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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开被子,梁芙攀上来。发丝垂顺,落在他颈间是细碎的痒,她眼有桃花意,低下头来,把吻覆在她唇角。 她轻声笑说:傅聿城,我们生个孩子吧? 傅聿城把眼闭上,伸手轻轻将她一推。 她要做什么?还要用什么样的把戏来捉弄他? 他已经不懂了。 梁芙一愣,似有些难堪于自己被拒绝,片刻却又笑问:你觉得不好吗? 生了小孩,你还有空养吗?傅聿城缓缓睁开眼,看着她,眼底一片平静。 她还要再说什么,傅聿城已经不想再听了,翻个身从床上爬起来,走去阳台。 窗一打开,狂风夹着凛冽寒意扑面而来。 原来是真下雪了,远近覆白,一种彻彻底底的冷与干净。 在傅聿城看来,那个落雪的冬日清晨,该是他们关系的句点,但谁知,他们此后竟然又相安无事地过了一年半。 很难概括那一年半之间无尽的琐碎,但也很好概括,因为那大抵是貌合神离的最佳写照。 窥见她夜半发布的真实心声之后,他终于接受自己满腔热血是泼向了冰天雪地的事实。 但要将日子过下去,那又有什么的难的? 就像小说里写,婚姻里时间久了,红玫瑰成了蚊子血,白玫瑰成了饭黏子。梁芙生性热烈,该是朵红玫瑰。 倘若剔除了爱情,那摊留在墙上的蚊子血,除了觉得刺目,也就不会对他产生分毫影响了。 他唯一不解的是,梁芙不想要这样的生活,却还将这段名存实亡的婚姻持续了一年半,而且加倍地将自己往贤妻良母这模板里套。 她似在固执维系旁人眼中的美满姻缘,甚至连他配不配合,也不那么在意了。 如今看来,多敬业的演员,也有演不下去的时候啊。 山穷水尽,她终于提出离婚。 就到这吧,我也不能一直犯贱是不是?梁芙望着他,渐渐理出个笑,她眉眼弯弯,话却是笃定。 傅聿城看着她,一瞬间惊讶于自己竟也有百转千回的心路历程。 他也笑出一声,对于这个问题,我有不同的见解。不过这不重要了,我先纠正你一个问题。他咬着烟,一本正经地说:当时这房子是在领证之前买的,是你的婚前财产,你想净身出户,恐怕不行。况且,犯了错的人才会净身出户。你犯错了吗? 犯错了啊,错在现在才跟你提离婚。梁芙笑说。 傅聿城觉得挺奇怪,她现在这样针锋相对牙尖嘴利的模样,他反倒觉得顺眼。 晚不晚都一样,我承诺过。傅聿城手臂用力,搂着她向自己靠近一步,他低头去看她的眼睛,她却别过目光避开了。 落子无悔。所以协议我肯定不会签的。 梁芙笑了笑,我恩准你不用履行承诺了。有空的话,我们去把离婚证办了。 不办。要不你跟我分居两年,再去起诉离婚?让邵磊帮你打官司,不收你钱。傅聿城话里几分揶揄。 梁芙情绪快要绷不住,不愿再和他纠缠,将人推开,转身进屋,片刻,把那自己已经签过字离婚协议书拍在饭桌上,转身回卧室去收拾东西。 傅聿城跟进来,把她手一捉,这是你的房子,要走也该我走。 梁芙挣扎一下,没挣脱,便眼看着傅聿城从储物间里拖出一只行李箱,动作利索地收拾出几身换洗衣服,再去书房拿上笔记本、重要证件、文件等等。 他走到门口,掏出钥匙搁在玄关柜子上,我找到住的地方了,过来收拾剩下的东西。 梁芙站在餐桌边上,也没说好与不好。 傅聿城等了一瞬,也就拉开门走了。 门阖上一瞬间,梁芙眼泪便克制不住,她瞧见傅聿城的烟盒还搁在餐桌上,把它拿过来,抖出一支点燃,吸得很快,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最后一年半,她越用力证明,越更快被证伪。 她费心营造的幸福婚姻,忽然之间就变成了四处漏风的筛子。 她从来能掌控一切,亦能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一切,从没有任何一刻像此刻无能为力。 屋里少一个人,立即就显得空旷。桌上的花还沾着水滴,洗碗机仍在轰隆运作。 从来没有想过,决裂并不激烈,是这样琐碎而寻常。 第39章 初心(01) 傅聿城电话打来的时候,梁碧君正准备睡觉。她换身衣服,没等片刻,傅聿城来敲门。 梁碧君瞧他提着行李箱,笑问:吵架了? 梁芙提离婚了。 梁碧君倒没太惊讶,让傅聿城进门,给他倒了杯水。他喝了一口,就将杯子放在茶几上,像是来时已经打好了腹稿,径直说道:有一件事,想拜托您。 梁碧君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看着他说:你说。 最近这一阵,麻烦您多照顾阿芙他顿了一瞬,我能抽支烟吗? 梁碧君点头,然而傅聿城摸了一下衣服口袋,没找着,只得作罢,他身体前倾,两手交握,手肘撑在大腿上,语速急乱。 兴许跟我分开,她能开心点,如果真是那样,那时候您通知我,我再签离婚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