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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愁应声之际,便听到了童殊第三道命令:“除了守前门的山飒和陆离,所有人归集到中殿。” 尔愁领命出去。 童殊取出一打山阴纸,铺开一张在书案上,他手上动作快,头也不抬地继续安排:“酒卿姐姐,拿《魇门十使图》来。” 温酒卿忙不迭去取图,她拿了图回来时,见童殊笔下已勾出了人物轮廓,烈焰红衣,栩栩如生。她看得一怔——童殊在画自己。 山阴纸做什么像什么,温酒卿猜出童殊这是要做一个“假童殊”,她正疑惑童殊要用什么让假人像真人一样行动,便见童殊递过来半块玉牌,听到童殊吩咐:“碾碎成末。” 温酒卿接过,入手是温润至极的玉牌。她没见过五彩通灵玉,但瞧这玉牌灵气充沛便知是能死物化活的至宝,她心中已隐约猜到童殊要做什么,不禁赞叹不已,动作迅速地去碾玉牌。 棋奕赶进中殿时,童殊安排他去画正在守前门的“山飒”“陆离”。 忆霄和舞蝶很快请了一队景行宗行者来,入院便将人控制住了。那一队景行宗行者毫无防备,啥都没看清就失去了意识。将人捆在中殿外堂,巴岭和姚石青盯着,忆霄和尔愁领着其他人到中殿内堂听命。 众人在踏进中殿时,不由目瞪口呆,因为大家看到了——赫然有两个童主君。 一模一样的烈焰,如出一辙的风采。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章的反转,前文皆有伏笔。 能猜出童殊如何金蝉脱壳么? 请假:我家育儿嫂本周四到周日请假回老家,我这几日要自己带娃没空写文。育儿嫂最快周日下午回来,我最早也要周日晚上才有可能更新。为避免你们被卡在半中间,今日特地双更写到这里。 第159章 认错 棋奕在山阴纸上画好了“山飒”和“陆离”, 童殊用做完“童殊”仅下的一点点通灵玉粉让“山飒”和“陆离”动了起来。后者的通灵玉粉不够,两个假人只能做固定的几个动作,掩人耳目拖得一时倒是足够。 童殊定下的离开方案非常之快, 一旦他们能走完三千玉阶出得景行山门, 便是逃之夭夭,就算被追上, 景行宗也对他们无可奈何。 大家领会了童殊的意图, 尔愁拿假“山飒”和“陆离”换下了在值守西院前门的山飒和陆离。 魇门十使整齐地列队在童殊跟前。 童殊捏着十一张山阴纸面具道:“此去芙蓉山,凶多吉少。此事乃我家事,不愿连累各位,待出了景行山,大家各奔东西罢。” 十使听得骇然变色,齐刷刷跪了一地。 忆霄领头道:“主君之事, 便是我等之事。芙蓉山之事看是陆氏之事, 其实亦是仙道之事, 更是整个修真界之事。我们虽为魔人, 也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于理,我等不能做背主求生之事;于情,主君乃魇门阙主心骨, 为魇门阙殚精竭虑多年, 魇门阙离不开主君。身为下属,护卫听命主君乃是本分,我等誓死追随主君!” 十使齐声振道:“我等誓死追随主君!” 童殊面上镇定,心中已是感动。他用明净的目光注视着十使, 缓缓露出微笑。 那笑容一扫之前的冰凉,隐隐有几分释然之态。 他没有多少时间,释然也仓促得很。 他想:毕竟, 我已经比许多人更幸运,虽然堕入魔道,却有魇门阙作为归宿。那个非亲非故的令雪楼给了我第二个故乡。 人啊,要知足。 不必跟那些强求不得的东西过不去。 童殊将面具发给十使,而后展开了《魇门十使图》,他提笔,用混了他的血的朱砂在令雪楼的身边画下了一个烈焰身影。 魇门十使图上便多了一抹魔王身影。 山猫一直站在柜顶上瞧着,见童殊收了笑却没有画它,它一跃而下,落在砚台旁,去叨了笔递到砚台旁,意思是让童殊画上它,带它走。 童殊抬手顺着它的毛,有瞬间的神思恍惚,然后他轻声说:“猫兄,我照顾不了你了,你留下罢。” 山猫很有义气地长长“喵”了一声,弓起身,龇着牙,坚决地表示一定要跟童殊走。 童殊抚毛的手顿了顿,目光转了转,变为柔和:“猫兄,我此去没有归期,这样也要跟着我么?” 山猫用力点头。 童殊叹息一声,将山猫抱起,他看向窗外,视线越过皑皑白雪,落在远处高耸的仰止殿。 雪势转小,霜飞雪舞间有了缓和之态。天色已亮,正是行人出门,抢着在那平整洁白的雪地印出脚印,做最先折梅之人的时机。 童殊的心境如那雪势,从之前的绞痛中渐渐平复下来。 他沉浮数十载,经历纷杂,早炼就一颗不惧苦痛的顽石之心。这世道残忍,并没有因他难得动情而给他更多时间治愈伤情,时间紧迫,这当口说那些儿女情长不合时宜,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 他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全化为自己才能听到的又一声叹息,他无法将心事诉诸于口,只能苍白地重复道:“猫兄,我将一去不返,你留下罢。” 童殊已经不是那个绝情断爱的陆鬼门,想要重新心如止水谈何容易?但他至少做到了表面上的平心静气。 挥刀断情,这事儿或许比他从前对自己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要残忍,但他没有给自己喘息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