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激进
“怎么回事，连这里也废弃了！”芬奇看着眼前空无一物的大厅，内心愈发地沉重。 这已经是最后一处芬奇所知道的摄冥会据点了，而包括这里在内的所有据点，居然都已经人去楼空！ 芬奇的思绪并未因此而打乱，他看向一旁的一个通道，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将这里的几个屋子全都转了个遍。 “走得非常着急，物资之类的东西都还在，且桌面大部分都很干净，是最近才撤离的……”芬奇看着一个堆满了黑色菱形石头的仓库，喃喃道。 “是发觉我已知道他们据点的位置吗？可这也太巧了，居然在我准备对他们出手时撤走……不是这样，应该是他们内部出现了什么变故。嗯？”在黑暗狭窄的通道里走了几步以后，芬奇突然发觉在脚下的石板缝隙间，有着一股极为模糊的魔法气息传出。 这气息，芬奇并不陌生，那是摄冥会议员“腐间死褐”的腐化暗魔势的气息。 “……”芬奇一伸手，地面上的石板便浮了起来，飞到了一边。 石板的下面，已经是土地。 “一目瑰羽归巢。”本想回到大厅施放这个魔法的芬奇，直接在这里开始了魔法。 不一会儿，芬奇的手微微一握，喃喃道“原来如此，‘腐间死褐’居然在地下建立了供腐化暗魔势肆虐的巨大网络并利用这些腐化暗魔势的产物作为魔力的来源、在其周围设立了隔绝探查魔法的防护罩，看来，他不想让平民遭受这飞来横祸……可为何，他现在取消了这个防护罩……难道，他的计划失败了？” 没办法，在这周围，芬奇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他还是回到了大厅，重新在这里施放了魔法。 芬奇周围的事物，开始飞速回溯。 不一会儿，他的身边就出现了大量聚集在一起的摄冥会成员。 他们很多人都带着不明所以的表情，显然不知道为何要聚在这里。 就在芬奇身旁，三名摄冥会成员正围在一起，小声地打听着什么。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居然将我这样万年被支在外面干苦活的人叫了回来？”一个身子很壮的汉子问道。 “别看我，你以为我和你不一样？谁不是一年四季在外面奔波，没一点闲暇的？”说话的，是一个声音很细的瘦子。 “你不就是个搞后勤的，整整物资方面的事情就完了，老子可是负责与天戮诸神有关的情报工作的！”壮汉自傲地说道。 “搞后勤怎么了？你以为你们凭什么能在外面做着那些根本没有进展的工作？还不是因为我们这些幕后的辛勤劳动者？！”瘦子不服气道。 “你说什么？！什么叫没有进展！” “我呸！还好意思问，你就说，除了虞诈者现在被‘魔棋尸……’” “咳！”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一个年岁较大的人突然咳嗽了一声，并睁大了眼睛瞪向瘦子。 瘦子咽了口口水，急忙看向两旁，见没人注意到他，这才松了口气。 “再让我听到你在低级成员的旁边谈论此事，我就把你拿去喂腐化暗魔势新生的崽子！”年岁较大的人阴沉地道。 “是是，属下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瘦子讪讪地说道。 “不过……”年岁较大的人话锋一转，又看向壮汉，道“这小子说的也是事实，这么多年了，你们这些负责天戮诸神情报的人，居然一点收获都没有，也着实太过令人失望。” 壮汉一听，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他垂下头，支吾着道“这个……您也知道，那些家伙实在狡猾……想找到他们，除去不懈的努力以外，还需要运气……” “我可以在这里听你这些一点营养都没有的借口，但如果是上面的议员有一天突然对此表示了不满，恐怕你们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是是，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会为此事潜心笃志，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壮汉拼命地点着头，似乎生怕这头点得慢一点，就会自己掉下来似的。 “暂时不用了。”年岁较大的人却突然说道，“我们都得走了。” 壮汉和瘦子一听，都有些迷茫，他们两个互相看看，见对方也都是一脸疑惑，只得又转向他，等待着他说下去。 年岁较大的人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会长大人的‘缓和计划’失败了。” 壮汉和瘦子都算是分会里的干部，但他们两个对于这个所谓的“缓和计划”也仅仅是知道它的存在，对于其内容却是完全不了解。 不过，他们还知道的一点，是如果“缓和计划”失败了，那么“激进计划”很可能就要启动，而这，意味着普斯森特公国内所有的摄冥会成员都必须迅速撤离。 于是，瘦子咽了口唾沫，问道“那……副会长大人，这是不是意味着‘激进计划’要开始了？” “暂时不知，会长大人现在已经回到了总部，恐怕就是在和议长商量此事。将你们聚集到这里，也是‘缓和计划’的后续步骤之一，一旦其失败，就要做好‘激进计划’开始的准备了。想必，这计划一旦确认执行，便一定是雷厉风行……” 芬奇看着这过去的画面，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缓和计划’……如果它和造成这次地震的计划，是同一个的话，那么‘激进计划’……” 一股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了上来，芬奇在想这两个计划的名称，意思十分明了，而‘腐间死褐’为了达成目的，特意在地下建立了通道网络以让腐化暗魔势四散，却没有直接将它们散布到地面，这看起来的确是一个“缓和”的计划。可反过来，“激进”意味着什么，恐怕就不言而喻了……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那个年岁较大的人忽然拿出了一块黑色光耀石，并掩盖了其声音，使周围的人无法听到。 很快，他就将光耀石收起，对两人说道“确定了，‘激进计划’启动，通知所有人立刻撤离！” “遵命！” 两人立刻开始组织人们朝着据点的传送阵走去，挤满了人的大厅，没一会儿便只剩下了芬奇一个人，就像之前一样。 “不对……”站在原地思考了一阵的芬奇突然目光一闪，说道“造成了地震的，不是‘缓和计划’，而是‘激进计划’！” 芬奇突然反应了过来洞察神殿所告知他的信息，是有关‘激进计划’的，而‘缓和计划’，却是只字未提，而他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正是“造成地震的原因是什么”。 这意味着，‘缓和计划’中还有一些步骤，也是在为‘激进计划’做准备！ 想到这里，芬奇也不犹豫，整个人突然化作了一道墨绿色的光芒，在一声尖锐而响亮的鸟鸣声中，猛地将地面破开一个洞并钻了进去！ 也不知，他往下飞了多久，那腐化暗魔势的气息，越来越浓，浓到呛鼻子、辣眼睛！ 芬奇自然不会受到影响，他加快了速度，不一会儿，便突破了那起隔绝作用的防护罩，来到了那巨大的通道内！ 他所在的，不是观星湖附近，所以这里石壁上的腐化物都还在。 它们似是感觉到这里出现了一个不速之客，开始蠕动了起来。 芬奇前后看看，见两旁都是望不到头的通道，直接化作了那巨大的孔雀，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他的速度，虽然远不如敏思之前的瞬移快，但却不是阿莉尔三人可以比拟的。 所以饶是那些墙壁上冲出来的魔物越来越强、越来越多，可还不等它们钻出来，芬奇早就已不见踪影了。 芬奇并不是在没有目的地乱飞，他那明亮而犀利的双眼，正紧盯着石壁上那一层层的腐肉，不过，他眼睛里所看到的却和我们不一样，他视线中的石壁上，是一层脉络。 这些脉络不是没有规律，它们是从远处延伸过来的，而芬奇所飞行的方向，正是它们的源头。 “如果任由这些腐化暗魔势的温床肆虐到地面，那将是不可想象的灾难……”芬奇感受着身后那虽然已十分遥远，但数量和等阶却是令人头皮发麻的魔物，凝重地道，“必须在这个计划彻底开始之前阻止它！” 想到这里，他那颗圣眼光耀石蓦然飘到了他的面前，并且随着他的飞行也在飞快地移动着。 芬奇知道现在的情况已经非常紧急，凭他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所以他再次尝试去联络末日五指的其他成员。 那隔绝着魔法的防护罩虽然还在，但其阻隔的效果已消失了大半，可能一般的光耀石会受到影响，但对于圣眼光耀石来说，这种影响却已经可以忽略了。 可光耀石虽然可以正常使用，拥有者却偏偏没有去使用——末日五指，依旧没有应答。 无奈，芬奇只得再次尝试联系悯天使和卫天使。 这次，还是只有卫天使回应了他的呼唤。 “哦~芬奇，怎么样？”卫天使活泼可爱的声音响起，还是那么有活力。 “情况非常紧急，摄冥会的计划进入了准备阶段，他们的成员已基本撤走，推断很快就会全面实施！”芬奇语气镇定，语速却有些快地道。 “怎么会这么突然？你为什么不早点联系我？”卫天使先是惊奇，然后又埋怨道。 芬奇淡淡地道“之前去过的几个摄冥会据点都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只有刚才的那个才有一些发现，总之，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你说的支援者，什么时候会到？” —— 列尔正襟危坐，目视着前方，丝毫没有因为旁边坐着一个刚才还要杀了他的芬特海姆而感到别扭。 芬特海姆自然更加不会在意，不过，他却着实有点忐忑，因为他不知道乌列会怎样惩罚他。 他们并没有等太长时间，乌列便已传送了回来。 列尔马上站起行礼，芬特海姆也抬起了头，一脸惶恐地看向他。 乌列没有说话，他一出现，便目不转睛地盯着芬特海姆，开始摘手套。 一根手指头、一根手指头地摘，非常慢。 见状，芬特海姆表情大变，就好似晴朗的天空突然间变得风雨交加一般，反差极大！ 他“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拼命地朝着列尔的身后躲去，仿佛面前的并不是他的哥哥，而是一个童话中要噬人的怪兽一般！ 列尔却并没有动，他单膝跪在地上，任由背后的芬特海姆不停地拉扯着自己。 如果是在平时，列尔恐怕早就被芬特海姆抓来当成了挡箭牌，他的力量怎么可能和后者相提并论？但芬特海姆现在被乌列的魔法束缚住了，根本和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区别，所以不管他怎么拉扯，列尔都是纹丝不动。 “过来，海姆。”乌列目光垂着，平淡地说道。 “不要……不要……哇……求你哥哥……不要打海姆……海姆知道错了……求你了……呜哇……”芬特海姆那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的乞求，任何人听到后都会心软。 可乌列的表情却一点都没有变，他再次道“过来，我不会说第三遍。”此时，他的手套已经摘掉，扔到了矮几上。 满脸都是泪水的芬特海姆先是机械式地摇了摇头，但在乌列抬起目光和他四目相对后，他却浑身一震，然后便老老实实咬着嘴唇一点点地走了过来。 走到乌列的面前以后，芬特海姆浑身颤抖着，完全不敢抬头。 “男子汉做错了事，该怎么办？”乌列看着他问道。 “要……要勇于承担……并尽……尽力去弥补错误……下次不能再……再犯……”芬特海姆哽咽着道。 “那为什么要躲？” “啪！！！” 乌列的话音刚落，他除下了手套的右手已朝着芬特海姆的脸扇去！ 这一声，清脆而响亮，听得外面的火骷与冰髅的火焰都是微微一颤。 芬特海姆却不哭了，他目光有些涣散地盯着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些什么吗？”乌列问道。 芬特海姆吸了一下鼻子，抬起头看向他，摇了摇头。 乌列正欲张口，却又闭上了眼睛，没能说出来。 如果阿莉尔真地出了事，芬特海姆那柔弱的心灵又怎么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