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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知。” 御马园的奴才们跪了一地。 乾元帝寒着一张脸,“为上位者,时刻都要谨记威严二字,这匹白马徒有其表罢了,来人啊,拉下去斩了。把那匹黑驹给二皇子牵来。” 有宫人将小白马给牵了下去,小谢承安眼里有不舍,但是他不敢求饶。 他拉着那匹黑驹的缰绳跟在乾元帝的身后往草皮上走去。 乾元帝只简单的说了下骑马的注意事项,便翻身上马,然后看着小谢承安。 小谢承安不过才五六岁的年纪,艰难的爬上马背之后,也不知那黑马驹发了什么性子,竟然疯跑了起来,小谢承安登时便被吓哭了,他死死的抱着马脖子,哭喊道:“父皇,你救救儿臣,儿臣害怕......” 乾元帝就这么冷眼看着。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是朕的儿子,是未来大周朝的储君,这般样子成何体统。” 他不救,也不许宫人去救。 小谢承安力气有限,很快就搂不住了,身子一歪就掉了下来,可脚却卡在了马镫里,他被黑马驹拖了好大一截,直到乾元帝发现不妥,才命人将其救下。 “没用的东西,你大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骑射都已经很纯熟了。” 小谢承安迷迷糊糊间听到了这句话。 “将人送回宫去,让太医去瞧瞧。” 乾元帝丢下这句话,便走了。 小谢承安浑身是血的送回宫的时候,施嬷嬷可吓坏了。 太医来诊治的时候,施嬷嬷看到小谢承安的后背硬生生的被磨掉了一层皮,小人儿虽昏迷着,可嘴里却一直嚷着疼。 施嬷嬷守了他一夜,眼泪就没断过。 小谢承安醒来的时候,见床边只施嬷嬷一人,眼底的光黯淡下去。 “我受伤了,母后来瞧了吗?” 施嬷嬷不忍看他失望,便笑着安慰道:“皇后娘娘管理六宫,每日的事情千头万绪......” 不等她说完,小谢承安又问,“那父皇呢?” 施嬷嬷摸了摸他的脑袋。 “皇上国事繁忙......” 小谢承安翻了个身,面朝里侧,不说话了,眼泪却不争气的往下掉。 第一次生出要是不生在皇家就好了的念头。 等伤好了之后,他又偷偷去了御马园,请御马园的师傅们教他骑术,有一次他刚练完骑术正要往回走,忽的从草丛里窜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围在他的脚边直打转。 御兽园的奴才小心的回道:“启禀殿下,这是咱们御兽园里新产下的松狮幼崽。” 小谢承安将幼犬抱在怀里,很是欢喜。 他悄悄的将幼犬养在宫里,爱不释手,同吃同睡,可是还没养上几日,就被乾元帝发现了。 乾元帝来的时候,小谢承安正趴在地上跟幼犬玩耍。 “玩物丧志。” 他俯身将幼犬拿起,然后狠狠的扔了出去。 小谢承安亲眼看着幼犬的尸体抖了几下,就没了气息。他生平第一次动了气,他红着眼圈道:“父皇和母后既然这般不喜欢孩儿,为何当初又要把孩儿生出来,你们这么喜欢大哥,何不只要大哥一人就好了,还生我做什么?” 余下的事,无非是挨了一顿责罚。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了十五岁那年,他被正式立为太子。 当上太子之后,他勤勤恳恳,努力上进,可饶是如此,还是得不到父皇和母后一句肯定的话,但凡稍微出了点错,就免不了一顿责骂。 真正让他心如死灰的是那一年。 禁军如蝗虫一般冲进东宫的时候,他尚不知出了何事。直到禁军在东宫里搜出了巫蛊的器具,他才发现自己被栽赃陷害了。 这些日子乾元帝病重,他监国开始处理些政事,一心都在外头,倒是疏于里头的防范了。 他的唇角勾着冷笑,再也没了幼犬被摔死后的哭闹样子了,他负手站在廊檐下,目光扫过院中之人。 他不信一向英明果决的父皇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况且他已经是太子了,早晚这个大周朝都是他的,他又何必行这大逆不道之举呢。 可事实却告诉他,一切都是他太天真了。 东宫一出事,他的母后就交出了六宫之权,自己把自己关在景仁宫里赎罪。 赎罪? 赎哪门子的罪? 他何罪之有? 为何要赎罪? 乾元帝更是亲口读了圣旨。 “太子谢承安品行无端,倒施逆行,枉顾君臣父子之情谊,褫夺太子封号,贬为庶人,幽居于东宫之内,非死不得出。” 他将圣旨丢在了他的脸上。 “若不是顾念着你有几分像已故的大皇子,朕就该亲手了结你这个逆子。” 谢承安瘫坐在地上,心如刀绞,却没有任何的眼泪。 他跟他那死去的哥哥争了十数年,到头来留下这条命,还是因为他这个哥哥。 多么讽刺啊。 儿时他常想要是没有这个哥哥就好了,兴许他还能过的顺遂些,不用活在他的阴影下,可是如今年岁渐长,他才发现生在皇家才是原罪。 他的出身,便注定他这一生都要活在无休无止的争斗中。 ...... 冬日的那场大火之后,宫里分了个新的太监来伺候他这个“废”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