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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刚认识这人,虽说平时跟其他社员一样见面避着自己走,但李爷爷去世那会儿,这人还是出了一把大力的,和建军叔、向二叔他们一起,吭哧吭哧地将李爷爷的棺材、墓碑抬上山,一人一把铁锹挖坑下葬。 所以这会儿向刚也给面子:这鱼是张大爷托我买了明儿办席面用的,不过叔你这么说了,回头我跟大爷说一声,杀鱼的时候给你留半只鱼头,鱼头肉虽不多,但炖出来的汤奶白奶白的,比鱼身更鲜美。 那人原本也就顺嘴一说,要是向刚真有多的鱼票,琢磨着拿口粮问他换一张,没想到能白得半个鱼头,欢喜得直搓手:那就谢谢刚子了。 没什么。向刚淡笑着摆摆手,张大哥以前不也帮过我么。李爷爷过世时,得亏大哥你和建军叔几个,不然我一个半大孩子,哪有办法安葬他。 说得那人感慨又羞愧。感慨向刚是个感恩的;羞愧自己曾经待他的态度不说修屋去帮忙,村道上迎面遇见不打招呼还绕道走。再看人家的态度不计前嫌,过去七八年的一点小忙,一直记到现在,惭愧啊惭愧 这不,一下船就风风火火往家赶,迫切地想要和媳妇分享这个好消息,另外,还要扳正她不正确的思想:刚子那小伙儿哪是什么霉星、扫把星,人的福报好着咧,瞧,他一来,媳妇生下个大胖小子,他一来,还有鲜香美味的江鱼汤催奶 跑了一阵,后知后觉地想起向刚几个还在后头,忙又折回来:刚子,你嫂子一个人在家带孩子,我不放心,先走一步了,赶明你和你对象上我家吃顿便饭,就这么说定了啊。 说完,这次是真跑了,眨眼工夫就不见了影。 走吧,咱也回家。向刚对清苓说,直接去师傅那吧,这鱼得马上换大盆。 清苓自然没意见。 另几个社员看着两道并肩的身影渐行渐远,吁了口气说:老张头时来转运咯,收了个俏丽的小徒儿,得了个能干的徒女婿。话说回来,你们真信那鱼票是老张头的?别不是向刚从部队带回来、白送张家的吧? 是又咋样。人家不说了,那是老张头托他买了明儿办席面用的。 老张头那儿子不是在省城吗?年年都会往家寄票,没准就是他儿子寄来的。 你傻啊,他儿子在省城那么多年了,啥时候寄来鱼票过,我看肯定是向刚的。 第94章 柳暗花明 行了行了,争这个有意思?争出个水落石出,你我也吃不着鱼啊。 那倒未必,明儿老张头不是办收徒宴么,咱们抓几把花生、带两把椅子过去,换几块鱼吃吃,这不算占便宜吧? 好主意! 社员们一路走,一路七嘴八舌地敲定了明儿一早去张家帮忙、顺便蹭顿席面的事。 与此同时,清苓两人也到了家。 张有康还在卫生院没下工,张奶奶在后院翻草药,听到两只鸡咕咕咕地上蹿下跳,知道有人来了,撩起围裙擦着手走出来。 师娘,我们回来了! 回来就好,中午有吃东西吗?肚子饿不饿?晌午时向二媳妇送来半包蜜枣,说是她家闺女回娘家探亲提来的,煮熟了凉在井里,这会儿吃正好,我去盛来,你和刚子一人一碗。 您老给小芳盛一碗就行,我就不喝了,有事出去一趟。向刚卸下竹筐,把木桶里的鱼换到宽敞的洗澡盆里,看两条鱼欢快地扑腾了一会儿,对张奶奶说。 张奶奶纳闷地问:才回来又要出去啊?啥事这么着急?不急的话先歇会儿呗。要不等老头子回来,让他去办。 清苓也一脸茫然,完全没听他提过有啥事要急着去办啊。 这事我也是道听途说,还不是很确定,等我去了回来再告诉你们。向刚解释了一句。 其实就是关于大队设代销点的事。 倘若这事是真的,他有心找书记、社长打点一番。要是能将丫头安置到代销点上班,他人在部队就放心了。每天早晚点个卯、拨拨算盘盘盘货,事情再琐碎,总比下地劳动轻松吧。 向刚一路琢磨着,大步来到公社。 向荣新和冯七顺,一个背着手、一个拿着烟斗,一前一后从办公室出来,看到向刚,齐齐一愣。 向荣新先开口:哟!刚子,你咋这个点过来?不是去县城了吗? 冯七顺也跟着道:是不是来找老张的?他还在里面忙咧。刚有个江口埠的社员,不知吃错了啥东西,上吐下泻老半天了,来找他开点药,要不上我那坐坐? 打从收了向刚几次野味,冯七顺每次看到这能干的小伙子就眉开眼笑。仿佛看到的不是向刚本人,而是一串串香喷喷的野兔、山鸡。 我是来找您两位的。向刚没兜圈子,开门见山道,有个事想找叔们帮忙。 向荣新和冯七顺彼此对看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一处。 进屋说。向荣新转身开了办公室门,示意向刚进去说。 冯七顺办公室在隔壁,不过这时候他倒是没和向荣新计较,回自己办公室拿了搪瓷茶缸,抽着烟斗也去了向荣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