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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何故造反? 第957节

    **的,给你们几分颜色,还真的要开染坊了!

    就你们这帮人还敢生气,他还没生气呢!

    俞士悦自己身在内阁,经手过的奏疏多了去了,里头弹劾诸王不法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就这帮人是什么货色,他清楚的很。捥

    身为宗室藩王,口口声声的说自己是什么社稷藩屏,可实际上在封地里头,干的都是作威作福,欺凌百姓的事儿。

    就在场的这些藩王,光是朝廷给的赐田,哪家没个良田数千顷,这还不算每年的俸禄以及他们正常途径大肆购入的民田。

    朝廷如此厚待,还是贪心不足,欲壑难填,把手伸进了军屯和私垦田里头。

    土木一役,朝廷损失惨重,国库空的都可以跑老鼠了,文武百官节衣缩食,日子紧巴巴的过着。

    可这些藩王,一个个的却像是什么都看不见一样,这会朝廷对军屯动刀子了,他们跳出来个个开始喊什么翼护社稷来了,早干嘛去了?!

    要是真的为社稷江山着想,就该像代王一样,主动配合朝廷清丈,替朝廷分担压力,把巧取豪夺得来的田土统统吐出来。

    话说的一个比一个好听,还不是为了一己私利?捥

    俞士悦就这么冷冷的瞪着鲁王,心中早就已经破口大骂。

    他的这番言论和举动,果不其然,顿时彻底激怒了鲁王,这位老王爷沉着脸色,厉喝道。

    “俞士悦,你果真放肆!”

    “什么叫有人刻意阻挠朝廷大政,逼迫于谦不得不动用强硬手段,你这是在暗指本王和在场的宗亲对抗朝廷吗?”

    是不是的,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俞士悦轻哼了一声,拱手道。

    “鲁王爷明鉴,臣不敢妄言猜测,只是朝廷整饬军屯艰难,阻力重重,这背后到底是谁指使,也的确需要彻查一番。”捥

    这话口气强硬,丝毫都不给鲁王半点面子,气的对方顿时脸色黑如锅底。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鲁王转过身,对着天子道。

    “陛下,如今朝廷风气,果真是让臣大开眼界,堂堂内阁大臣,目无尊卑,口气狂妄,手里毫无证据便敢影射宗亲藩王,简直胆大包天,此等风气,必须要严厉整饬,请陛下明鉴。”

    见此状况,天子看了看俞士悦,道。

    “俞次辅,君前奏对,还是要注意言辞,不可冲动妄言,如今临近年关,若将此事付诸朝议,不过徒令朝廷上下动荡而已,不必再提。”

    话音落下,鲁王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了。

    他说的是俞士悦在殿上影射藩王,冒犯宗亲,但是,天子却偷梁换柱,只说他提出的建议有欠考虑。捥

    这摆明了是在故意回避话题,变相的纵容俞士悦。

    这一点,俞士悦自己当然也看得出来,因此,虽然受了‘斥责’,但是,他却没有半点不满,恭恭敬敬的拱手道。

    “臣考虑不周,请陛下恕罪。”

    有了俞士悦挑这个头,其他的一干大臣,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不约而同的相互对视一眼,心中便已经都有了答案。

    对面摆明是来挑事的,他们全劝也劝了,让也让了。

    但是,这些藩王一再得寸进尺,这种条件他们要是都答应了,传扬出去,丢人的可不止是于谦一个人,他们今天被召过来的大臣,尤其是文臣,有一个算一个,背地里都得被人嘲笑没有担当。

    既然妥协不行,那就硬碰硬的斗一场好了。捥

    说白了,他们虽然忌惮这些藩王的势力,不想得罪他们,但是,倒也不至于害怕对方。

    是,他们奈何不了这些藩王。

    可同样的,这些藩王想要和他们打擂台,也没那么容易!

    第1023章 我们当中出了一个叛徒

    在场的诸臣都是果决之人,既然下定了决心,自然不会再犹豫。贎

    紧跟着俞士悦后头,王翺也出面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理不辩不明,整饬军屯一事,现在尚未尘埃落定,于少保所为或有不妥,但是,毕竟事出有因。”

    “兵部此次清丈,各藩侵占军屯,私自役使官军开垦荒田,数量巨大,其中绝大多数,都来自于诸王名下。”

    “纵使陛下要处罚于少保行止冒失,也该先等兵部将一应公文整理结束,奏禀宫中,再行决断。”

    言下之意,你们这帮藩王自己的屁股还擦不干净呢,好意思在这攻击别人?

    不是要论谁对谁错吗?好,那就好好的论一论!

    这话一出,殿中的气压有低了几分。贎

    但是,这还没完,王翺说完之后,胡濙亦开口,道。

    “陛下,臣以为请罪表一事,还需三思。”

    “于少保奉旨出京,整饬军屯,所涉官员众多,请罪表若上,朝野上下必定人心惶惶,如今朝廷仅仅只是收回了军田,后续还需转籍,安抚民众,如此种种,皆需依靠地方官员,倘朝廷上下官员忙于自保,则朝廷苦耗一年之功,必尽皆白费。”

    “诸王皆是宗亲大臣,社稷柱石,想来也必定不愿见到朝局颓靡,官军战力荒废,难守大明天下的情形出现。”

    不就是玩上纲上线这一套吗?那都是他们玩剩下的。

    胡濙一开口,就直接把于谦跟朝廷绑死,将于谦认错的严重程度,上升到了关乎国政大计的程度。

    你们这些藩王不是说,自己藩屏社稷,为国尽心尽力吗?这会怎么不大度了?贎

    在场的一众大臣,都是宦海沉浮多年之辈,到了他们这等程度,只要立场一致,很多事情都是心照不宣就能够默契配合。

    别以为就你们这些藩王会一个红脸一个白脸的唱,他们文臣配合起来,可是半点都不差。

    这边俞士悦态度强硬,要把事情往大了闹,另一头王翺就开始历数诸王的罪过,把他们一块给拖下水,再换了胡濙,更是事情的严重程度进一步渲染,把诸王抬得高高的,一手道德绑架的手段玩的溜熟。

    这般相互配合,环环相扣,三言两语的,便将诸王架了起来,这种状况下,他们要继续闹,先是一个不顾朝廷大局的名头栽上去,然后咱们再好好的细论一番诸王这些年到底做下了多少恶心事。

    要是还不依不饶的,那就上朝议,真要是对上满朝的文武百官,这帮藩王难道还有这么强硬的态度吗?

    要知道,在场的众臣,身份高低位重,行事之间顾忌也多,但是,朝中那些敢说敢言的青年官员,可多了去了。

    有些话他们不好直说,但是到了朝堂之上,有的是胆子大的人,到时候不把你们这帮老东西气到吐血,都算是发挥失常,丢了文臣的人!贎

    这次,天子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底下的几位藩王,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压抑。

    周王等人望着底下的一众大臣,脸色也变得难看之极。

    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并未收手,几人只是相互看了一眼,周王便重新上前,道。

    “陛下,朝廷政务,臣等藩王宗亲,不愿干涉,也不知其中间牵扯多少复杂关系,但是,有一点,臣等总是明白的……”

    说着话,周王的眼角余光下扫,继续道。

    “那就是,以下犯上为取乱之道,这是自古不易之理,朝廷有朝廷的难处,臣等明白,但是,再有难处,也不能坐视尊卑上下混淆。”

    “臣等身为藩王,在陛非更加求告无门?”贎

    “陛下,臣等所求,不过是一次正式的登门致歉而已,难道说,于少保的身份,尊贵到臣等身为藩王,都受不得他一礼吗?”

    这话简直是诛心之言,死咬着尊卑上下不放。

    大明的藩王再势弱,也是藩王,于谦的地位再高,也是臣子,臣子见王,什么礼节都是应当应分的。

    于谦身为七卿,身份足可以和公侯媲美,但是,要说和藩王相比,中间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他们也要逼着于谦低头,只有如此,才能再次向天下展示出藩王的超然地位。

    对于这一点,他们很有把握。

    因为藩王的本质,其实是皇权的一部分,或者说,就是皇权本身,否定藩王的地位,其实就是在削弱皇权的威严。贎

    他们相信,天子再宠爱于谦,也不可能打破这道界线,因为这道界线打破了,就意味着在打破臣子对于皇权的敬畏。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所做的,其实是符合天子的利益的。

    见天子仍旧没有表示,伊王,郑王,宁王等人也默默地站了起来,来到了周王等人的身后,拱手道。

    “请陛下恩准。”

    文华殿中一片寂静。

    一众大臣的心同时沉了下去。

    他们没想到,这次这些藩王的决心会如此强大,诸王齐奏,是在向天子施压。贎

    这种举动,代表着他们已经放弃讲什么道理了,就是纯纯的靠自身的地位,来争取利益。

    但是恰恰越是这种状况,便越难以处理。

    因为所有的谋略,辩解,在硬实力的比拼当中,能够起到的作用极其有限。

    这些藩王讲道理的时候,在场的文臣有诸多手段可以应对,但是,当他们向现在一样,摆明了就是要以势压人,耍无赖的时候,文臣们几乎就只剩下了两条路。

    要么,就是找到更强大的力量,硬碰硬的压回去,要么就只能低头服软。

    前一条路,显然是不太现实的,不是说朝堂上没有能压得住这些藩王的势力,就像刚刚俞士悦提议的那样,闹上朝议,面对的整个文臣,这些藩王再厉害,也只能乖乖低头。

    可是问题就在于,在文臣的上头,还压着天子这尊大佛!贎

    虽然说,天子对于于谦的确有回护之意,但是,他老人家的态度,刚刚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件事情闹上朝议,只是徒增内耗,并无益处。

    所以他们如果执意要这么做,得罪的就是天子了。

    天子一旦出手,加上藩王们的配合,那么,即便是朝堂的文武百官联合起来,恐怕也无济于事。

    所以说,现在唯一的办法,其实就是寄希望于,天子能够压住这些藩王了。

    但是,且不说天子如果以势强压这些藩王,传扬出去有不敬长辈,不笃亲亲的名声,就单说如果这些藩王执意要闹,天子只怕也会十分棘手。

    一念至此,在场的众臣神色不由变得忧虑起来。

    这个时候,天子也的确开口了,面对着诸王的同请,天子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贎

    沉吟片刻,天子的语气还是保持着温和,道。

    “几位叔祖,还有其他诸王,你们的委屈和心意,朕都清楚,诸王皆为宗亲,受于谦之礼,自然是并无不可。”

    “只是,于谦毕竟是朝廷重臣,此次出京,又是为朝廷办事,如今又临近年关,当以和顺为上,他既然已经认错,各位就不要揪着不放了。”

    “诸王此次进京,是为了探望宗学子弟,大家各自留上几分余地,好好的把这个年过了,何必要将事情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