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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傻啊,那么大块地,书记会真的只交给他们七个人?肯定会派几个老手带他们的。但人少了,谁偷懒、谁扛事儿一眼就能看出来。 也对!向二婶点点头,继而反应过来,抬脚朝向二叔踹去,你个二愣子说谁傻呢! 我傻我傻,这总行了吧!向二叔躲开媳妇儿的攻击,麻溜儿地穿过堂屋到后院,我找萧老弟商量个事儿。 找什么借口!向二婶翻了个白眼。 谁找借口了!向二叔的声音从后院传来。 他是真来找萧三爷商量事儿的。 这不,冬小麦收进粮仓,接下来到夏收还有段空隙,农闲称不上,但比起农忙时节,空余时间想挤总归还是能挤出一点来的。 向二叔馋肉了。 自打收完麦子,他媳妇在家就不再割肉了,就连冬天腌的咸肉也精打细算地收了起来。说是天热起来,不干重活要那么多油水干啥,留着夏收时再吃。 于是天天白菜、茄子、雪里蕻翻来覆去那几碗。吃得人都成菜色了。 这让一个成天干力气活的大老爷们怎么受得了。 可菜场的肉不仅要钱还要票,山上的肉倒是不要钱,可一个人进林子,难免紧张,就想着和萧三爷组个队。 自从部队在雁栖山上扎营后,深处的林子被成片的枸橘和野胡椒一类的带刺灌丛围起来了。 灌丛外围还挖了一道一米宽、两米深壕沟,即便有凶兽钻过刺灌木来到林子这头,也会被这道沟困住。 但人要是有心想进去还是有办法的,跳过壕沟、挑个稀疏的枸橘丛不怕疼地钻过去。 毕竟这栅栏拦的是野兽,而不是人。不怕死的话,谁想进谁进呗! 萧三爷和小李,前头去林子走的就是这条道。 但向二叔说的不是这条。 后山腰有一条小路也能通到山坳。不过有一段发满了刺人的枸橘,走的人很少。中途经过一个浅水潭,山顶化掉的雪水淌下来积成的。潭里有鱼,不大,约莫手指粗,虾也有,得用网子捞,抓是抓不到的,咱们可以带上工具。我保证那个水潭整个大队就我一个知道,我领你们去,往后你们有空随时可以上那儿抓鱼打牙祭。绕过水潭,笔直往上爬一段,就是深林了,还能少走点路。 向二叔拿出自己最大的诚意。 那处浅水潭是他去年秋天上山砍柴时无意中发现的,前前后后从潭里捞到三斤鱼不止了。 最大不过大拇指粗的溪鱼,三斤也有不少条了,当然不能管饱,但打个牙祭还是可以的。 萧三爷见他开诚布公、且很有诚意,笑了笑,倒是没拒绝。 一来向二叔虽不是女婿的嫡亲叔叔,但总归是亲戚,何况他们俩口子一直以来都挺照顾闺女、女婿;其次,燕子嫁给了向九,两家亲上加亲,以后只要不出意外不交恶,这户人家肯定会长长久久处下去的。 行吧,那就后天结伴上趟山,顺便砍些柴禾回来。萧三爷略一沉吟说。 这两天,群英寨的电线还没拉好,萧三爷都没上山,一直在家待着,想着万一女婿有个什么紧要事找他帮忙,这一走人都找不到。眼下电线柱子都竖好了,家里柴禾也需要囤点了,是时候上趟山了。 成!向二叔得到肯定的答复,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向二婶赶着回去做饭,唠完知青的消息,也风风火火地回家了。 盈芳哄熟三胞胎,和娘亲一起把夏天睡的篾席拿出来,提来井水刷了刷,最后用开水烫了烫,晾在太阳底下。 这天再继续热下去,铺盖得换席子了。 找时间去趟县里,篾席还得打两张。姜心柔晒好席子,拿来毛巾就着剩下的井水擦了把脸,对闺女说。 盈芳也在琢磨去县里的事:妈,我也想去趟县里,给姥姥寄点东西。 上回买的处理布,因是浅色碎花的,不适合男人穿,她抽空给姥姥、大舅母、小舅母各裁了一件衬衫,轻薄、挺刮的的确良布料,又经过细心处理,避掉了那块大油污。车好洗干净之后,一点看不出是便宜价买来的打折品。 不过她还是在信里清清楚楚说明白了,这是处理品,要不然一下子寄去三件的确良衬衫,姥姥怕是会肉痛死。 除了给姥姥她们做的衬衫,盈芳还给姥爷、大舅、小舅各纳了一双千层底,给未曾谋面的外甥、外甥女缝了两个书包。 书包是比照着省城百货大楼文具用品柜台里挂着的最新款做的。白色的土布,用冯军达捣鼓成功的染色法,染成军绿色,包括背带也一样。包体正中央的位置,用大红色棉布配红线缝了个鲜艳的五角星。 做完后,她背着在梳妆镜前看了看,自我感觉挺不错,相信孩子们应该会喜欢。 每个书包里放了一个崭新的铁皮铅笔盒、两本写字本、两支铅笔、一块橡皮,完了还抓了几把大白兔奶糖、包了几块大伯、二伯从京都邮来的动物饼干和云片糕进去。总之把书包撑得满满的。 盈芳做这些的时候,没瞒着爹妈。 相反,家里人都很支持。这年头,维系一门亲不容易。但同样的,能在如此艰难的环境下维系住的亲情,必然比顺境时更加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