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只有他自己知道,拉着另外两个人一起的时候他有多反感。 但结果显而易见,班朔的所有提议时至今日堪称算无遗策。 不参与细节策划,在宏观上就能找到正确讨巧的解决办法,要不是班朔背后有偌大的集团可以继承,湛悉淳都想给他捞到身边做贴身二把手。 “一些调整从明天开始就执行吧,我让小郑拟了分配的事项,法律文书上一天两天修改不完,有半年也够了,一些零散的,分一分给孩子们练练手,也到年纪了,国外的悉淳先管着看看,以后再说。” 对于资产分割上的事,以后再说就等同于直接归其所有,很难有再说的机会。 湛悉岩被这么全无颜面地分割产业,脸色青红交加,变化的速度很不正常。 “我这里还有些涉及政策的实业,先把前面那些做好,过段时间再商量,这些东西容不下一点错处,我先看看你们的表现。” 湛悉岩呼吸越来越重,突然站起身大声道:“爸!你不能!你不能!” 湛炳志姿态不变,翻眼看看他,问:“什么不能?” 湛悉岩面部肌肉狰狞纠结,调动得频率极快,有几分瘆人,狼狈大喊:“那些都是我的心血!是我自己一点一点做出来的,凭什么分给他们!湛悉淳是个什么东西!他就擅长拍马屁,他做好过什么!他才是真正盼着你死的人!” 这点还真冤枉湛悉淳了,这个节骨眼上不可能有比他更希望老爷子健康长寿的好儿子了。 湛悉淳愤恨地盯着湛悉岩,心里为他的发疯加油助威,期盼他再疯点,再严重点。 湛炳志瞬间面沉如水,低声斥责:“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有做老大的能力吗?哪个是你一点点做起来的?你那些东西哪个事先没有基础?” 基础。 想到基础,湛悉岩的脑中立即跳出多年前的一个人,那个被他抢夺了所有基础的人。 那时也是在一个寻常的夜晚,一家人聚集在这,孩子们什么都不懂被妈妈们带着在外院玩,他们在这个位置这个地方,除了家具变了样其余几乎如出一辙。 湛悉仁被他设计陷害失去一切,在老爷子的眼前癫狂疯魔大吵大闹,失心疯一般诅咒所有人,尤其诅咒他,指着他魔障大笑着说:“你别得意,总有一天你得跟我一样,我等你。” 那时的湛悉岩给湛炳志帮腔“递刀”,看着明知真相的老人在利益面前选择舍弃儿子,心里没有兔死狐悲的远见,只有嫉妒得以发泄的畅快。 他作为私生子隐忍二十年,始终活在湛悉仁正牌儿子的阴影下,看着他的妈妈体面潇洒,自己的妈妈却见不得光,后来他费尽心机让亲妈扶正,搞掉最讨厌的二弟,开始着手应对碍眼的三弟,对后来的四弟五弟也没多少亲兄弟情谊,长久以来只有对争夺的病态迷恋。 湛悉仁的那句我等你,今时今日仿若厉鬼显形,在湛悉岩本就濒临崩溃的精神上落下一记十多年后才回旋起效的重击。 他咬牙切齿地死盯湛炳志,陈述道:“你要把我的东西分给他们。” 湛炳志蹙眉,反感地说:“你少在这搅和,刚才在楼上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 湛悉岩打断他的话:“你要把我的东西分给他们。”他阴恻恻地笑看着父亲,“其实最该死的人就是你。” 话音一落,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目瞪口呆,一时间似乎连呼吸都齐齐停住。 突然间,湛悉岩凶猛地扑向湛炳志的轮椅,双手举在半空作势要掐老头的脖子,两个常年有病的人撞在一起,谁也没有良好的肢体控制力,生生受了重力的重创,湛炳志被撞得猛咳一下,脖子被掐住了几秒变立即被其他人手忙脚乱地解救出来。 湛悉淳反应最快,赶紧连人带轮椅拉拽到旁边远处,单膝跪在一旁摸老爷子胸口顺气,接过护工递来的药亲手喂了下去。 瞧见苍老褶皱皮肤上的抓痕,刚要嘱咐驱车送医,就听背后传来一声:“救护车!快!” 湛悉淳纳闷回头,见到始作俑者正躺在地上,嘴唇青紫,手指蜷缩,一副随时猝死的征兆。 湛擎搂着湛澄站得老远,湛澄好奇地踮脚眺望,凑到湛擎耳边问:“他好像心脏病发作了?” 湛擎悄声说:“是,罗兰氏病后程会引发严重心脏病。” 湛澄龇牙:“嘶。” …… 晚上九点,湛擎看完整场闹剧,浑身疲惫地回到了11楼。 进门前想到班朔准备的惊喜,便从裤兜里掏出折叠一下午的领带,对着电梯旁略微反光的装饰砖系到了领口上,折痕有点明显,他不甚满意地轻压了压,理理西装的衣襟袖口,打开了房门。 班朔半小时前收到消息,听见开门声,放下拽动领带的手。 湛擎进门一眼瞧见西装革履的班朔,两人四目相对都愣了一下。 他笑笑,轻声说:“这么正式?” 班朔弯唇,藏不住事地回答:“因为有正式的事要做。” 说着,他接过湛擎夹在手里的大盒子,问:“这是什么?” 湛擎:“小澄给的礼物。” 他跟着班朔的脚步走进客厅,一眼就瞧见沙发茶几上的硕大纸模,千真万确的硕大,宽一米长超过两米,远看过去似乎是个房子庭院的等比例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