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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呢,说是累一天了,先躺会儿。儿媳妇领着铁蛋去地头割菜了,等肉好了再喊他们吧。他媳妇一提到孙子就眉开眼笑,一会儿给铁蛋单独炖碗肉末蒸蛋。 成!尽管吃,不用省。那小子说明儿还会再送点过来。冯七顺说。 啊?还送啊?他媳妇愣了下,继而忧心忡忡地道,我听人说,那孩子霉运足,跟他走得近,容易跟着倒大霉的。当年 女人家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冯七顺没好气地打断自个媳妇的嘀咕。 村里确实有不少人忌惮向刚,但他却是不怕的。应该说过去几年见多了生来死去的场面,向家那点情况,在他眼里还算不上什么。 当年咋地了?不就死了个爹、跑了个娘吗?隔壁乡这种情况要多要少。至于老李头,三年饥荒那会儿,咱们乡饿死的人少吗?雁栖江上每天都能捞上来不少死人 话是这么说,可 可什么可呀!有肉吃还堵不住你的嘴!我跟你讲,你这种思想要不得!必须给我改正!晓得不?再说了,不就是纠集几个壮劳力帮他修修老屋嘛,这叫哪门子走得近?何况这事办好了,立马能给军达买上自行车,你说帮不帮吧? 冯七顺都这么说了,他媳妇还能说什么,撇撇嘴,去灶前忙活晚饭了。 社长!社长在家吗?这时,院外又响起声音。 谁啊?冯七顺纳闷地直嘀咕,今天咋回事?一个个地都找家来了。 不过要是天天有人来求他办事他也是很乐意的,求人办事总归要提点东西上门吧?哪怕没向刚那么本事、上趟山就能逮到兔子、捉到野鸡,蛋啊糖啊的也好啊,正好给大孙子补补。 不过很快就知道想岔了。 来的人是张里根的媳妇张红,先前碰到了满载收获而归的向刚,越想越嫉妒,解决完三急,跑去田里找记工员记了今天的工分,就急吼吼找社长告状来了。 本来想找书记反映的,毕竟一个村,路近啊,后来想想,书记当年和向永良关系不错,如今人儿子回来了,多半会关照几分,因此一跺脚,干脆跑来了江口埠。 一看到冯七顺就嘚嘚上了:不是我说啊社长,雁栖山是咱们乡的集体资产吧?那山上的东西是不是都归咱们集体所有?向刚在山上逮到了兔子和野鸡,躲在家里打牙祭,那性质跟偷咱们地里的庄稼没两样啊张红上下嘴皮子翻得飞快。 都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不说前脚才收向刚提来的两块肉,单说过几天到手的烟、酒、自行车票,冯七顺也指定站向刚这边。 第51章 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里根媳妇啊,雁栖山是咱大队的集体资产那肯定错不了,可山上的东西,没说不能碰、不能吃啊。难道你家没去山上采过蘑菇、耨过野菜?桑葚、山楂、核桃也打过不少吧?还有田地,那也是咱大队的集体资产,你能打包票说没在田里抓过泥鳅、黄鳝? 张红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红:那能一样吗?我摘的大伙儿都摘了,抓黄鳝泥鳅的也不止我一个,可 那就对啦,人能逮得到兔子、捉得到山鸡,那是人家自个儿的本事,你要有这胆量,尽管去没人拦着。 张红告状没告成,反被奚落了一通,倍没面子,灰头土脸地回家去了。 到家又被丈夫数落了一通,说这么晚了柴不劈、饭不烧,水缸里没水了也不知道挑,正事不干、尽干蠢事 张红被骂得狠了,跳起来回嘴:跟了你这样窝囊的男人也是我张红倒霉,累死累活一整年,肉却吃不上几顿,不说你还以为自己多出息咧?出门问问去,谁家农忙不炖肉的?连一天到晚喊穷的舒老太婆,这几天也炖炖大肉伺候着下地的儿子媳妇,就咱家,天天咸菜腌黄瓜 这好了,张家俩口子晚饭没吃上、架倒干上了。 左邻右舍听到动静过来劝,好说歹说才把扭打成一团的俩口子拉开。 张有康家,这时候正吃饭呢。 向刚从江口埠一回来,张家就开饭了。 书记和社长没留你吃饭啊?清苓促狭地打趣。嘴里吃着张奶奶用大蒜叶炒的山鸡、野兔的肚里货,嚼着可真香! 留了。向刚夹了块油焖笋,慢条斯理地说,这不知道你们等着,让我给推了。唔,这笋好吃。 好吃吧?好吃多吃点。很快就有新的菜籽打油了,剩下油壶里的油,我也不省了。回头丫头和刚子都拿点家去。 我不用。清苓忙摆手,油我家有呢,而且这阵子都在您家开火,根本没用多少,我还想着把家里那点油拿过来。 向刚也说不用。 他家连屋子都没修呢,吃住都在张家,哪用得着另外备油。倒是这笋的味道的确不错,除了费油,鲜嫩倒是没话说。 想着那么大一片竹林,应该还能挖不少,吃不完就像丫头说的,焯水晒成干。于是岔开话题说起明儿的安排:我想再进趟山,多挖点笋过来,晒成干放到开春都没问题。等我回部队,顺道给咱大伯也捎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