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5节
真的不多了, 就算那位菩萨, 至多也就只能算半个而已。 更何况, 年轻时的好友重逢,本就是一件容易打开心扉的事儿。 书生其实看见了,但书生装作没看见,而是继续道: “因为你们继承了泰山的一切,泰山的格局,泰山体系。 府君没了, 一个变成了另一个, 呵呵, 或者说, 一个变成了你们十个, 其实真的无所谓的。 上头的交椅,坐一个人还是坐十个人又或者是坐一百个人,对于下面的人头攒动来说,有什么区别? 反正, 我又坐不上去。” 说到这里,书生又笑了,但这次中年男子却没有笑。 “其实,真的不甘心啊。”书生伸手,手中出现了一个杯子,杯子里装的是溪水,以水代酒,喝了一口,“真的不甘心啊,早知今日,当初我们怎么可能…………” 中年男子咳嗽了一声,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当初你们没有阻止,或者说,当初你们默认了。 现在, 木已成舟, 再说什么,也没什么用了。 千年以来, 真的让中年男子觉得有些奇怪和好奇的,在众人沉默之中敢于发声的,还是那条猎犬头子。 “这是大势,大势之下,你挡不了,我,也挡不住。” 中年男子感慨道。 “问题是,你挡过了么?你尝试过了么? 又或者, 你没挡, 甚至还站在后面推了一把?” “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在和我说话?” “城隍和阎王?还是当年一起云游的友人?你说呢?” 中年男子沉默了。 “身为城隍,我身为阴司阳间守土之臣,可有犯言直谏之权? 身为故友,面对昔日的志同道合的伙伴,可有规劝互勉之责?” 中年男子继续沉默。 书生的身上开始燃烧了起来, “我还有十年,苟延残喘至今,我没想到你会来,但我一直期待着你会来。 眼下, 既然你来了,我就用我剩下的这十年,告诉你一件事。 大厦将倾, 站得越高, 摔得越惨!” “轰!” 书生身体炸裂, 恐怖的黄色业火开始肆虐而出。 中年男子坐在那里没动, 在其身边出现了一道黑色的光圈, 将这汹涌的业火完全挡住, 外面, 烈焰滔滔, 但他安之若素。 他抬起头, 仰望着漆黑的夜空, 任凭业火还在外围继续燃烧着, 他笑了, 他笑着道: “大厦将倾,大厦将倾, 呵呵, 又是谁告诉你, 我还在楼上?” 第九百五十章 十年 十年,似乎算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至少在大众的眼里,十年前和十年后,意味着截然不同的两个概念,宛若一条大江的首尾。 但你要说它长, 它有时候又不显得长, 很多人低下头,回忆一下十年前的自己在做什么在哪里时,往往都会悚然一惊! 啊,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好快啊。 尤其是此时,你若是像眼前的书生一样,将自己最后的十年,当作了燃料,点了火; 其实也就烧那么一会会儿的功夫吧, 不经烧, 真的不经烧。 火还在持续着,却已经过了最疯狂的当口。 中年男子继续坐在原地,他无惧业火,甚至,无视了这种业火。 一个破落的城隍,一个昔日的故友, 以死相谏, 他接下了, 反正书生也没几年好活了, 倒不如让他以一种他自己认为很绚烂很值得也很伟大的方式去死去。 就像是千年前, 阴司刚刚变天时, 那一群群的城隍揭竿而起时的那般, 他们英勇,他们无畏,他们组成了阴司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反抗者。 当然, 最后的结局, 也如同此时围绕着自己身边的这些业火一样, 烧得绚烂, 但用不了多久, 就无声无息了。 城隍,曾隶属于泰山,或许是因为这个群体基本都是以当地英灵为主体,所以他们的身上,保留着地狱里那些受官僚体系浸染的官差们所失去的那种血勇。 当大家都沉默时,当大家都选择默认时,当大家都麻木地看着城头变幻大王旗时, 他们反抗了。 倒不是所有的城隍都反抗了, 有一部分人选择了畏缩,有一部分人选择了观望,也有一部分人选择了继续“守土有责”。 有人缩头乌龟一般,在别的城隍冲上去之后躲藏了起来,不敢冒头,就如同当初通城的那位城隍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