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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在哪里?他剑眉皱得更深。

    她死了。银面同样看着那个老妇人,这样告诉他。

    莫待无风空待望  第五十三章

    她死了?连胤轩心一惊,不可置信的后退一步,而后紧紧盯着银面的眼:告诉我,她在哪里?到底在哪里?

    夏侯玄不急不缓,依然是那句:她死了!

    不可能!连胤轩额头上青筋bào露,利眸中陡然呈现狂风骤雨,一身的戾气:本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呵呵。夏侯玄讥笑出声,转过身子,望着银月:连胤轩,你有什么权利说这番话?从你休弃她毒害她那日起,她的生死还与你有关吗?你既然已选择了另一个女人,就不该再来打扰她

    连胤轩静默,牙关紧咬,不再倨傲bào戾,只是静静望着门前那口塘,告诉我,她真的死了吗?她chuī了最后诀别的一曲,扔弃了那支笛子,但是我相信,她不会自寻短见的,她是那么的骄傲,一定会骄傲的活给我看

    骄傲的活给你看?夏侯玄笑得更冷,扭头看他,面具下的双眸在月光下亮如晨星:她都已经死了,还如何活给你看!对,她是骄傲,骄傲的爱着一个负心汉,一身骄傲换来一身伤痕累累,至死不肯忘。而你赫连胤轩,可以拥着另一个女人的同时来理所当然的质问她的生死,没有一丝愧意的来责问她的去向,你有没有想过你算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算什么?呵呵,她死了不正如你的意吗?从此你可以高枕无忧坐拥你的江山,怀抱你的美人

    她死了。连胤轩暗哑,双肩跨下,一身萧索,她死了,哈哈,她死了!他陡然张狂的笑,一把抓起夏侯玄的衣襟,墨发飞扬,眸子凌厉忧伤:她死了,我让你们整个夏侯族给她陪葬!

    站在暗处的映雪心头一惊,被他狂乱的模样弄得心口闷痛,一声不要正要脱口而出,却陡见得银面反手一抡,与酱袍的连胤轩对打起来,厉声道:连胤轩你算什么东西,当日联手抗敌,枉费我视你为英雄豪杰以为英雄所见略同,今日才知你不过一拿不起放不下的混蛋,弃了她又不肯放过她!而我夏侯族被bī到今日这一步更不需你赫连的怜悯,有本事你就将我们夏侯杀个片甲不留,让我们从此不能东山再起,但是你不要忘了,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你现在在我海州境地,我要杀你同样轻而易举!

    说着,对连胤轩步步紧bī起来,带着某种怒气。

    为何不好好保护她?!连胤轩俊颜伤痛,吼了一声,边打边退,让两人一黑一酱的身影由半空跃上屋顶,再各自栖在竹梢上,迎风而立,楚幕连的心头ròu不是医好了她吗?为何不让她好好活着,带着她云游四海,归隐山林?她需要这样的生活!

    夏侯玄的墨色身影如只苍蝇挂在竹梢上,勾唇冷笑道:你以为在你那样伤过她以后,就可以似什么都没发生过般继续过她的生活?连胤轩,你可真该死啊!永远都只为自己着想!

    连胤轩抿唇不做声,长身玉立栖在竹梢头,酱色的袍摆迎风翻飞。

    夏侯玄又冷道:今日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有没有爱过她?直到现在,爱是不爱?

    已从暗处走出来,站在廊檐下静静望着在竹梢头的映雪心头一紧,全身都冷寒起来。她紧紧盯着连胤轩的表qíng,屏住了呼吸。银面为何要揭她的伤疤?她的伤口才刚刚愈合,她已打算把他忘了呀。

    却只听得夜风chuī得竹叶沙沙作响,连胤轩始终不肯出声。

    她现在已经死了,你都不肯说吗?夏侯玄追问,眸光一闪,看到了站在廊檐下暗处的她。

    带我去看看她的墓碑。酱袍男人终于出声了,站在竹梢如履平地,负手而立,威仪自生。

    连胤轩你真该死,今日我就取你首级为她偿命!夏侯玄似是被说怒了,身子借助竹竿的弹力飞身过来,凌厉出掌,招招致命,却是将连胤轩往竹林外面bī,将他bī出小屋的范围。

    映雪听着远处两人的打斗声,轻轻唤了一声墨玄,螓首软软靠在木柱子上凝思。墨玄这又是何苦呢?这样的试探这个男人心意只会徒劳无功的。从他赐她那杯毒酒开始她就明白他的心意了,她是没有解药的,因为这个男人永远不会爱她,只会爱他的绛霜。

    这一次的相见,只会将他们两人拉得更远,她看开了,看开了,她说过,今生今世来生来世,她会忘了他的脸。

    忘了吧,这样的相遇很好,她会在一次次的心痛中忘记那张脸,直到有那么一天,她可以望着那张脸笑,告诉他,我过得很好。

    她转身,折足走进那间小屋,在妙手回的尖叫怒骂声中撑着腰去捡那些被她摔得满地的碎片,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而后等扔掉那些碎片回来,她对g上不肯停止漫骂的婆婆香袖一甩,对她使了催睡沉香让她安静,再为她掖掖被角,放下帐子。

    却不知,等她倚在塘边那片芦苇里,默默望着银月到天明时,连胤轩曾去而复返过。他与发泄怒火的银面jiāo战了几回合,等到银面在卯时陡然匆匆消失离开,他重新折回那间小木屋掀开g上的帐子以确认白发女子的身份,一直到最后才失望而归。

    他一直不知道映雪白了发,他不知道,有个女子即将为他香消玉陨,而她也不知道,他曾在中莲毒的qíng况下割心头ròu,差点命归huáng泉。

    楚幕连在宇文大军的帐中做了养马饲马的马夫,穿着脏兮兮的军装,满脸的乌黑,一身的马骚味。昔日gān净得不沾尘土的楚幕连不见了,消失了,现在的他能蹲在战马旁就着乌黑的脏手啃gān粮,能对那些牛粪马尿眉头都不抬一下。

    自从连胤轩登基,南疆的局势一直很紧张,宇文的军队日日夜夜处在惊慌中,时时刻刻戒备赫连军的突袭。而目前,赫连军已将他们快bī出南边关口,宇文军无时无刻不在逃遁,而他这个马夫,无时无刻不在忙碌。

    索xing,他现在已由最下等的马夫做到了宇文祁都的专属马夫,见到宇文祁都只差一步。只要见到了他,能摸进他的帐篷,偷那颗白玉珠应该不是难事。

    映雪,你一定要等着我。他墨发未挽,杂杂乱乱披泻,正一手那发huáng的gān馒头一手端着糙根汤果腹。在营中的两餐都是这样,qíng况好的时候有gān粮,不好则吃糙根,偶尔局势恶劣的qíng况下一日还只有一顿,所以现在的他,已是瘦骨嶙峋,眼窝深陷。

    但是如果不用这样的方式,他根本接近不了这个宇文祁都,他想,所有的屈rǔ都只是暂时的,只要拿了另外一颗白玉镇海珠,他就可以带着映雪和她的孩子回到莲绱,过没有尘世烦扰的生活。

    哑巴,你还吃什么吃!有个魁梧的小将气势汹汹朝他走过来,鞭子一挥,恶狠狠打翻他手中的糙根汤和gān粮,主帅要出营了,你还不去准备战马,竟然蹲在这里吃!老子叫你吃!叫你吃!叫骂着,鞭子也一鞭鞭无qíng抽打在楚幕连身上,呼呼作响。

    楚幕连吃痛肩膀瑟缩了下,但只是望了眼那个穿盔甲的小将一眼,没有躲闪也没有反击,咿咿呀呀沙哑回应了几声,跑进马厩去牵马。

    这个时候,穿铜色甲衣,配大刀的宇文祁都也朝这边迈步过来,沉声道:这个哑巴是几何来的?何以本座以前没见过?

    楚幕连正牵着马走出来,听他如此问,只是很卑微的低着头,没有看他。

    报告主帅,他是刚刚调过来的马夫,手脚勤快,擅长饲马,又是天生哑巴闷声不响,很是埋头苦gān。

    噢,是吗?宇文祁都淡淡瞧了眼楚幕连高高瘦瘦的模样,没有再问,跨鞍上马,继续道:既然本座的战马都由他饲养,那这次他就随本座出征吧,营中之事且听副将安排。

    遵命!小将颌首抱拳领命,又道:只是主帅,赫连军一直对我军虎视眈眈一bī再bī,您这次带兵只身前往海州,末将怕

    怕什么?魁梧的宇文祁都高高坐在战马上,一声威风:连胤轩出登基根基未稳,并不能一呼百应,而这次他又亲自出征海州,简直就是天赐我良机让我报这一口恶气,恰好云雷国又愿意助本座一臂之力击退连鹰的军队,所以只要这国门一开,连胤轩他就不敢动本座一根汗毛!

    说完,马鞭一扬,扭头对身后的楚幕连道:快跟上,即刻动身去海州!

    楚幕连一直低着头,默默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而海州五里地外,赫连军的帐篷在荒地上入雨后笋般崛起,白色的帐篷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密密麻麻。

    连胤轩坐在主帅营里读云坤从京城飞来的飞鸽传书,剑眉平展,不置一语。云坤在给他报平安,只道宫中一切安好,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在亲自为他挑选七十二妃嫔,充盈后宫。而京城蛰伏的乱党,并未有动作,但仍需君主早日回宫。

    他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卷起塞进信鸽脚上的信筒里,走到帐外将信鸽放飞。

    主帅,右肩王已领兵在三里地击鼓呐喊,直呼您出营!通传兵急急跪地禀报。

    呵,他倒是按捺不住了!他冷冷一笑,跨鞍上马,走在前头:待本帅会会他去!他的军队在城外扎营两日,银面并无出来迎战,而那一夜,银面也从此消失不见,没有让他的夏侯军将他在海州城内生擒。

    倒是这个老jian巨猾的右肩王,从他扎营在此起,就三番四次的夜袭,妄想派人阻断他的粮糙路运。

    说起来,他从做皇子起就对这个右肩王心生疑惑了,只因那年是他说服连胤韬将他送往岷山静养,迫使他和他的母妃分开,而不久前苍月质子失踪的事又太蹊跷。这件事要不是他答应过苍月老君主寻回这个质子,恐怕两国早已兵戎相见战火纷飞。

    停!行到两里处的沙场,他举臂喝令,让他的大军停在远处与夏侯军遥遥相望。

    夏侯军出城了,枣红色的军服红了一大片,气势并不输他的和赫连军,只是,他的心仍止不住惊了下。因为他没想到,西门会上战场。

    是的,西门上沙场了。第一眼他就看到了这个师弟,习惯一身白衣的他今日穿着银色盔甲驾着战马站在右肩王身边,冷冷望着他,竟有一股说不出的英明神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