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记忆
春日和风中，青年女子欢快地奔跑着，尽管手中的风筝从未飞起来过，她依然觉得开心。 不远处的大树下，青年男子跪坐在餐布上，把提前做好的小菜一一拿出来。 这两人正是二十出头的苏小秋和刘青。 “小秋过来歇会儿吧。” 苏小秋愉快地摇摇头，迎着阳光，又笑呵呵拽着风筝开始了新一轮的奔跑。 这样的举动有些傻气，可在刘青看来却非常可爱。 刘青端起水杯、拿上手帕，追着苏小秋跑，趁着苏小秋喘气的机会，喂水擦汗。 苏小秋扬起脸，给了刘青一个大大的笑脸。 二人甜蜜得好像冒出了粉红泡泡。 画面一转，两人身边多了一个小萝卜头。 是已经七岁的儿子。 苏小秋脸上已经隐隐有了些皱纹，一改往日的天真烂漫，气场全开，戒尺啪地一下打在了桌上。 男孩被苏小秋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浑身一哆嗦，不过马上恢复了倔强的神态。 “说，往老师凳子上涂黄泥巴的是不是你？！” “不是我！” 男孩梗着脖子跟苏小秋对吼。 刘青站在旁边使劲儿朝男孩使眼色，示意男孩忍耐一下，到了合适的时机他会出手劝和。 苏小秋身子一歪，完美避过男孩的推挡，准确地将戒尺打在了男孩屁股上。 “还说不是你，全班同学都说看到你和稀泥，你们班主任都告到我这里来了。” 男孩一脸生无可恋地捂着屁股，颠儿颠儿跑远，“您都知道还问我！是不是故意找茬啊！真讨厌！” 嗯？！ 原本有心护着男孩的刘青，听了男孩这句话，脸唰地沉了下来，直接从苏小秋手里抢走戒尺，亲自上阵追着男孩打。 “你还敢骂你妈了，这还得了，不打得你认错，你就不知道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我是吃什么长大的，我当然是吃饭长大的，反正不可能是吃鞭子长大的，不要再打我了，你再打我我要……救命啊，打死人啦！” 男孩刚挨了一下，苏小秋就心疼得不得了，再听到男孩叫得这么惨，赶紧冲上去阻拦刘青，男孩趁着二人拉扯，一溜烟溜出了大院。 画面再转，男孩长大成人了，过年回到家里，苏小秋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 “我给你买了一件外套，你来试试。” 苏小秋找遍了整个家都没有找到外套，刘青提醒，“是不是忘在商店啦？” 苏小秋一拍脑门，转身往外走，男孩赶忙拉住苏小秋。 “都这个点了，明天再去吧。” “孩子说得对，赶紧吃饭，饿都饿死了。” 苏小秋跑进出来，打开电饭煲一看，忘记加水了。 一家人吵吵嚷嚷，画面很快闪了过去。 就像上帝按下了快进键一样，苏小秋的人生快速从舒绿脑海中闪过，再次放慢时，已经是两年多以后了。 苏小秋坐在沙发上织毛衣，只有平针的毛衣已经织得有两米多长了，她还没有收针的意思。 男孩成熟了许多，牵着有些圆润的妻子站到了苏小秋面前。 “妈。” “诶。” 苏小秋下意识抬头，眼中空茫茫一片。 “您知道吗，您有小孙孙了。” 苏小秋脸上洋溢出幸福的微笑。 第二天，苏小秋仍然坐在沙发上织毛衣。 “别织了，你看你织的什么，孩子根本不会穿的。” 苏小秋眼神中满是受伤，惊恐地看着刘老先生，就像看一个可恶的陌生人一样。 已经成长为男人的男孩冲过来拉住已经成为刘老先生的刘青。 媳妇走过来，轻轻揽住苏小秋，她能感觉到苏小秋在颤抖。 她轻轻握住苏小秋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您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苏小秋扬起脸，迷茫地看着媳妇。 “这里面是您的小孙孙啊。” 苏小秋微微一愣，紧接着露出开心的笑容。 第三天，苏小秋依然坐在沙发上织毛衣。 刘老先生先崩溃了。 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两个人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两个明明相爱的人其中一个却忘记了对方。 “你们走吧，走吧，我想单独跟她待在一起。”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相携往外走，苏小秋却在这时抬起了头。 媳妇微微一笑，走到苏小秋身边。 “您要当姥姥了，开心吗？” “开心。宝宝什么时候出生？” “九月。” 苏小秋甜甜地笑了起来。 刘老先生却哭成了个泪人。 第四天，沙发上空荡荡的，苏小秋不知何时离开了家，不见了踪影。 刘老先生慌乱地寻找，终于在广场花园里找到了苏小秋。 她真像一个少女一样欢快地笑着，跳着交谊舞，一如当年。 这样的小秋真好，只是不记得他了。 记忆缓缓推进，慢慢与舒绿进入梦境空间后的记忆重合，她慢慢清醒了过来。 “妈！” 舒绿一睁眼，两个焦急的人立马扑到床边。 医生以为舒绿伤心过度，只能请护士翻找她的口袋，从她口袋中拿出一块牌子，上面有联系电话，他们照着电话打了过去，第一个没通，第二个被挂断了，直到打第三个才被一个女人接了起来。 夫妻二人接完电话才惊觉，原来在他们忙忙忙中，双亲已有一位离世了，剩下那位已经不记得他们了。 子欲养而亲不待，他们丢下工作，匆匆赶回。 这才有了眼下的场景。 舒绿抬起手，原本嫩白紧致的肌肤变得松松垮垮，上面还散布着深褐色的斑点。 原来她才是小秋。 原来她才是梦主。 可是知道了这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找到了梦主，召不出照灵镜，一切都是枉然。 “妈！” “我不是你妈！” 舒绿声音冷硬，以她现在的状态，若被困在梦境空间里，她想她可能活不了几年，她得出去。 “妈您又说胡话了，我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啊。” 到底有苏小秋的记忆作祟，舒绿并不能直接把眼前这两个人完全当作陌生人，她停下脚步，有些无奈地看着他们。 儿子舒了一口气，“爸刚走，您乖乖跟我们回家，千万别乱跑，千万别叫我们担心啊。” 舒绿眼睛晶晶亮，对啊，回家，琴房里还有对苏小秋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或许那是破除梦境空间的办法。 “好，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