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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唇上辗转而深入的触碰,是迷离亦是放纵,他霜雪般的眼眸中,尽是慢慢褪下的朱红。 可就在这时,掩于青衣道袍之下的锁链,俄然一颤,发出沉重的金属声,紧绷得似要生生勒入李避之的足腕中。 李避之恍然清醒,周身剑气翻涌而出,顷刻间从钟棠的身上震出一团黑气。 木剑如有所感,回转纵飞而来,剑尖直抵那团黑气而去,所过处灰脸纷纷起落,化为飞灰而散,露出了小庙原样。 那黑气仍不死心,垂死而逃,李避之反手将钟棠护于身后,一把将自己的暗青道袍扬起,遮掩住他衣衫半落得身体,振袖引诀而动,紧闭的双指端凝现两仪之态,凌厉而出,毫不留情地御木剑,将那黑气贯穿,猛钉入墙壁之上。 大雨夜后,东方的天空终于泛白,李避之缓步走到了木剑刺入的墙壁边,脚下的锁链拖拉出沉重的声音。 墙壁上相合的男女随着照入小庙的天光,破裂成无数的碎片,簌簌地掉落到地上。 李避之目光一扫而过,右手微动,那木剑便从墙壁中撤出,稳稳地落回到他的手上。而原本的黑气,此刻只变作半根黑色的羽毛,轻飘飘地落到了碎片之中。。 李避之弯下腰,伸手将那羽毛捡起,收入内袍襟下。 而后转身,回到了钟棠的身边。 他站在那里,低头看着钟棠,一动不动。 直到庙外的雨声再也听不见了,直到初生的阳光照进这破败的庙宇,直到他知道,自己是时候该离开了。 昨晚同样为幻境所迷惑的官差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个个衣衫不整,脸上都还带着猥琐的笑意。 李避之颦眉,伸手一挥将这地上的几人,连带一旁的张顺子,尽数丢到了庙外。 而后他也迈出百子庙的门槛,青袖引风吹来,小庙的门随之闭合,将那一抹朱色,重重收敛深藏。 那风也拂过小庙破旧的窗纸,轻轻地掀起钟棠身上青袍的一角,引得他悄然勾起了唇。 “掌柜的,为什么我会在外面啊?”张顺子挤着那被地上积水浸湿了的裤腿,有些怨念地看着正从庙里推门而出的钟棠。 黄狸儿也抖着一身湿漉漉的毛,蹭着他腿边,委屈地对着钟棠喵呜不停。 昨晚他明明紧挨着钟棠睡着的,可这一大早醒来,居然发现自己躺在庙外的泥水里……哦,倒是不止他一个,那几个官差同样也在外头。可掌柜的,居然还好端端地睡在庙里! “哦?我怎么会知道,”钟棠心情颇好的披着道袍走出来,腰间挂着的玉珠金铃,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兴许是因为你睡相太差,惹到了那位小道长,所以人家就把你请了出来。” 说完,他眉目一扬,带着几分探寻的笑意,凑到张顺子面前:“怕不是你梦到什么不清净的东西了吧?” 张顺子的脸瞬间爆红,眼神躲闪掩饰道:“掌柜的你,你乱说什么……再说,还,还有那些官差,他们也都被扔出来了,那道长怎么就只把你留下了,还有这道袍!” “因为他舍不得我呀。”钟棠笑得越发肆意,一手将还在腿边乱蹭的黄狸儿捞进怀里,朱青二色的衣摆随着微风扬起,扫落了还坠在草叶上的雨珠。 雨停了,再没耽搁的理由,很快钟棠和张顺子便上了马车,继续往蒋庄的方向赶去。 一路颠簸不断,好在天晴之后,这临安郊外的风光也很是不错,钟棠再不似前一日般昏昏欲睡,而是抱着黄狸儿颇有兴致地张望起来。 下了官道又复南行,车外田地相接,再往远处望去,便可见一并不高峻的矮坡,坡上尽是翠翠山竹,成林成海。 风吹竹斜处,犹可见青檐白墙围成的院墙,沿着平缓的竹坡向坡下的田野蔓延开来,将那精致整齐的屋舍楼阁圈画其中,意趣清雅,当真是隐世而居的好地方。 不用说,那竹林间的宅院,便是蒋员外的青屏山庄了。 要说这蒋员外,倒真不是一般的乡绅,他本是科举出身,入朝三十余年,官至礼部侍郎,直到四年前才因老病告退,在临安郊外竹坡之下购置田产,建了起了这青屏山庄,做起乡下家翁。 而这次,钟棠正是因这蒋员外的次子蒋玉彬婚,才被请到山庄中来。 张顺子驾着马车紧赶慢赶,终于在那日晌午后,进入了青屏山庄的地界。 钟棠很有眼色的并没有让张顺子去叫正门,而是绕到了西侧的偏门边,自己提着食盒上前叩门。 “什么人?”很快,门内就传来小厮的询问声。 钟棠对张顺子一挑眉,张顺子就清着嗓门回到道:“我们是临安的糕饼师傅,来给贵府二少爷喜宴上做点心的。” 张顺子刚喊完,那偏门打开了条缝,一个五十来岁、管事模样的人,笑呵呵地探出身子来:“两位终于来了,可是被昨晚的大雨耽搁了行程?” 这蒋家算得上是书香门第,下人们说话也很是客气,钟棠听后也收敛了几分懒散,上前有礼地说:“是因着大雨耽搁了一晚,让您久等了。” “没事没事,”那人一边将两人往门里迎,一边说道:“我姓张,是分管饮食杂务的管事。” “本来吧,咱们庄子里自己厨子也是会做点心的,只是前几日家中商议起二少爷婚宴的事,三少爷一个劲的夸赞钟掌柜手艺好,这才请了两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