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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贝罗斯对他说的这些话,和昨天他对佣兵说的话竟然大同小异。 他想起刚见到“法师乌云”的时候,他和乌云看上了同一只书匣。如果乌云真的仅仅是一名普通法师,也许他俩的想法会很相近,也许有机会成为朋友。 贝罗斯刚才提到了冬蓟制作的附魔工具。那几块软皮革被冬蓟放在了书匣中,通过三月还给了贝罗斯。 贝罗斯肯定是故意提这个的,他在抛出橄榄枝。 冬蓟认为,贝罗斯大概会丢掉书匣,毕竟书匣本身没什么用,不过,他肯定会留下那几张短效附魔工具。 它们很薄很小,便于隐藏,是其他精炼师做不出的东西,具有研究价值。 换了别人也许不会非常重视它们,而贝罗斯肯定会重视。 因为他不仅是商人,他更是法师。 总之,贝罗斯留下了附魔工具。这一点对冬蓟来说很重要。 冬蓟缓缓开口:“首席大人,没有人胁迫我。刚才您和麦达掌事提到佣兵,提到他们被派来救我……这些我都不知道。既然不知道,我就绝不会现编。你们问话,我就回答,但我只回答我知道、我认同的结论。” 贝罗斯叹了口气,向旁边踱开几步,但没有回到座位上。 他们说话的时候,麦达掌事一直在低着头沉思。这会儿他又开口了:“精炼师,你是亲眼看见那个女人投毒了吗?” 冬蓟回答:“我没有亲眼看见。” “那你为什么认为是她做的?” “因为她主动对我坦白过另一桩命案。她杀死了一位住在救济院的老人,死者名叫罗莎。艾琳在她的安神药里下了毒,用的也是紫鼠草汁。” 听到救济院里的事,法师们纷纷抬起了头。就在今天上午,五塔半岛的老研究者刚刚重新调查过遗体。 麦达问:“所以,你认为这两件事都是她做的?” 冬蓟回答:“紫鼠草汁是只有施法者才能配制出的成品毒物,普通人无法获得。在海港城内,只有她一人曾经用过。” 麦达掌事点点头,并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并不想问得太深,只是抛出一个引子,让冬蓟谈到救济院。 这一话题引起了奥法联合会的注意。列席的法师问道:“你所说的这个艾琳·塔尔,她是什么身份?也是法师吗?” “是的,她也是施法者。”冬蓟说。 “毒物学派?” “死灵学派。” 审判庭内又是一阵骚动。 麦达掌事眯着本就狭长的眼睛,用威胁的语气说:“精炼师,你说话要小心,那个女人可是贝罗斯大人的使者。你的意思是,她不仅毒杀了一位老者,还想谋杀昨天那批佣兵,而且她还是一名死灵师?”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冬蓟说。 贝罗斯盯着他:“谁教你这样说的?” “是艾琳·塔尔。她亲口告诉我她杀了人。” “这符合逻辑吗?她自己诬陷自己?让自己面临死刑?她是疯了吗?” 这时,王都庭臣清了清嗓子,打断了贝罗斯的话,并对旁边的执政官使了个眼色。 执政官对众人说:“稍安勿躁。我们已经派人去找艾琳·塔尔了。找到她之后,我们也需要她的供词。” “如果找不到她呢?”麦达掌事的话跟得飞快,“下毒的事岂不是永远查不清楚了?” 执政官说:“那也不要紧。佣兵中大多数人还活着。在抓捕塔尔女士的同时,我们可以先问讯他们。” 麦达掌事说:“理应如此。但我想提醒诸位一句,佣兵的委托人可能提前给过他们好处,或者是威胁过他们,让他们不敢说真话。” 阿尔丁接着他的话说:“这也不难办。他们都是游隼佣兵团的成员,是商会自己的人。我们可以对他们作出承诺,保证他们家人的安全,还可以告诉他们,如果不说实话就是在和十帆街商会为敌。其中利害关系,他们自己会权衡的。” 麦达掌事说:“如果他们的委托人正是商会成员呢?也许这个人就在现场,可能是我,可能是你,甚至可能是贝罗斯大人。当着我们的面,他们敢说真话吗?” 贝罗斯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麦达故意躲开了他的目光。 这时,奥法联合会的老年法师站了起来,开口道:“诸位大人,打断你们一下。我恐怕要说点你们不喜欢的话了。” 法师们本来就常说别人不喜欢的话,这位老人算是够客气的了。 王都庭臣看着他,抬手致意了一下,表现让他说下去。 老人望向主审席位:“诸位,这场审讯流程实在是太繁冗、太漫长了。商人总是纠结于一些细节,每句话都想着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把庭审越带越偏。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条地下市集的幕后势力。在这个地方,有人正在与北方霜原合作,正在向死灵师输送资源,协助霜原人进行各种亵渎的活动。诸位,看看高处的窗户吧,现在天色已晚,搞不好庭审又要中断,又要往后拖一天,然后再拖一天……在我们慢吞吞地协调各种事务的期间,死灵师的势力却正在行动,他们会想方设法逃离海港城,他们会得到充足的时间掩盖行踪和物证……现在,我们只是需要审问佣兵而已,抓紧时间带人上来问就可以了,至于要这么拖泥带水的吗?至于这名精炼师,他已经提供了投毒的嫌疑人,只要再让他供出与北方霜原合作的证词,就没他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