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节
既然李鱼已回信说明情况,那就不怕了。这时再有刁难她的举动,哪怕只是言语上的挤兑,那性质也不一样了,针对的不再是她,而是一家之主的李鱼,吉祥和作作都是慧黠的女子,不会干这种事。 李鱼当然不敢再带着深深和静静,现在他是军中人,如果随身带着两个女子……那就真是作死了。如果他敢干出这种犯忌讳的事儿,一旦被人捅到李绩那里,他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这是一定的,李绩对他的态度有些特别,李鱼一开始也不甚了然,回头品咂一番,也就晓得是因为他是从天子身边派来的原因,所以李绩对他比较器重和客气。 但也恰因如此,一旦他犯了军纪,李绩又断然不会允许军纪崩坏,那么处治他的时候,就不会轻饶,而是重判,会弄死他。这种心态,大抵与司机出车祸有些相仿,撞残莫如撞死,哪怕陛下心中一时有些不快,也好过得罪了你,以后等你报复回来。 造反这种事,没有哪个衙门敢怠慢的,更何况这次是皇子造反,所以李鱼的户部之行没有遭到一丝诘难,随行伴驾的户部尚书勘核了数字之后,一口答应下来。 紧接着,各种人马就纷纷回京了,连皇帝都换了马,以便加快速度。因为整个朝廷都有些担心,从齐州到蒲州并不近,他们接到了齐王造反的消息之后,已是十余日后,谁也不知道近况如何。 如果齐王举旗造反后,马上就兵进关中,那么等他们赶回长安,只怕齐王也就到了函谷关了。战事一旦在京畿重地发生,其影响力要比御敌于外严重的多。 刻意让自己染上风寒的赵元楷听说齐王那厢出了大变故,皇帝及满朝文武急急还京的消息后,忍不住一口药汤子笑喷出来。 他觉得这是老天爷在眷顾着他,齐州出了那么大的事,皇帝哪还有闲心处置他,等齐州之乱平定,善后之事解决,怕不得最快也得半年?到那时候,天子的愤怒应该已经平息很多了,只要他在此期间再做些补牢之事,这事儿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用凉水泡澡啊,犯不上再施这苦肉计了。” 赵元楷昏昏沉沉的,裹紧了被子,尤觉寒意澈骨,便用虚弱的声音道:“再加……两个火盆儿。” 火盆子拿来了,暖意一烘,赵元楷困意顿起。 “陛下起行的时候,我得抱病去送,陛下有大事要做,这时不会斥责于我,再见我自知罪重,惶恐生病……,不错,就这么干……,弄好了,我都不必贬官了呀,呵呵……” 赵元楷得意地想着,就昏昏沉沉地进入了梦乡。此时,蒲州城中人喊马嘶,皇帝打发了各部大员先行回京后,自己也在褚龙骧的禁卫军护送下,离开了蒲州城。 家人禀报于赵元楷的时候,说过皇帝正要回京,但烧得昏昏沉沉的赵元楷只听到了回京两字,时间却忽略了。 “怎么样?大夫,我家老爷情况如何?” 赵家的人惶惶然地问大夫,大夫看看赵元楷烧得通红的脸庞,听着那急促的呼吸,手从他腕上缓缓挪开,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老朽医术浅薄,还是……另请高明吧。” “怎么会?曲老先生您可是蒲州第一名医啊,还请实言相告,我家老爷病情究竟如何?” “这……,哎!早些……早些……” “早些什么?” “早些……准备后事吧!” 第511章 放火的人 “皇帝回京了。六部的人先两天就已陆续离开,今天皇帝带兵走的。” “嘿!当初威风不可一世的秦王,现在老了呀,被咱们刺杀一场,这是怕了。” “胡说八道!” 墨白焰风尘仆仆地出现了,先瞪了那几个年轻死士一眼,再向男装打扮的杨千叶抱拳:“殿下,老奴已打听清楚了,齐王谋反,皇帝闻讯停止巡幸,立即返回京师了。” “齐王谋反?” 杨千叶震动了一下,一颗心猛地跳快了几拍。一个谋反者听说另有人也在谋反,就如同找到了战友,她不再是孤军奋战了。如果天下越来越乱,总有一天,这战友会变成对头,但目下,却是可以共进退的。 “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墨师你说说仔细。” “是!” 墨白焰把打听来的情况仔细地说了一遍,杨千叶微微眯起好看的眼睛:“齐王既然谋反,当立即整军攻向长安,沿途招募军士,以战养战。” 冯二止道:“是!如此,声势则可越来越大,就算仍不敌朝廷,也可使得时局糜烂。毕竟,一个维护者,远不及一个破坏者来得随意,便也更吃力许多。” “嗯!”墨白焰赞许地看了冯二止一眼,这就是看兵书的好处了,记得当年二止初入宫时,就是侍候他的,那时候他哪说得出这等道理,愚昧的很,叫明理的人很难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愚昧到那种地步。 杨千叶徐徐踱步,半晌方道:“二止立即东去,查探仔细。墨师,咱们回京,看天子如何应对?” 墨白焰道:“咱们分散于各地的人马,是否……” 杨千叶先是犹豫了一下,又看看那些双忠心耿耿的眼睛,轻轻摇头:“不!他们都是火种,当作普通的军士使用,便糟塌了,叫他们依旧留在各地,若时机得宜,便同时举兵,让这天下,处处烽火。” 墨白焰振奋地应道:“是!” 杨千叶举步要走,忽又站住:“那个苏有道,还关在蒲州?” 墨白焰得意地道:“是!就关在赵元楷的羊坊里,灯下黑的地方,就算有人找,也不可能找到那儿去。” 杨千叶点点头:“他是太子的心腹,军师般的人物,凭着太子的势力,他对朝廷会掌握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如果能劝降了他,可以是我的一大臂助。” 墨白焰毫无嫉妒,太监的心思大多很敏感,怕失宠。但是在目下这个阶段,只有蠢人才会生嫉。而且墨白焰很清楚,一旦殿下真的起兵,必须要广纳贤才的,不然的话,一个女人领着两个太监,且不论本事,光这套班子,如何让天下归心? 墨白焰马上道:“那老奴马上通知那边的人,把他带去灞上。” 羊坊,本来不叫这个名字,但这个坊在城边儿上,本也没有几户人家,大片的空地,零落地开辟着一块块菜地,就售卖于城中百姓,这坊中的几户百姓人家也就自有了吃食。 直到天子北巡的消息传来,赵元楷把这里划为了圈养羊和鱼鲜的地方。 这几户百姓人家就都改了行,改成了养羊的和养鱼的。 羊坊虽然就只几户人家,但有的人家人丁兴旺,算得上是个“大家族”了,这在坊中几户人家中,就成了领头儿的,这人家的的当家人也就成了坊正。 羊坊坊正姓旷,名叫寒四。旷寒四五十出头了,有六个儿子,三个闺女。他还有个兄弟,兄弟家四个儿子,四个闺女,要打架都能拉出一队的子弟兵,在这人丁稀少的坊里自然说一不二。 赵元楷要在这里养羊养鱼以待奉迎天子和伴驾的大臣,这养羊养鱼的话儿自然就由旷家负责了。 “老六,今儿怎么没买鱼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