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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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萝卜头的表情实在太搞笑,一对短短如同豆虫的眉毛马上就要连在一起。邬颜笑得肚子疼,也不急着解释,只是道:“等后天你们就知道了。” 以她浸淫自家餐厅多年的手艺,保准让这些孩子吃了还想吃! 之后摸完两大桶田螺,天将将黑,邬颜从水里出来,如玉的脚踩在地上,顷刻间脚底便沾上沙子。 弯腰放下卷起来的衣裙,两条纤细的小腿被遮得严严实实,动作轻快,却不知落在其他人眼中,有多么妩媚动人。 不远处的草堆里,一只眼睛贪婪地盯着那抹白,随着夜幕渐渐隐藏。 第14章 …… 新月如钩。 远离荷花村的地里,半人高的野草被人压平,两个身影鬼鬼祟祟抱在一起,悄然说着不可告人的话。 这片地平时没有人来,所以偷.情的两人无所顾忌,女人闭着眼睛,直觉今晚的男人更加暴躁,长长的指甲在皮肤上划出浅白的痕迹。 施赖子疼得低呵一声,隐隐有些不耐,他望向村子的方向,脑海中仿佛看到白天河边的景象。 突而,周边玉米秆被半截踢断,咔嚓一声,遮掩了草地里的动静。 女人目光涣散地看着新月,模糊中,隐约听见施赖子低低的笑声,阴险地让她打了个寒颤。 …… 乞巧节的前一晚,施家的女人们忙得脚不沾地。 施母肉疼地用米面从其他村民家换回来半瓶蜂蜜,做了些乞巧果,然后急急忙忙赶工给施三郎的新衣服。 她也不去其他地方缝,就坐在堂屋的门口,想吃乞巧果的孙子偷偷摸摸过来时,被施母逮住,照着屁股扇巴掌。 “嘴咋就这么馋呢,还敢偷吃东西!” 不幸被抓住的施禹坤哇哇大叫,比柴火堆的老鼠都吵人:“不吃了不吃了,奶,我不吃了!” 施母朝地上呸了一口,她当然没有用力,落在屁股上的巴掌跟挠痒痒似的。谁知道施禹坤哧溜跑到院子,气愤地和不知道从哪又钻出来的几个孩子喊:“奶不让吃三叔的乞巧果,我们还是去找三婶吧,三婶才不偏向三叔呢!” “没错,奶太偏心了!” “还是三婶好,三婶最喜欢我们,还总是给我们好吃的。” “我娘做了一大堆点心都不给我,说是要拿到集市上卖,三婶也要卖,可她依然给我们吃!” “对!三婶是家里最好的人!” 一句话不落听到耳朵里的施母:“……………” 哎哟!这群小兔崽子反天啦! 怒气涌上心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憋得施母缝衣服的手都在哆嗦。她对着门口骂了几句,可惜跑远的孩子根本听不到,于是她又开始迁怒邬颜:也不知道这懒婆娘给几个孩子灌了什么迷魂药,整天三婶三婶的叫唤,不明白的还以为都是她的娃呢。 心里不得劲,虽然施母最照顾自己的小儿子,但对大房和二房的孙子也很放在心上,怎么这俩孩子就不跟自己亲呢? 左想右想也思考不出问题出在哪儿,又回忆起刚才孙子孙女说去找邬颜要吃的,这个点能有什么吃的啊。 哎哟!别是吃从河里挖来的田螺吧?! 戌时,厨房依然“热火朝天”。 自从家里的几个孩子挤进来后,本就不大的空间变得越发狭小,周氏在最里面做野菜饼,因为去年卖野菜饼的情况不好,所以这次只做了上次的一半,尽管如此,巨大的工作量也让她忙得手忙脚乱。 相比起来,直接从娘家带回做好的栗肉包子的林氏,则轻松许多。 用糠面做的包子外皮,里面裹着从山上摘来的野栗子,有小孩巴掌那么大,拿出来直接下锅油炸。 噼里啪啦的油滋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尤为清晰,像新压的扫帚,扫在院子的地面上,一划又一划。 可惜很快,就被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动静给遮盖了。 “三婶,你什么时候开始做酱炒田螺?”荷花蹲在地上,看着水盆里满满的黑乎乎一片田螺,好奇地问。 “怎么,小馋猫馋了吗?”邬颜捏了大把食盐撒到水里,闻言笑了笑:“馋了只能忍忍,因为要等明天。” “明天会不会来不及啊?” “不会,早点儿起床就行。” 荷花点点头,还想问别的问题,旁边突然传来她娘阴阳怪气的声音:“拿喂鸡鸭的腌臜物给人吃,也不知道三弟妹是真不懂事还是假不懂事,依我看最好把田螺剁成细馅,省得让别人看出来。” 在场的人不是傻子,立刻听出话里的嘲讽,几个小孩子如临大敌,虽然他们也怀疑田螺的味道,但却由不得别人说! 施禹坤直接不满地嗷嗷:“娘,鸡也吃菜叶,我们也吃菜叶,菜叶也是腌臜物吗?” 林氏差点儿让她儿子给气死,骂道:“赶快给我滚去睡觉!” “就不!”施禹坤手指拉住嘴巴两边,朝他娘做鬼脸。 反而当事人邬颜没有那么生气,甚至看到几个孩子维护自己,眼底露出笑意。 她伸手摸了摸小孩子的头,转而对林氏说:“小坤说的没错,人也可以吃田螺。” “对哦,三婶说田螺在她们那儿是难得的美味!” 林氏当然不相信:“可别是三弟妹那儿闹荒灾吧?咱们这里就是那些吃不上饭的乞丐混混也瞧不上这东西。” “要是实在缺本金,就跟二嫂我说一声,都是妯娌,哪能不帮你啊。” 邬颜听到这话,眼皮都没有眨一下:“多谢二嫂好心,不过娘已经给过我本金。” 林氏哎呦一声,彻底憋不住笑意:“就娘那些钱,恐怕只能给你买个草筐来装田螺呢呵呵呵……” “是吗?” 邬颜勾起嘴角:“那等明天,二嫂可别吃我的田螺。” “哼,当是什么稀罕物呢,给我都不吃。” “一言为定。”邬颜拍拍手,将削好的短竹签收起来,对着始终没插话的周氏说:“大嫂,你就当个见证人吧。” 周氏迟疑了刹那,然后低低嗯了一声。 见状,其他几个小孩也积极踊跃,其中还包括林氏两个坑娘的娃。 这下林氏不干了,丢下手里的包子过去拧俩孩子的耳朵:“我呸,吃里扒外的家伙,看我不揍你们!” “嗷嗷嗷!快跑快跑,娘又打人了!” 一时间,厨房里鸡飞狗跳,鸡飞蛋打,鸡争鹅斗。 邬颜鼻尖嗅到一股糊味,目光从炸栗肉包子的锅里略过,在看到两个孩子成功逃走后,她淡定放下手里的活,起身去睡觉。 食物自然是新鲜的好,提前做完虽然省时间,但等第二天口感肯定会变差。 月上中稍,忙碌了一晚上,这次刚沾枕头便安眠入睡。 一夜好梦。 第二天,鸡窝里的鸡还闭着眼,施家人就在梦中闻到了一股香味。 尤其是林氏,她被林老二的呼噜声吵得一夜没有睡着,眼底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见外面的天色朦朦亮,干脆起床去厨房瞅一眼。 她还奇怪施母做了什么吃的,味道这么香,谁知道一进厨房就看到一个比之施母高挑的身影。 “二嫂醒了?” 听到动静,邬颜回过头。比起林氏的憔悴模样,起得更早的女人显然精神饱满。她将满满的一锅酱炒田螺盛出来,又重新起锅。 葱姜蒜爆炒,放入洗干净的田螺,然后加入酱油和米酒调味。米酒是昨天买来的,正好把施母给的“五十文”本金花光。 林氏被那股子霸道的香味引的肚子雷鸣不断,心里想着离开,脚底却黏在门口似的:“这就是你今天要卖的东西?” “嗯。”邬颜点头。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值得隐瞒,更何她们住在一起,也隐瞒不了。 “二嫂如果想用厨房,可以在外面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就用完。” 话说到这个地步,有点儿眼神力的人就应该立刻离开。 哪怕在现代,高级餐馆饭店的厨师都需要签保密协议,更遑论对技术垄断更为严重的古代。 可惜林氏显而易见没有那个东西,甚至还特意走进了些,想要偷看“秘方”。 邬颜注意到了,心里嗤笑不已。 她这二嫂还真是拿厚脸皮做挡箭牌啊。 “就是放锅里炒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林氏的厨艺实在差,让她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嘴上嘲讽,“我看还是少带点儿去集市,反正最后都要带回来喂鸡。” 话虽这样说,眼睛依然瞪大不放过邬颜的一举一动,转而见女人把一叠黑红色的浆糊倒入锅中,顿时哎呦一声:“这跟血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是什么? 当然是甜面酱了! 邬颜实在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作为后世的万能酱料之一,邬颜废了老大功夫,自己亲自搜集材料炒出来的甜面酱,几次尝试后,终于做到和曾经的味道相差无几。 毕竟,没有甜面酱的酱炒田螺怎么能叫酱炒田螺呢? “这是用鸡血和白面炒出来的酱,”邬颜动作熟练的颠勺,她胳膊纤柔细小,在古人看来甚至是羸弱,但颠起盛了一半田螺的铁锅却丝毫不费劲,甚至语气轻松地和林氏说话,“昨天隔壁的王大娘家杀鸡,我和她要来了一些鸡血。” 隔壁只和施家隔了一道窄窄的通道,昨天杀鸡的声音听的很清楚,林氏没有怀疑,眼珠子转了转,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又过了会儿,施家的男女老少全部起床,邬颜把炒好的酱炒田螺和麻辣田螺盛出一碗,剩下的全部装到木桶里。 经过一早的“摧残”,终于见到扰人清梦的东西,除了几个小孩,其他人的脸色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毕竟昨天他们还在说田螺不是给人吃的,如果主动去夹,不就打脸了吗? “哇哇哇!好好吃!”家里的孩子们才不管大人的想法,只是闻到香味就彻底相信了邬颜。 三婶好厉害呀,连别人不吃的田螺都能做的比任何食物都要美味! 连大房不爱说话的春桃也红着脸夹了几个酱炒田螺,吃到嘴里,眼睛像星星一样亮起来。 真好吃! 见状,大人们不约而同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