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再想想过去的一个月，他们是怎么跟着李钦混的，一千多人差点放声大哭。 得知了他们的经历，十万大军都表示同情，表示愿意每人让出一口吃的，让新来的一千人多吃一碗饭！ 李钦从走进营地就已经闻到了饭香味，而且不是单一的菜香，这里面混杂着羊肉的鲜香。 他这段日子吃的也不好，现在看到有汤有菜，有玉米馒头是掺着白面做的，可比饼子软的多，而且刚蒸熟的馒头别提多香。 排在队伍的前方，手里一手两个热乎乎的馒头，一手一碗沉甸甸的汤菜，李钦激动地脸上肌肉抽搐，但长久以来的礼教修养，促使他没有更多的失态反应。 他端着饭，转身看到坐在篝火旁的凤娇，她的手里没有饭菜，李钦看到这里刚才激动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难道以为圣上的圣旨，她现在连过来打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等所有人打完，剩下的给她？ 各种不好的思绪涌了上来，他沉着脸端着自己的饭菜朝着凤娇走去，只是他这边还没有靠近，就看到裴箴欢快的跑了过去，显然刚才是去洗手的。 豆香拿着帕子跟着裴箴过来，像是训诫又像是担忧，强迫裴箴配合她，把手擦干。 玉山豆蔻也跟在后面，三人席地而坐围在篝火旁，不一会儿从凤娇的身后走过裴宗，他自然亲密的坐在凤娇的身边，两人的手臂活动间有意无意的碰擦。 凤娇见人都到齐，打开了篝火上炖着的肉汤，豆香接过勺子给大家每人盛了一份，豆蔻也打开了旁边的坛子，里面是之前蒸好的米饭。 李钦刚走近就已经闻到瓦罐里和坛子里的香味，看到白莹莹的米饭，和浓稠带着肉块的山药汤，再看看自己手里的饭菜，顿时觉得已经不如刚才香了。 见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而且和身边的人吃的十分开心，李钦收住比脚步转而找到了监军那边，三位文官凑在一起。 裴宗虽然和众人说笑吃着，但注意力也放在周围，察觉到李钦已经识趣的离开，他回首看着个孤单的背影冷笑一声。 早上营里的篝火熄灭，一缕缕的青烟伴随着晨光而上，早饭向来简单一些，每人一碗稀粥，一个馒头一点咸菜。 而凤娇这边，豆香早上也准备了粥，不过要比军营的稠一点，小菜也是之前凤娇自己腌制的，不那么咸，反而十分的开胃下饭。 豆香有着一手烙饼的好手艺，凤娇不喜欢吃鸡蛋，但也纯属不想看到，以前在凤家，凤母也没少想法子，最后还是豆香研究出一个好办法，将调好味道的蛋液，灌进膨胀的饼里。 裴宗和玉山还有裴箴是第一次这样吃，原以为是个简单的饼，可是咬了一口才算是知道奥秘。 玉山更是对豆香的手艺称赞不绝，直到把姑娘夸红了脸，他才讪讪的收住，低头喝粥吃饼。 太阳渐渐地升起，大家也都是收拾好了行装，裴宗骑在马背上，振臂一呼。 “拔营前进！” “等等！圣上还有口谕，太后娘娘也下了懿旨，望将军在多等一刻！” 突然队伍里传出一个响亮的声音，众人齐刷刷的朝着高喊的人看去，正是站在监军车外的李钦。 现在追上了大部队，他也不用在强迫自己骑马，怎么说也是个文官，骑马功夫不到家，这些日子吃了不少的苦头，现在有车坐自然不会骑马。 刚上车的凤娇闻言朝着李钦看过去，心里一股子怨气上升，有事怎么不早说，害她为了不耽误赶路，少吃了一碗饭！ 裴宗骑马走到了马车边，居高临下的看着站在车边的李钦，“圣上还有什么口谕？李大人为何现在才说？” 李钦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因为口谕和太后的懿旨都不在下官的手里，昨日因为要追赶将军的队伍，只好先行一步，留下另一队人在后面慢行，约好今早汇合。” 裴宗闻言皱眉，细细回忆之前飞鸽传书的内容，不记得圣上还有什么旨意，也没有听说太后参与攻打逍哒一事。 裴宗狐疑的看着李钦，他没有必要当着十万多人扯谎，但是什么会让太后下了懿旨？对于无法掌控的事，裴宗心里难免会有些烦躁。 “众将士听令！原地休息待命！” “是！” 气势恢宏的一声应答，震得李钦心里一颤，他焦急的看着来路的尽头，一刻的时间，这是他给争取的最后的时间，能不能赶到就看那人自己了。 凤娇看出了裴宗的怒气，伸手扯了一下他的衣袖。 “上来坐会儿吧。” 裴宗坐在车里，接过凤娇递上来的茶，目光透过车窗看着遥遥黄沙路。 “也不知圣上这次打的什么主意。” 凤娇随着裴宗的目光看了一眼，“不都说后宫不得干政吗，李钦说赶来的人手里有太后的懿旨，想来应该不是朝堂的上的事。” 裴宗冷肃的脸色终于缓和，对于凤娇的话不置可否一笑。 “无妨，我手里十万大军，即使圣上现在心里有什么想法，也不会真的做什么决定。” 凤娇虽然对朝中的事不懂，可也知道裴宗现在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圣上疑心一日不歇，他们的头顶都会悬着一把刀。 一阵沉默之后，裴宗的耳边响起了脚步声，和车轮碾压沙土的声音。 他抬眸看去，路天相接之处，一队人马护送着一辆马车而来，护送的人显然不是军中之人，更像是府兵。 “来了来了。” 凤娇俨然也看到了那一队人马，等着人马走近，凤娇突然觉得前面几个护卫有些眼熟。 “这来的是谁啊？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 第52章 分居 马车晃晃悠悠的带了裴宗的面前, 前面的护卫对着裴宗抱拳行礼，随后护卫走到马车边，抬手掀开了车帘。 车里的光线昏暗, 可是裴宗站在马车的对面，鹰隼般的眸子, 还是看到了车里的情景，车里坐着的是个女人, 是一个他之前没有见过的女人。 一双剑眉微蹙，因为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底细, 裴宗没有先发难，只是冷着眸子静静的看着车里的人虚弱的走出来。 坐在马车里的凤娇却怔住了，她透过车窗，清楚的看清来人的样子, 正是前段时间和她一起吃馄饨的迎楠！ “小女迎楠, 见过大将军。”迎楠面色泛白, 一副羸弱不胜风的样子，可是眼角眉梢除了喜悦还带着淡淡的羞涩。 经历过前世，看到楚芊芊一次次的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在李钦的面前小鸟依人, 再看现在的迎楠, 还有什么不懂的。 可是这里是军营，原本就不该女子跟来, 她是皇上下旨过来体验苦生活的, 那现在又让迎楠过来干什么？ 裴宗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姑娘, 在记忆的海洋里，裴宗还是没有找到有关她的记忆。 “敢问姑娘是何人？这里是军营，不会你可以儿戏的地方。” 迎楠闻言身子一僵, 脸上的羞赧更胜，“小女的姑祖母是泾阳王府的老太妃。” 老太妃裴宗是知道的，但这和她来军营又何关系？ “不知姑娘有何事？” 对于裴宗的冷漠迎楠没有放在心上，她笑着从侍卫的手里接过懿旨。 “这是太后娘娘下的旨意，太后娘娘说我身子弱应该多锻炼一下，听闻夫人也随军而来，于是想着让我过来陪着夫人，顺便照顾一二。” 裴宗闻言气笑。 “这里不是你们的后花园，这是军营！要去的地方是边关，是这十万将士浴血奋战的地方，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让你大小姐观光的吗？” 迎楠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不留情面，眼中既有惊恐也有失望，一滴泪潸然欲垂，真真是闻着不忍，见者心疼。 可是裴宗的眼睛里的怒火丝毫没有减弱，迎楠在他的注视下，颤巍巍的递上懿旨。 “小女也不想来这里吃土，可……这是太后娘娘的懿旨，我哪里敢违背。” 裴宗接过懿旨，再次气笑，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李钦。 “李大人不是说还有圣上的口谕吗？不会也是要我带着这位姑娘上路吧？” 李钦看了一眼迎楠，为难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裴宗原本不想理他，可这会儿不是斗气的时候，于是只好不情不愿的跟着李钦走远了一点。 李钦回头看了一眼迎楠，确认这里她听不到，于是才开口。 “出发前圣上有说过，要是将军不想带着迎楠上路，那就把半数的粮草和军饷运回京中，还给老太妃，这件事是老太妃求来的，条件就是出一半的军饷和军粮。” 裴宗这就想不通了，花钱把家里的娇小姐送到边关的军营吃苦？ 他狐疑的看着李钦，虽说他不敢假传圣旨，可这里面会不会有丞相的手笔就不知道了。 军饷是不可能送回去的，既然要跟着，那就跟着吧。 “跟着也不是不行，不过我也有话在先，战场杂乱，还望姑娘不要随便乱走，十万将士的命都别在裤腰上，谁也保证不了谁的命，还有就是……姑娘和你的护卫不是军中人，自然也就不能吃喝军资，剩下的要自己想法子。” 别说边关两国交汇之处，就是这一路走来迎楠也看到不少的惨案，现在听裴宗说不管她的死活，迎楠的脸色一白，就连她身边的护卫也都紧张了起来。 至于吃喝，老太妃给了她不少的银票，应该够她和侍卫的用度，这个倒也不是很担心。 裴宗交代完之后，上了凤娇的车，凤娇在车里听了个大概，只是李钦说的事情她还是不知道的，见裴宗真的把人留下，凤娇心里有些不疼快。 “京城里是没有人了吗？竟然追到了边关。” 裴宗闻言一笑。 “我虽不知太妃和这个姑娘打着什么算盘，但毕竟一半的军饷和军粮都是老太妃出的，为了十万将士，这人只能先留下，之后就要劳烦娇儿帮我多盯着点，别让她闹出什么幺蛾子。” 凤娇闻言嘲讽一笑。 “将军这还没有回京，就开始要我帮着你管理后院了？” 裴宗无奈看着凤娇皱眉。 “胡说什么？我是担心他们居心不良，现在是两军对阵的时候，万一出了细作……十万将士的命不是儿戏。” 裴宗不知老太妃和迎楠的心思，可是凤娇是清楚的，至于细作她会留心，可是…… 凤娇狐疑的看着裴宗，“将军真不知迎楠为何而来？” 看到凤娇神色，裴宗也有些迟疑，可是想了一圈还是摇头看着她。 凤娇正色道：“之前参加泾王府的宴会，宴会后期老太妃带着迎楠而来，有意给迎楠找个大户人家。” 裴宗细细的想了想，摇头笑道：“若说别的我或许不清楚，可是老太妃的娘家之前出了事，现在已经落寞，哪家的夫人会选她当儿媳” 凤娇看着裴宗，目光里别有深意， “当正妻自然是不行了，所以老太妃也从没有想过给她找个正妻之位，只是想塞到大户当个良妾甚至是贵妾。” 说完凤娇倾身靠近了裴宗一点。 “将军可有什么想法？” 裴宗这才反应过来，凤娇为什么说这些，若是真如凤娇所言，那迎楠冲着谁而来不言而喻。 她见他迟迟没有反应，在沉思的这什么，哂笑一声。 “将军要是有想法，作为正妻我也不会不懂事，赶着挑个好日子悄声的收房也就是了，剩下只能回京再说，总不能在这十万将士面前，给你摆个纳妾的酒席不是。” 凤娇每说一句，裴宗的眉头皱的便紧一分，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点头，凤娇就能立马给他纳妾，毕竟之前她也不是没干过，反而十分热心于给他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