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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茹罗女,你是鲜卑人还是月氏人? 他不喜欢屋子里静悄悄的。 本来就够黑了,再静下来,就该听着外面的调笑声睡不着了。 都不是,我是柔然人。茹罗女仿佛能感觉到陈节的诧异,连忙笑了起来,你莫紧张,我不会想冒犯你什么的。我是早年归顺大魏的柔然人之后,不是世居漠北的柔然人。 柔然是个很有意思的国家,被打败了就归顺,没归顺几年休养生息了又反,八十多年来又降又反了无数次,直到现在这位皇帝不耐烦了,索xing直接打残,想要休养生息也要个几十年,再反也不成气候。 对于归顺大魏的那群柔然人,魏国依旧承认他们也是大魏的子民,喊他们柔然人,对于侵略北方边关的柔然人,则轻蔑的以蠕蠕称之。 当今太子的妃嫔里,就有归顺的柔然公主。生下皇长孙的那位东宫妃嫔,就是拓跋焘御驾亲征柔北破柔然然后带回来的。 那时候柔然可汗遭惨败后郁郁而死,几个儿子争夺汗位,这位闾氏的兄长政治斗争失败,携着弟妹逃向北魏,带着族人和牛羊战士归顺了大魏。 茹罗女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陈节便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这里是从宋地夺走的南方四州,居住者大多是汉人,少数的鲜卑人几乎都是军户和各种武将。自己的主将花木兰一家迁徙到南方,也是因为南方也需要军户防卫汉人作乱,军府花了很大的力气,又给田又给马,这才成功从六镇中迁了一些鲜卑军户过来。 即使如此,陈郡也好、梁郡也罢,鲜卑人五百个里面有一个就算不错了,柔然人怕是万里无一,这里居然出现了柔然人,还是早年归顺的那种,不在北方和河西,却在陈郡,岂不是更加奇怪? 盖吴他们,把我掳到北边来了吗?陈节皱了皱眉。我晕了多久?三天?五天?我没饿死,应该没那么久才对。 我现在是在东平郡,还是上党郡? 我不能 你问题还真多。一个讥诮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何不问我? 茹罗女吓的站了起来,在她坐着的墙角处,开了一道暗门。 一身白衣的白马走了进来。 能和女人调笑,大概是好的差不多了。 *** 陈郡,项县。 你确定有人看到那群卢水胡人朝南边跑了?拓跋晃脸色一点都不好看。他们到这陈郡地界来gān什么?难道是追着我们的? 由不得拓跋晃这么想,盖吴先前在梁郡作乱,被他们赶跑后应该是回杏城去的,结果却出现在了陈郡,又和花木兰前后脚的踩了内官狱。 莫说是拓跋晃这么想,就连贺穆兰和狄叶飞想的都是一样的东西。 这盖吴难道是这么恶毒的人吗?贺穆兰纳闷地想,巫蛊诅咒不成,就拿我身边的人下手?知道我在意陈节,所以就把陈节虏了去,折磨后用来要挟我就范? 贺穆兰摸了摸下巴。 若真是这样,下次见面,还是把他全身骨头都敲碎吧。 陈节失踪,贺穆兰从两位太守的口中知道了为首之人是双刀客,立刻就想起了盖吴的双刀刀法。她知道了劫狱之人是谁,立刻就向拓跋晃带着的白鹭求助。 白鹭们是特务间谍机关,在各地都有自己的耳目,贺穆兰将希望托付于白鹭们,可比起追踪特定之人的身份,白鹭们更善于监察百官,因为百官是死的,固定在他们该在的地方,可卢水胡也好、游侠儿也好,他们都是游聚不定的,想要找到他们的踪迹很困难。 尤其盖吴做了坏事再跑,那就一定更是掩人耳目,遮蔽行踪了。 但白鹭们有一个其他办法探得消息。 向当地的地头蛇和游侠头目们去买消息。 恩,盖吴一行人的特征还是很明显的,再加上带着一个伤者,所以还是有些乡人看见过他们的行踪。看方向,大概是去了项城的南边。 阿鹿桓也有些伤脑筋。 不过,项城南边是袁家邬壁,那里有袁家的宗主督护,官府的力量也很难介入。如果盖吴等人抓了陈节是进了袁家邬,那一定是和袁家宗主袁放有瓜葛,想要他jiāo出人,恐怕有些麻烦。 进了邬壁,连官府都进不去? 什么地方那么牛? 贺穆兰略微翻了翻记忆,就大概知道了qíng况。 还真就这么牛。 从晋代以来,北方就一直动乱,南方也好不到哪里去,基于汉代的乡、亭、里制度使得大量百姓聚族而居,到了动乱时,这些地方就成了劫掠人口和财富的目标。所以,城内百姓便在乡里大族率领下,逃往山林陂泽,聚众凭险自卫,从而形成坞壁。 这样一步步发展下去,留在北方地区的汉族世家大族与地方豪qiáng通过作坞自保的方式而成为坞主或壁帅,他们拥有众多的宗族、部曲,修有坞壁,建有甲兵。依附其下的农民往往有数百家、上千家,乃至万家,均为他们的私家人口。 这些豪qiáng被称做宗主,而依附于他们的各类农民则是宗主的包荫户。 北魏的几任皇帝都不是庸人,可即便他们能攻城掠夺、灭掉周围虎视眈眈的国家,也无法消灭这种遍地存在的汉人宗主。 百姓们在qiáng族的护庇下生活的犹如家养的雀鸟,根本不愿意出邬,跟随胡人的皇帝征战或服役。 可现在魏已经是国家了,税还是要收的,人也是要管的,没办法,北魏的皇帝就弄出一个宗主督户制,你享有管理你的邬壁和部曲的权利,但是你要乖乖给我jiāo税,你底下的人要犯了错,也得按照国法处置。 这其实是一种妥协,即我不削弱你的权利,但是你得给我好处,否则咱么就打打看谁qiáng。 北方不少豪qiáng在这种妥协中和魏国处好了关系,拓跋焘征战时,北方就有不少豪qiáng派出宗族子弟,带着家将和人马粮糙参战。前来求亲的李八郎,就是北方陇西豪族宗主李家的人,如今也在军中服役。 南方因为归附的不久,在忠诚度上比北方差得多,宗主也普遍不卖帐。 这一下,事qíng棘手了起来,就连拓跋晃都没有什么好主意。 邬堡一点都不卖官府面子吗?贺穆兰皱了皱眉头。只要知道陈节在哪儿,想法子救出来就是。不行还可以向太守府借郡兵。 人手倒不是问题。太子拓跋晃回答的非常硬气,只是万一没找到人,或者让人给跑了,qíng况就复杂了。况且邬壁里的家将和甲兵不比军中要差,宗主都是富甲一方之人,他们的甲胄比军中还要jīng良,你说想法子救出来,难道单枪匹马去抢不成? 白鹭们倒是在当地游侠儿那里探到了一个消息。阿鹿桓突然cha了句话。那袁放生活奢靡,尤喜各族的胡姬,每年都会在各地采买能歌善舞的胡姬以供享乐。他那邬堡里有一座迎风阁,专门养着这些胡姬,若是有贵客前来,还会拿这些胡姬招待 贺穆兰生理xing厌恶的蹙起眉头。 而且,绝色的胡姬舞班或伶人在哪里出没,他一定会想尽法子去采买回来阿鹿桓有些心中暗怕的舔了舔下唇。也许,可以在这上面下手 胡姬啊狄叶飞眨了眨眼,正准备说敦煌有不少美人,却被所有人的目光吓了一跳。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李八郎:感谢作者,让我出镜! 独孤诺(愤怒):我不要做酱油! 崔琳(正了正鼻子):虽然鼻子歪了,我也还是潇洒青年。 游县令(苦命赶路碎碎念):骗人是不对的,不对的哎 ☆、第59章 天仙下凡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狄叶飞根本不给贺穆兰任何商量的余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尉,竟要折rǔ我至此吗! 什么叫小小的郡尉?那也是一条xing命!何况此事因我而起,因梁郡那么多差点被屠戮的百姓而起。若不是我与盖吴结仇,陈节也不会被掳走,他现在肯定是备受折磨。盖吴这种人不得到教训,以后只会一直作恶,你也算是做个好事,就当是为民除害了。 贺穆兰以前是司法工作者,对于这种动不动就抢劫加绑架的犯罪分子是深恶痛绝。 你们要我假扮也得看看qíng况!狄叶飞指着自己。我今年已经三十有四了,不是十四,二十四! 贺穆兰伸长了脑袋凑到他脸旁仔细看了看。 咦,仔细看真有细纹。 皮肤也不是真如看起来那般细如凝脂嘛! 你那风也太大了吧?还是白种人皮肤就是这样贺穆兰小声嘀咕了几声,伸手想要摸。 狄叶飞斜目怒视,瞪了花木兰一眼。他那一双绿眸电的贺穆兰小心肝直颤,连忙急退几步,拍了拍胸脯。 虽然你年纪大了些,皮肤也有些粗了,不过就美貌上来说,还是甩了别人几条街哇! 军中女神真是名不虚传! 况且,我们只是做个戏,又不是真的要你去勾引那老色鬼! 原本,他们想让狄叶飞假扮舞姬一类的角色,让袁家在外面采购胡姬的人发现,然后趁机混进袁家。 后来一想不好,这样做的话主动权一点都不在他们手里,而且若是买卖不成,对方派人动粗qiáng抢,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这陈郡南方的宗主袁放今年已经四十有五了,早过了见猎心喜的年纪。要吸引他的注意、还愿意将这胡姬待为上客,请对方上门的地步,这胡姬必须要有能让他动心的身份和美貌。 狄叶飞的长相是典型的西域人样子,雪肤绿眸,身材高挑,五官深邃。就美貌上来说,也许不是袁放见过最美的,而且他个子过于高挑了。 但是狄叶飞先前在皇帝身边护卫,而后又久在军中,杀伐决断惯了,一身气质根本就不是身世飘零、以色侍人的舞姬歌伶之流能比。 这样的美人才是最难征服的,也是最让袁放这样的男人想要上手的。 所以贺穆兰、拓跋晃和阿鹿桓他们商议了一会儿,建议他扮成西域来南方经商的女富商,最好是继承了亡夫的遗产和人马的那种,又和费羽太守有旧,所以在亡夫去世后前来项城投奔旧友,顺便在此地经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