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有口难言的郁闷
陈九郎跟孙志浩以前接触的次数不多，不过从管泽豪那倒是听过不少关于这位官二代的事情，对他的脾气秉性也多少了解一些。他见孙志浩叫自己拿烟，也就不跟他客气。不过拿出烟后，他没有急着去点，而是将香烟的一头在桌子上顿了顿，看似这只是让卷烟里面的烟叶挤得更紧一点的动作，其实陈九郎是在等孙志浩的下文，他知道这位公子哥喊自己来并不只是叫自己陪他抽烟的。 “管泽豪出了什么事吗？我在人社局的档案科没问到他的资料。”果不其然，没过几秒钟的功夫，孙志浩便开口问起了管泽豪的情况。 “豪哥死了，徐张宝也死了，”陈九郎见孙志浩问起了自己当初的老大，他脸上露出一副难过的样子，“外头这情况，能活下来真是不易。” “可不是嘛，”听到管泽豪以及和自己当初经常见面的徐张宝死亡的消息，孙志浩便没再多问他们的情况，因为死人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那天我看到黎秋珍的时候，她和一群我没见过的人在一起，那些人你应该认识吧？”孙志浩又问道。 “那天在小学的外面？”陈九郎回忆了下当天的情景，想起来孙志浩问的是哪一天的事，“那天我也在那。” “哈哈，我倒是没看到你，”孙志浩笑了笑，目光落在陈九郎的脸上。 “那些人是我们一起的同伴，豪哥出事之后，我们剩下的人就去了他们的避难所，后来大家一起在外六码头那找到了崇明岛外海安全部队的分队驻地，就这样才逃来了崇明。这几个月的逃难生活也是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豪哥和其他兄弟运气终是差了些许，没能活到今天来和孙总您相见。” 孙志浩听陈九郎寥寥几语便道出了之前的坎坷，心里也有些唏嘘，他自己是命好，灾难发生的时候刚好就在父亲孙铭辉的家里，靠着自家老子的身份以及关系被军队保护起来一路护送到了崇明。他的经历虽然不如陈九郎他们那么凶险，但是身边有不少人都丧命于这场灾难之中确是不争的事实，所以对陈九郎的感慨颇有些感同身受。 “来了崇明就好，”孙志浩宽慰道，他今天过来找陈九郎，一方面是打算了解下以前自己这条线的人员近况，另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如今的崇明可谓是海阔天空啊。” 陈九郎闻弦歌知雅意，从孙志浩的话里立刻就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满是期待地等着孙志浩接下来的话。 “在这工商局干得怎么样？”孙志浩问道。 “有孙总您关照着，刚来这我就被作为后备干部培养，”陈九郎恭维道。 “嗨，关照倒没关照到什么，我也是才知道你在这里，”孙志浩摆了摆手，“真要关照到位了，岂会让你在区区一个后备干部的位置上取材。” “不过后面就好了，我既然知道了你在这里，就肯定不会再委屈到你，”孙志浩将手里香烟的烟灰在桌上的烟灰缸边沿磕掉，陈九郎趁他说话的间隙，不着痕迹地把烟灰缸又朝孙志浩的面前推了推。 “感谢孙总的关心，”孙志浩刚才开口的这番话已经摆明了以后要照顾自己，陈九郎不由得喜上眉梢，“只要孙总您有用得上的地方，我陈九郎愿效犬马之劳。” 上位者点拨的话可以说得不着痕迹，但是下面的人就必须能听得明白他们的意思，而且站队和表态也要坚决果断。陈九郎跟着管泽豪混了多年，称一句“人精”毫不为过，他知道今天自己的机会来了。 以前管泽豪是孙志浩在外面的代理人之一，如今管泽豪已死，那孙志浩突然主动找上自己，不用问就知道接下来他是要自己去做当初管泽豪替他在做的一些事情。 “好好干，只要你不出什么篓子的话，个把月后就准备好去瀛东上任。”孙志浩将烟头丢进面前的烟灰缸里，脸上的笑容让陈九郎感觉出他对今天的会面颇为满意。 “去瀛东上任？” “组织上准备在瀛东成立工商局，到时候调你过去担任局长，”孙志浩是电力系统的人，但是说这句话的口吻却是信心满满，而陈九郎也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工商局局长！”陈九郎心里大喜，兴奋之色溢于言表。他落魄过，又跟随管泽豪乘风而起，灾难的爆发将他重新打入尘埃甚至差点殒命。如今来了崇明，之前管泽豪的贵人突然来到面前表示要给他一个鱼跃龙门的机会，几番起起伏伏最后又能踏上一个新的巅峰，陈九郎觉得幸福来的太突然，也一心认定了要好好抱住孙志浩的这条大腿。 “老爷子在组织部是这个，”孙志浩说着伸出大拇指道，“你做得好，以后更上一层楼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谢孙总，谢谢老爷子。”陈九郎高兴得就差给孙志浩跪下了，一步登天的快感让他的思绪都有些飘飘然。 “行啊，我今天还有点事，主要就是过来看看你，知道你没什么烦心事我就放心了，好好干，”孙志浩说着站了起来，拍了拍陈九郎的肩膀以示勉励。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陈九郎表态得很干脆，他知道上位者大都喜欢看这种姿态。 送走孙志浩之后，陈九郎仍沉浸在刚才的喜悦当中，他回到会议室稍坐了一会，等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才回到办公室去。 “陈哥，刚看你半天没回来，我倒茶的时候就帮你把杯子里的水续上了。” “富民村那边的海鲜排档据说味道不错，陈哥，晚上大家伙一起过去搓一顿？你刚来咱们工商局，就当大家伙给你接风洗尘吶。” 办公室里的氛围又开始热闹起来，大家对陈九郎的态度明显和之前有了不小的改变，陈九郎也乐得如此。他接人待物都很有一套，所以对周围这些人的心思也是门儿清，接下来对于大家旁敲侧击地打听，他都故作神秘的含糊过去，反正孙志浩说了，过个把月就会把他调去瀛东出任那里新成立的工商局局长，到时候大家听到这个消息，就会知道他的能量了。 孙志浩离开工商局就马上去接孙宸豪，那小子还在操场和其他几个小伙伴玩耍。 孙宸豪今天让杜承志吃了暗亏，心情正好得不得了，他见叔叔来接自己回家，还有些舍不得离开学校。 孙志浩便让侄子继续在那玩上一会，他借着这个空闲的机会去了教学楼找孙宸豪班上的那位王老师。 “孙主任，你是来接宸豪的吗？我刚才看到他在操场上玩。”王老师看到突然来到办公室的孙志浩，有些惊讶道。 “王老师，借一步说话，”孙志浩今天过来除了接孙宸豪之外，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嗯，什么事？”王老师放下手里正在批改的作业，站起来问道。 孙志浩笑着跟办公室里其他几位老师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这位王老师来到屋外。 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年轻女老师又是羡慕又是妒忌，任谁都看得出那位年轻有为的孙家公子对王老师有意思，不过可惜的是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哎，这都半年没消息，人家老公估计也已经死透了，眼下有这么个“钻石王老五”出现在面前，既不嫌弃她结过婚，又如此对她一往情深，何苦还守着对自己丈夫的念想。”王老师的一名同事在心里就有些忿忿不平道，“老天真是不开眼，我没结过婚，长得又不比她差，孙主任怎么就没看上我呢。” “孙主任？”王老师跟着孙志浩来到屋外，她用疑惑的眼神朝面前的男子望去。 “我打听到你丈夫的消息了，”孙志浩一脸肃容道，“你要有心理准备。” “你说，”王老师的心里莫名的一揪，眼泪差一点忍不住落了下来，孙志浩的话让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很怕这么长时间中自己坚持的希望会随着接下来的消息崩塌。 “你丈夫在灾难爆发的时候离开了单位的驻地，有认识他的特警同事后来在撤往淞沪市的高速公路上看到了他的车子，以及……。”孙志浩故意将话头停在了这里，他注视着这个让自己心怡已久的女人的面容，心里有那么一瞬间很享受她因为听闻自己丈夫噩耗时悲戚的神色。 “不会的，不会的，”王老师摇着头，但是从脸颊上滑落的眼泪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你要坚强，你的丈夫是军人，他的牺牲是为了国家和人民。”孙志浩扶住她的肩膀，开始装模作样地宽慰她道，“他的死或许只是灾难中无数个意外之一，但是活着的人终归是要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崇明对我们来讲，都是人生新的开始，你也不希望你的丈夫因为你在这里过得不好而难以瞑目吧。” “怎么可能，我们原本都好好的，只不过我来了淞沪，而他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当时还在通着电话，呜呜呜……，”想到那一天的情景，王老师已经泣不成声。孙志浩趁机将她搂进怀里，另一只手则轻轻抚过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