自己的两次好心提议，都被罗迪在如此短的时间里一口否定掉的不快。 “最后，鉴于你的年幼无知，又考虑到现在的你有德鲁伊的能力，镇长提出你为领主服务三年的建议，也就是在成年后，就可以重获自由身。” 罗迪听到这里，按捺不住地拍案站起，挺直了腰杆，胸膛高耸，开口呵斥道：“乔纳镇长是不是疯了？我身为自然女神的信徒，隶属神殿的德鲁伊学徒，他竟然打着骑士领主的旗号，用我的三年时间，向他自己的封君纽卡斯骑士卖好。真是一个毁灭性的坏主意！” “莫非他不知道，像我们这样掌握知识，拥有真实不虚的力量，又属于神灵信徒的职业者，绝对不可能为奴为仆。” “哪怕是向掌握权势和领地的贵族提供服务，那也是在神祇的见证下，双方站在对等的地位，履行各自的职责，绝对不能用金钱去衡量，甚至不能让我背负莫名其妙的骂名去作这种事。” “再说了，镇长乔纳充其量只是一个管家，哪怕地位再高些，手里掌握的权利再多，那也只是一个下人，并不是真正的贵族。他有什么资格替领主作决定？” “如果我真的按照镇长乔纳说的办，那么他就是操纵贵族，违背神殿的意志，严重触犯领主和神殿的利益，动摇领地统治的根基，这可是要上绞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