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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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儒生已是耄耋之年,银白的发丝覆满两鬓,颧骨很高,脸上沟壑丛生,但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分毫不见老态。 傅雁栖用白话向他问候,傅儒生笑着点头,询问了他几句,又把视线自然移到阮安身上。 阮安立在傅雁栖斜后方的位置,显得十分乖巧,傅雁栖介绍道:“爷爷,这是阮安,我在北京的朋友。” 阮安只能连蒙带猜听懂意思,主动道:“傅爷爷好,我叫阮安。” 傅儒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用龙头拐杖剁了刴地,一张嘴,竟是还算标准的普通话,他满是纹路的嘴角露出笑意,“欢迎你陪雁栖来香港玩,我已经好久没去过北京了,首都发展一定日新月异吧。” 阮安说:“我也是才来北京,刚入职傅总公司。” 傅儒生微笑颔首,视线又在两人间扫了个来回,这时一个女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走路摇曳生姿,一时间让人难以辨别年龄。 直到傅家这几个子孙喊她:“小娘。” 阮安差点喷出来,这竟是傅雁栖名义上的“奶奶”?! 宋怀沁笑起来顾盼生姿,腰肢纤细,一身绯色的衣服裹在身上,更衬得曲线曼妙。 她并不会说普通话,眸光锐利动人,笑着跟跟傅家这一众人打了招呼,最后坐到傅儒生身旁,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今天人到得齐,不仅有傅雁栖一家,他的叔叔和小姑两家也来了,叔叔吊儿郎当,一副墨镜挂在前胸,年近50仍保持得身材极好,丝毫不见走样,身边的妻子温婉可人,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年纪比傅雁栖稍小。 而小姑的年纪比阮安还小,染了一头粉色的头发,跟阮安撞色,正是宋怀沁的孩子,还未成家,在上大学。 一家子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过年的事,阮安听不懂他们的话,于是站在傅雁栖身后偷偷打量。 傅家的家庭构造就像一部古早tvb豪门狗血剧,年轻貌美的小妈,玩世不恭的庶子,被宠坏的小女儿,还有端着一张脸高贵优雅的长孙,以及带着小情人来长辈眼皮子底下偷情的二孙子,还是搞同性恋。 —— 翌日,大年三十。 傅家的联排别墅热闹非凡,佣人们张灯结彩,打扫浆洗,每户的门口都贴上了对联。 阮安听着屋外和楼下的声音,恍惚想起,他已经很久没过这样的年了。 以前他还没出来打工时,他妈经常打麻将到半夜,喝得醉醺醺回家把他从床上揪起来做饭,而他爸在外面和人赌钱,输光了就回家和他妈吵架,阮安小时候被飞来的凳子打中过额角,现在眉毛处还留着疤,只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罢了。 当年家里穷得叮当响,欠的赌债还不上,找亲戚借钱,亲戚赌得比他们家还厉害。 他关于童年的印象其实已经不深刻了,但只有一件事他至今也忘不了,其实是件小事,就是有次过年时,他们一家五个人围在一起,吃了一桶泡面。 为什么他印象深刻?五个人,吃一、桶、泡、面。 当年小小的阮安没有爸妈谦让,也抢不过哥哥姐姐,最后只吃到一堆面条渣渣和几口半凉不热的汤。 阮安现在想起来还要掉眼泪,不过自从他爸不赌钱后,近几年倒是好多了,只不过他也不爱回家了。 傅雁栖的房间跟他隔了一个,今日一早就跟傅雁捷一起出去了,听说是去给他们祖母扫墓、拜年。 阮安已经把今天安排好了,他一个外人,自然不方便跟傅家一起吃年夜饭,他打算下午出去转转,晚上找一家club过年,正好体验一下香港的夜生活。 —— 坪洲纪念园里,两个身形同样优越的男人并肩而立。 扫完墓后,一排排的墓碑旁,傅雁栖偏头点了根烟,傅雁捷躲了躲烟雾,瞥向他手里,“你快三十了,还抽这种烟。” 傅雁栖顺着他目光,颠了颠手里的软中华,笑了,“难道出门也带雪茄吗?”他不知想起什么,脸色不太好看,“抽不来那东西。” 连日来香港都是阴天,空中乌云翻滚,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满是被雨打下的落叶,凉意沁人。 “轩哥他,”傅雁栖吸了口烟,“自己在北京?” 傅雁捷“嗯”了一声,垂眸盯着腕骨处,两兄弟带着一模一样的迦南木串,“怎么可能来香港。” 傅雁栖没说话,傅雁捷转而问:“你跟阮安定下来了?” 傅雁栖看他,皱眉,“当然没有。” “那是在谈着?” “……也不算。” 傅雁捷明白了,没再问。 左右傅雁栖不像他,带个男人回家并不会导致一场战争,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想带就带了。 而傅雁栖似乎被傅雁捷几句话弄得有些心烦意乱,他把烟在脚底踩灭,“回吧。” 傅雁捷点头,司机过来撑伞,有眼色地把地上烟头包起来放好。 回到傅家宅邸时,家里已经在热火朝天地准备年夜饭了,几个不是本家的亲戚也来了,一群人在一起,倒像是其乐融融的模样。 院里小孩跑来跑去,聒噪非凡。 傅雁栖径直上了二楼,去阮安的房间找他,推开门却见屋里没人,问过佣人才知道,阮安下午出去了。 …… 阮安本打算等傅雁栖回来后跟他说一声再出门,可他等了一会儿就等不及了,屋里憋着实在太闷,何况傅雁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于是他在镜子前照了照,拿上钱包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