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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想到老大家屋里那几袋没吃完的口粮、整个后院的菜、攒了一抽屉的鸡蛋,心疼得直抽抽。 越想越不甘心,等太阳不再那么晒,舒老太起身套上鞋子,出门去了。走一半又折了回来,把平时舍不得吃的葵花籽揣了半斤在怀里,重又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她去了大儿子屋前的邻居刘大勇家,刘大勇是生产队喂猪的,过年时杀猪分肉也是他操的刀,人称杀猪勇,他媳妇毛阿凤是个见钱眼开、惯会贪小便宜的。舒老太拿着这半斤葵花籽儿,找毛阿凤帮忙做件事。 大勇媳妇儿啊,这半斤瓜子儿可是婶子千省万省留着过年招待客人的,今个捎给你尝尝鲜,你帮婶子一个忙,去俺大儿家喊个门,看俺那咳,大孙女有没有事 毛阿凤心知舒老太没那么好心,八成是盼着她大孙女死呢。平时死丫头贱丫头挂嘴上,会关心人死活? 转念想到只是站在院门外动动嘴皮子就能得半斤葵花籽儿,又不是让她进屋瞧去,安全得很。这买卖谁不乐意?二话不说,抓了把瓜子儿边走边嗑,去屋后喊门了。 舒老太碍于面子没去,坐在刘家堂屋,心不在焉地陪刘老太唠早上的事,一心盼着毛阿凤带来好消息。 第19章 两条胳膊不够使 盈芳丫头 盈芳丫头 毛阿凤站在屋后,对着舒家大房的篱笆院墙扯开嗓门喊。 清苓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听见有人不停地叫谁的名字,一声接一声,迟迟不散。 起初只觉得扰人清梦,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右胳膊差点被压到,睡意驱散不少,揉了揉眼,猛然意识到盈芳丫头指的不正是她么? 狐疑地坐起身,套上养母留下的千层底布鞋。刘巧翠的脚大,舒老太则裹过小脚,两人想穿却没辙,最后丢在东屋的杂物柜里,方才清理被褥时被清苓发现,拿来一套,略略大了些,在家穿倒也无碍。原先那双一看就是姑娘穿的系带布鞋,因鞋底沾了泥,搁在屋檐角落,等胳膊好了刷洗干净再穿。到时再做两双绣花鞋,专门放在房里穿。 这么一想,发现胳膊伤好了之后要做的事好多啊弹棉絮、缝衣服、做鞋子还有等着她收拾的堂屋、东屋以及还不够洁净的灶房。最最关键的是伤好了还得下地劳作。泪奔!貌似两条胳膊不够使啊。 盈芳丫头 得!屋外的人大有一副她不去开门就要闯进来的架势。 清苓抽了一下嘴,整整衣裳出去应门。 婶子,您唤我有事呀? 哟!还真出来了。毛阿凤见清苓推开堂屋门出来,惊讶之色不似作假,走上前隔着篱笆院墙上上下下打量了清苓一遍,这才问:盈芳啊,你一下午关在屋里头干啥咧?我听人说你家屋里今个早上进了不少毒蛇,这会儿还在伐? 还在呢。清苓露了个浅浅的笑容,嘴角两侧的梨涡忽隐忽现。 那你就不怕啊?毛阿凤诧异地挑高眉,嗓门也随之扬高,我说,你该不会吓傻了吧?居然真的敢和毒蛇一个屋住?依我说,你还是跟你奶服个软,住你小叔家去得了,让这屋子空一段时间,没准蛇就游走了。 清苓依旧笑笑:不碍事的婶子,我就占了个西屋,蛇都在东屋待着呢,我和它们井水不犯河水,不会有事的。小叔家房间不多,还是不去麻烦他们了。 我看你是摔糊涂了吧?啥井水不犯河水的,那些畜生哪懂这个?毛阿凤继续嗑起手里的葵花籽,讥诮地说道,你别真以为那些畜生是你爹妈派下来保护你的吧? 这时,出工的村民们陆陆续续收工回家,路过舒家院墙,听到清苓和毛阿凤的对话,笑着插嘴道: 杀猪嫂,你今个早上不在家,没看到建军家冒出来的那些毒蛇,别说,可通人性咧!说不准真是建军俩口子在天上保佑他们闺女。 可不是!我活到这把年纪,还没见过这么通人性的毒蛇。家蛇都这么有灵性的。 也有人劝清苓:不过盈芳丫头,你胆大管胆大,还是谨慎些的好,被毒蛇咬一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谢谢叔叔伯伯们的提醒,我会小心的。清苓落落大方地朝大伙儿鞠了一躬,天色不早了,叔叔伯伯都赶着回家,我也做饭去了,阿凤婶子你慢聊。说完不再理那饶舌的毛阿凤,径自回了屋。 人都走了,我慢聊啥呀。毛阿凤啐了口唾沫,嗑干净手里的瓜子儿,拍了拍手,一脸不屑地折回自家。 舒老太人坐在刘家堂屋里,实则竖着耳朵听屋外的动静呢,听到死丫头应门的声音,失望地一塌糊涂。心说咋还没被毒蛇要死呢,还在屋里睡觉,呸!那屋是大儿建的,她一个捡来的野丫头,凭什么住正屋 婶子你都听见了吧?毛阿凤走进屋,往八仙桌上抓了把葵花籽儿继续嗑,不年不结的,难得吃到香喷喷的瓜子儿,嗑得唾沫横飞,只见嘴皮子上下翻道,你那孙女命大得很,和毒蛇待了一下午依旧活蹦乱跳着咧。我起初喊了几嗓子,没见人应,还道她真被毒蛇咬死了,刚要喊你呢,就见她开门出来了,搞半天是在屋里睡觉。啧!你大儿子辛辛苦苦盖的新瓦房,真要被个外人抢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