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页
她向来被教育得很好,轻易不对人黑脸,此刻听到何婶说话间带上了父母,也忍不住口出恶言,惊得包括何婶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爸妈是不是挖你家祖坟了你要骂他们,你给我滚,我这儿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啊!”余声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外,狠狠的盯着何婶,直到她不安的动了动脚。 随后何婶悻悻的嘀咕了句“不识好歹的死丫头”就转身走了,蒋婧抱歉的看了她一眼,也忙跟了出去。 阿珊气哼哼的拉余声坐下,“以后还是叫她老太婆,不!要叫死老太婆!” 余声这次没再阻止她,只是看了看门外,看见蒋婧单薄瘦弱的背影,忍不住又气又同情,说到底,只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多年后,余声某天突然想起这件事,略觉委屈。 “长生你看,她笑话我嫁不出去。”她眨着眼看他。 叶长生看看鼓着脸像只委屈的猫仔似的妻子,笑了起来,“不要紧,好饭不怕晚。” 余声一愣,没想明白谁才是那碗不怕晚的饭。 ☆、大红袍(上) 何婶来闹这一场,彻底将余声的心情败坏了,也彻底的将两家人之间多年的交情搅散了,过了不知多久,阿珊仍旧气哼哼的嘟着嘴。 林阿姨见她这副模样,看了眼同样面色不豫的余声,叹了口气安慰道:“这样的人家,交情没了就没了,省得恶心自己,有些情分不是我们不想留,是留不住。” 余声默默的没说话,宁远递了碟点心过来,劝道:“阿声姐别生气了,小心气坏自己,吃个点心嘛。” 余声伸手拈了一块,放到嘴边又放下了下来,叹了口气,“我就是想起爸爸,他以前和何叔很要好的。” “一颗老鼠屎搅混一锅汤!”阿珊又忍不住了,呲牙咧嘴的拍起了桌子。 林阿姨的矛头立刻从何家那里调转,伸手戳了戳阿珊的额头,“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粗鲁,小心没人要哦!” “没人要就没人要,好过到时候嫁个跟何亮一样的憋屈死。”阿珊撇了撇嘴,语气甚是鄙视。 余声瞟了她一眼,突然说了一句:“千拣万拣拣盏烂灯盏。” 她说的不是本地话,其余三个人都愣了愣,宁远问道:“阿声姐你说的是什么?” 余声回过神立刻打了个哈哈,“没什么,念了个咒语,咒他们今晚睡不着,好啦快回去吧天晚了。” 宁远和阿珊都是老街生老街长的孩子,比余声小了几岁,都是才大学毕业一年的岁数,一个学美术一个学设计,明明可以有份薪水优厚的工作,偏又不愿意过朝九晚五一成不变的生活,从别处跑了回来,一面做自己的事情,一面在玉露堂帮忙。 刚开始余声还觉得不好意思,毕竟她能提供的薪水不多,还是他们告诉她自己除了在玉露堂工作还会另外接活不会饿死的她才渐渐放下心来,到如今也过了半年了,余声也习惯了他们的存在,也因为多了两个帮手,后来玉露堂的生意逐渐增多时她才能游刃有余。 余声站在门口看着宁远和阿珊嘻嘻哈哈的走远,伸手把趟栊门拉好,又将木门合上用铜锁锁住,然后将椅子推进桌子底下,又把日光灯关了换成低瓦数的壁灯,忙完一切才走到开水间对林阿姨道:“林姨,我先回屋了,你也早点忙完回来。” 林阿姨将洗净的茶盘用棉布抹干,慢悠悠的应了声好,余声抿嘴笑了笑,转身穿过庭院里那株海棠底下回屋,小羊皮的平底鞋在青石板地面上发出细细的啪啪声。 天一亮,就又是普通平常的一天,昨天的事谁也没有再提起。 余声和平常一样起身开门做生意,城市另一端的叶长生,也和平常一样走进了办公室,先泡了杯茶,然后开电脑查收邮件。 同事莫郁华看见他,忙走了过来,“叶老师,吃早饭了吗,我这里有面包你……” “谢谢,我已经吃过了。”叶长生寡淡着脸,不等对方说完就飞快的打断了她的话。 小姑娘失望的“哦”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态度。 等她一走,坐在后面的王江帆就一滑椅子滑到了他的身后,哥俩好的搭着他的肩膀啧啧道:“老叶啊老叶,你这样对女孩子会娶不到老婆的啊,不能温柔点吗,人家不过喜欢你罢了。” “要怜香惜玉你去,不喜欢还给对方希望,那是害人。”叶长生抿了一口大红袍的茶汤,动动肩膀甩开他的手。 “这么不会撩妹,难怪要打光棍。”王江帆状似高深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换了个话题,“哎老叶,欧Anna要生日了,大家在打算送礼呢,你送什么?” 欧Anna是NK中国的总裁,化工领域少见的女强人一个,德国人,四十多岁,齐耳短发,工作时严肃认真,下班后却见人就笑,有着德国人的严谨古板和外国人对中国文化的好奇和热爱,叶长生对她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在入职的第一天由人事经理带着去见她时她说的要见他的理由。 她对叶长生说:“叶,我看到你的名字,觉得很好听,也很吉祥,我也有个中国名字,叫欧松钟,我很喜欢‘站如松,坐如钟’这句话,不过他们还是叫我欧Anna,你也可以这样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