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历史观影从景帝开始在线阅读 - 第327章

第327章

    司马昭被气得肝疼,甚至都没发现这话把他们司马家上下全给骂了一遍。但想想这儿子养都养了那么多年,再想想他未来早期干的太康之治,又舍不得真把他打死,只能眼不见为净,道了一句晦气把人拉下去疗伤。

    他自己心知肚明:司马家,最起码他们这一辈对于妻妾的态度,有种祖传的清清白白渣男的直白。所谓漂亮美色迷人眼,家产还得老婆管。

    就司马昭而言,他的继承人从来只可能出自发妻王元姬膝下。毕竟这位出身东海王家,祖父曾经是汉司徒王朗,本人又足够聪明能干。司马昭没有废嫡立庶的理由。

    可这位大老婆虽然给他生育过五男一女,但其中三个儿子都陆续夭折。最后只留下老大司马炎和老二司马攸,后者又因为他哥司马师没有亲儿子,被好弟弟司马昭义无反顾过继给了亲哥。

    所以,司马炎确确实实是他从小养到大,一直带在身边,可以说感情最深,付出心血最多,也是和他最像的孩子。

    ——他是偏心的,他得承认这一点。

    可他偏心的对象从来不是司马炎未来耿耿于怀,始终认为对自己位置有威胁,并且比他更受家长宠爱,最后不惜为了儿子的皇位将其逼上死路的司马攸。

    司马炎看不清这点。当局者向来迷惑,坐在太子之位上面对一个比他声望更盛的兄弟,他第一的感受永远是把所有的条件想得对自己不利。

    但或许司马攸便清楚地知道,司马昭真的是偏爱司马炎的:

    他对司马攸或许有孩子没有长在身边的补偿,可相处的密切始终没有时间加以补全;他知道两个孩子的才能有高下之别,却压根狠不下心舍弃掉培养了那么多年的大儿。

    当爹的是这样,当妈的其实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当司马昭反反复复用刘长和曹植的前例告诫司马炎,当王元姬死前拉着司马炎的手,对他说“桃符(司马攸)性情暴躁,我怕他会惹恼你,当哥哥的你不要容不下他”的时候,司马炎或许会难过地觉得这是亲爹亲妈偏爱小儿子的事实吧——他的弟弟向来以君子有方,风度翩翩著称,真正性情暴躁又容不下人的人,只有可能是父母眼中的他司马炎本人。

    可事实上,以司马攸的才能、威望,以他被司马懿青眼有加,司马师曾经收养,司马家两大权威级硬核狠人相继认可的履历,他如果当不成皇帝,注定就是会被忌惮的命运,注定就不会拥有什么好下场。

    司马昭和王元姬的叮嘱——不过是他们在选择了司马炎后,对司马攸的愧疚心理,希冀补偿罢了。

    可是现在,向来偏心的家长也坐立难安:司马炎未来搞出的乱子实在太大了,哪怕司马昭能帮他收拾宗亲藩王,甚至能帮他处理贾充一家,乃至于替他狠下心坚决不让司马衷继位。司马炎自己的问题也是肉眼可见,无法遮掩的。

    现在他皮是绷紧了,有危机意识了,不敢放纵自我,决定按照自己前期的执政态度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干活了——等司马昭死了呢?

    等司马昭死了,司马炎上位之后那么多年,他真的能始终不忘克己吗?就算有着天幕示警,万一它如同来时那样突兀消失,万一司马炎的正妻杨艳又如既定命运那样死去,还有哪些人敢——

    不,司马炎像他,他们都是那种自身才干不够突出,但是擅长听劝的人,不会让人不敢劝谏的,关键是还会有哪些人愿意劝谏他,哪些人能够接近他进行劝谏的呢!

    司马昭有点萎靡地放纵了自己的挣扎。

    家门为什么有那么多不幸呢……!

    第160章 番外1 西周

    司马昭的破防,甚至开始思考大儿二儿继承问题的崩溃,是他一个人的寂静时刻。

    正常人只来得及为这对兄弟的感情深厚唏嘘不已,就听着天幕继续喟叹。

    【但面对弟弟的哭泣,武王没有丝毫的动容,甚至称得上冷酷地继续:

    “这件事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连占卜也不用进行。你如果做不好纣王的工作,以后也无法面对我和列祖列宗。我相信你不会那样。”

    比起弟弟向来更为商人思维影响,受鬼神之说左右的兄长,在此刻却是冷峻的笃定。

    周必须完成重建人世秩序的责任,因为不这样的话,华夏文明将无法浴火重生。名为周的朝代,也无法长久安稳地持续下去。

    周发选择将这个重担交给周旦,因为在他的眼中,只有这个尝试着挣脱商人宗教的束缚,在他面前永远保持着冷静和自信的弟弟,不再对于商人的神鬼保持着一种几近顶礼膜拜的态度。

    他是新的可能,是走向一条更成熟更理性,更美好更温情道路的希望。

    自己无法得到精神解脱的周发,把未来押注在他的身上。】

    “——周公做到了。”

    孔丘的心头涌起万般思绪,可到了最后,只余下这样一句短促的话语挤出喉口。它单薄的有些脆弱,可背后的力量却如千钧般沉重,洪钟大吕模样的庄重。

    “哪怕他其实,本来并没有您想象的那么自信。”

    周旦也是在商人宗教的阴影中成长起来的人,他不可能完全不受鬼神的惊惧。只是为了周发的神经和情绪稳定,他将自己所有的动摇和挣扎悉数掩藏,只表现出浑然天成的从容,欺瞒着他兄长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