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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小金?咋又回来了?清苓不解,不过彼此间的默契,让她明白,小金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于是搁下毛巾,拉开门正要出去看个究竟。 罗胜男听到动静出来问:咋了小芳? 楼梯那边好像有动静。清苓忙捋下袖子,把小金藏在里面。幸好煤油灯昏暗,除非夜视力非常好,否则根本看不清她手腕上还缠着一条蛇。 我提灯去看看。罗胜男担心是老鼠,上次就有只肥老鼠把自家菜柜的纱窗给啃破了。进屋提了盏可以拎的煤油灯出来,先是站在门口竖着耳朵听了听,确实听到楼梯间那边有声响,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这一看,大吃一惊:徐朗家的,你撬我家橱柜干啥! 原来是一楼的住户,见张家今儿个收进那么多吃食,虽然大部分被罗胜男锁在屋里,但吃剩的几个韭菜鸡蛋馅儿的白面饼子,洗了碗直接锁在楼梯间带纱门的橱柜里。没成想,连这么几个饼子,都能招来撬橱的人。 徐朗媳妇已经狼吞虎咽地在吃第二个饼了,被罗胜男一喝,吓得噎在了嗓子眼,猛灌了一大口水才缓过来。 不就吃你一个饼子么,至于大呼小叫的。徐朗媳妇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挪到自个灶台前,拿了块抹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我说小罗啊,你家养着那么多只鸡,我都没去外头宣扬呢。要是居委会知道你在底下平房偷养鸡,你说他们会怎么处置你?我呢,没别的要求,赶明你家吃鸡了给我留个鸡腿儿就行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敲诈啊。 罗胜男气得脸色铁青,偏偏一时半会想不出对词。 尽管把鸡养在当杂物间平房,不光她一个人这么做,楼里的人,都偷摸养过。谁家得了鸡马上宰了吃的?那也太败家了。起码养到过年前。可这都是私底下的做法,嚷出去,确实是她不占理。 嫂子,居委会在哪儿啊?不如我明天找他们问问,莫不是城里禁止吃肉了?我给兄嫂拎两只山鸡过来打打牙祭都不允许?清苓跟过来帮腔。 你谁呀?一个小丫头片子,我跟小罗说话,啥时轮得到你插嘴了?徐朗媳妇破口大骂。 清苓笑笑,不理她,挽着罗胜男的胳膊说道:嫂子,咱不跟这些思想觉悟低的人一般见识,咱有理咱怕谁。倒是有些人,偷吃咱家的东西不仅不道歉还挺理直气壮,我倒要问问居委会,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别告诉我这是城里人的新作风,我在乡下都没见过偷吃别人家东西底气还这么足的人,忒不要脸了。 噗嗤 噗嗤 楼梯口传来接二连三几道闷笑,想来是听到动静开门出来的邻居。 徐朗媳妇闹了个没脸,脸红耳臊地逃回自己家去了:不就吃你几口冷饼子么?明儿还你! 散了吧!大晚上的,不嫌油灯费油啊。和罗胜男关系比较好的妇人,撵散了看戏的吃瓜群众,转头对罗胜男小声说,昨儿不少人看到你家又得了两只鸡,犯红眼病的多了去。依我说,还是趁早宰了,免得居委会那边听到风声来真的。不急着吃,做熏鸡也好啊,三不五时给你家小子蒸几片熏鸡肉下饭 嗯,回头我跟老张商量一下。罗胜男谢过她,拉着清苓上楼回屋。 清苓也劝她把鸡杀了:嫂子,这鸡是山里逮的,没花一分钱,提来就是让你们补身子的,你留着养干啥呀?过年的鸡家里有呢,师傅、我、还有刚子哥,各养了两只,肥溜着咧,养到过年正好杀了斩白切鸡。 罗胜男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她何尝不想宰了吃。可那不是娘家有喜事么,嫂子和弟媳都怀上了二胎,预产期一个年里、一个年后,想不出送啥好,便想把那只鸡留到过年,到时再买两斤红糖,一手一只鸡、一手两包红糖,提回去脸上也有光 清苓便说:左右要等过年才送礼,回头我想办法再整两只山鸡捎来 别!罗胜男以为她又要冒着被狼叼走的危险、进山里逮鸡,连忙打断道,唉,我就是好面子,总觉得回趟娘家,不提点像样的礼会被人说三道四。其实老张给我留的票挺好了,糖票、鱼票、豆腐票,自家都没舍得吃算了,明儿一早我烧锅水,先把楼下那只鸡杀了,正好你要去刚子部队,给他捎半边白切鸡去。你们几个在那边吃饭,省得再买肉菜两只活的你提一只给刚子,另一只我腌了做熏鸡,回头给燕子姐弟俩补补 罗胜男分配好后,赶清苓回房睡觉。 小金等所有人都躺下后,才又偷偷溜出张家。这回总算没再出什么意外,顺利地饱餐一顿,待回来时,天差不多亮了。 筒子楼上上下下,逐渐又热闹起来。 看到罗胜男烧水褪鸡毛,听到风声前来查看的居委会大妈,也不好说什么了,大家日子都不容易,夸了句这鸡壮实,这茬算是过去了。 罗胜男吁了口气,手脚麻利地剖洗整鸡,赶在清苓出门前,把鸡煮熟了,斩了半边下来,拿干净的油纸包好,装在透气的布袋里,让闺女提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