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师尊稳拿反派剧本 第2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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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尘也就比慈悲知道的多那么一点,还因为业障反噬,行动上受到极大的限制。 “尊上,你们就别打哑谜了,我们现在是越听越糊涂。”魔将耐不住性子,言语间满是催促之意。 要不是陆行渊刚才接话,没有否认慈悲所言,魔族都要怀疑他是编瞎话骗人,想要逃避责任。 不过话说回来,陆行渊竟然是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看起来早就知晓当年的隐情。 “今日这话我要是说了,尔等就再没有回头的可能,你们甚至会死。”陆行渊正襟危坐,神情肃穆,那双赤色的眼睛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正色道,“你们可有赴死的觉悟?” 陆行渊的话平静又带有一些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片刻后,辰一率先嚷嚷道:“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怎么样都是死,怕啥?” “对,我等绝非贪生怕死之徒,就算要死,也要做个明白鬼。”魔将附和道,殿内并没有反对的声音。 他们齐聚在此,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准备,不想半途而废。 琅煌轻扣桌沿,抬眸看向梅洛雪,见她一脸淡然,心中若有所思。 陆行渊对众人的反应有所预料,嘴角微勾,道:“此间天地依附东皇钟而生,东皇钟有缺,故而此方天地不全,轮回异常。千万年来,一直有人想要修复天地,却遭到东皇钟的阻碍。东皇钟以天道为令,隐藏自身,行天罚绝后患。” 大殿内的气氛一凝,陆行渊继续道:“数百年前,我爹在仙界遇见上古少君白飞龙,知晓天地真相,开始着手布局。狩天计划不是为了个人私欲,而是天下苍生。你们问他图什么,我只能回答你们,他图后世天高地阔,不再拘于方寸之间。” 最后这句话陆行渊也曾对方生说过,那时的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陆晚夜的良苦用心,却已隐隐察觉到异样。 他当日的心情和如今大有不同,所行之事却殊途同归。 陆行渊给的消息太过震撼,甚至颠覆了在场人的想象。从一己之私到天下大义,陆晚夜的布局横跨数百年,如今终于到了揭晓的时刻。 有人反应慢了半拍,道:“什么叫依附东皇钟?” 东皇钟之事,最近闹的沸沸扬扬,卫一先是爆出假东皇钟,后来又爆出陆晚夜曾手握真正的东皇钟碎片。 陆晚夜已死,陆行渊失踪,这个消息无认证实。 现在陆行渊就坐在众人面前,只是还不等众人找到机会询问,陆行渊先丢给他们更重磅的消息。 自古有言,东皇钟自成一界,如果如今的天下是依附它而存在,那如今的天地算什么? 不少人的心里有了答案,他们面色凝重却又心存侥幸,不愿意面对。 陆行渊才不管他们怎么想,都到了这一步,他和无尘身在风口浪尖,东皇钟随时都会加快灭世的进程,他们要争分夺秒才行。 “说的直白点,诸位现在头顶的这片天,脚踩的这块地,就是东皇钟。无尘所见世间不可见之地,其实是东皇钟裂痕。东皇钟确实能够自成一界,我等便是界内生灵。” 陆行渊冷酷的声音打破了众人心底那点微弱的侥幸,他们所追逐的东皇钟,从始至终就是一个囚禁他们的囚笼。 谈什么仙人问道,飞升成神,不过是东皇钟想要孕育道果的骗术。他们无道可求,无道可证,穷其一生所追求的东西皆为虚妄,何其可笑! 殿内有人道心震荡,气血翻涌,险些走火入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倘若真是如此,你爹当年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而是绕那么大一个圈子?”压不住气血的人低声嘶吼,试图让陆行渊推翻他所言之事。 陆行渊不禁冷笑,抬头看向大殿外。黑云滚滚而来,天色晦暗,犹如浓墨一般粘稠。 “东皇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知道真相的人,它会不惜一切代价抹杀,再造新的开始。上古也好,仙界也罢,都不过是触动了它的存在,才招致毁灭。诸位如果还不信,大可抬头看看外面的天,从无尘看见裂痕开始,它就没有消停过。” 仿佛是印证陆行渊说的话,他话音刚落,天际瞬间电闪雷鸣,银色的闪电照亮苍穹,人间一片煞白,雷声轰鸣不止,震耳欲聋。狂风怒号,大树或被拦腰折断,或被吹的连根拔起,翻倒在地。大雨倾盆而下,水滴飞溅,雨雾蒙蒙。 这是人间少有的恶劣天气,一眼扫过去,犹如末日。 “它已经等不及要颠覆这一切,诸位还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陆行渊沉声问道。 大殿外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雷声仿佛是在众人耳边炸响。 轰地一声,听的不少人心里打颤。 恐惧,质疑,沉默,侥幸…… 无人应声这片刻,在座的人心思各异。 陆行渊不动声色地打量他们每一个人,东皇钟的真相不必继续隐瞒,他坦白之后,就该这些人做决定。 如果他们无法下定决心,陆行渊只能送他们一程。 “魔尊,既然你敢告诉我们,那便是你有破解之法,你需要我们做什么?”方生端过桌上的茶水,低头轻抿,在垂首的片刻,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陆行渊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他借着慈悲的话和大家摊牌,想来是要有所行动。 方生的话让大家的视线又集中在陆行渊身上,他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可陆行渊不是。从陆晚夜,到云棠再到他,他们这一家子必然有自己的主意。 陆行渊道:“不瞒诸位,我身上确实有真正的东皇钟碎片。东皇钟自成一界不是说说而已,它原本应该有完整的天道轮回,因为缺了这一块才会灵气失衡。我知道如何补全东皇钟,但如今灵气不足,还需还道于天……” 陆行渊的话点到为止,所谓还道于天说的难听点就是他需要发动战争,直到灵气足以炼制东皇钟。 而这也是他把谢遥请来的缘由,他的首选便是覆灭皇城。 琅煌目光微闪,普通的战争挡不住这样的消耗,陆晚夜当年可是拉走了三族的很多精锐才得以使荒域复生。 如今是和天斗,争分夺秒,哪可能等战事后慢慢生息? 琅煌摸了摸下巴,抬头看向陆行渊,忽然明白了陆晚夜当年请他帮忙时的隐忍,喃喃道:“原来如此。” 梅洛雪扫了他一眼,琅煌对上她的视线,飞快地敛去眼底的情绪,微微一笑,双手揣袖,对陆行渊道:“兹事体大,容不得半分马虎,你是个有主意的,我相信你心中已有章程。既如此,妖族可交由你们二人全权指挥。” 上一任妖王死后,如今的妖族又回到狼族掌权,而狼族忠于谢陵。只是谢陵的修为还不足,那些俯首称臣之辈任有二心,不敢反也是因为后面还有个琅煌压着。 琅煌现在放权给陆行渊,而不是配合陆行渊,命令传达上能省很多麻烦。 众人只当是琅煌信任陆行渊,唯有陆行渊深深地看了琅煌一眼,神情复杂。 琅煌只当没看见,揣着手,翘着腿,老神自在。 有了琅煌带头,其他人也纷纷表态。不管是东皇钟,还是天地残缺,他们是两眼一抹黑,倒不如直接跟着陆行渊干。 从今以后,陆行渊指哪儿他们打哪儿,绝对不废话。 “诸位信的过我,我也不会让诸位失望,具体的作战计划我会在明日送到诸位手上。”陆行渊道,“东皇钟已经开始反扑,我们的时间不多,这场大雨会不会停还两说。若是此界成为第二个仙界,诸位要有心理准备。” 到过仙界的人已经汗流浃背,辰一忧心忡忡道:“你没把握?” 陆行渊摇头,他当然有把握,但问题不在他身上:“不要低估东皇钟对我等的恶意。” 东皇钟早已不是他们赖以生存之地,千万年的恶性循环,让它越来越难以承担负荷。残缺让它迷失了神性,它如今更像是邪物。 陆行渊的声音不重,却说的众人心头一震,他们心情沉重,利刃高悬头顶的压迫感让他们浑身僵硬。 大殿内静的落根针都能听见,过了许久,杯盏碰撞的声音把众人拉回神。 坐在最尾端的柳云湘放下茶碗,抬头看向陆行渊,开口问出她来了以后的第一句话:“你要重新炼制东皇钟?” 陆行渊颔首应道:“是。” 炼制东皇钟是唯一的两全之法,不用毁灭这个世界。东皇钟修复后,此界会重新诞生规则秩序,成为全新的一界,不会再有轮回残缺,无道可证的困境,届时大家完全可以自主选择去留。 柳云湘笑了,面上流露出几分怀念之意,眼底却是隐藏至深的悲凉:“陆师兄啊陆师兄,你可真是算无遗策。你当年骗我去炼器,就是为了今日?” 柳云湘似自言自语,可她的话却让了解她的人一愣,辰一嘴快道:“你不是剑修?” 柳云湘扫了他一眼,道:“早就不是了。” 她当年因为谢道义折了本命剑,心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陆晚夜看出她有炼器的天赋,借机忽悠她去炼器。还说将来一定有她大展拳脚,拯救天下的机会。 如今想来,陆晚夜那时便已经在布局,让她炼器,是给无尘留一个帮手。只是没想到会出现一个陆行渊,她这颗远离纷争的棋从此沉寂在雪山之巅,无人问津。 柳云湘的话让陆行渊想到蛮荒秘境的那次轮回,原来轮回里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若无这世间纷扰,那也是一种结局。 “看你如今胸有成竹,应当不需要我帮忙。也罢,我今日也不是为这种事而来。”柳云湘站起身,道,“你娘在我这里寄存了一样东西,她说会回来取,可她现在已经没了,这东西我只能给你送来。” 云棠和柳云湘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但出了谢道义强娶云棠那件事后,她们不欢而散,众人还以为她们二人结仇了,没想到还有联系。 这让众人不得不好奇柳云湘保管之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柳云湘在这种时候亲自登门造访? 柳云湘不卖关子,话一说完,抬手一挥,一具寒玉冰棺出现在大殿上。那冰棺寒气四溢,四周刻画了无数的符文,可保肉身不腐。寒玉材质通透,亦可让人将棺椁内的肉身看个大概。 那具肉身高大,衣着修身,头上的魔角引人注目。 几乎是一瞬间,在座的心底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答案。魔族更是惊讶地站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具冰棺。 谢陵吃惊地看向陆行渊,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这东西对陆行渊的冲击力有多大。 因为他身上有陆晚夜的神魂。 陆行渊瞬移而至,冰棺内躺着的是陆晚夜的肉身,身上的伤势尽数被人修复,因为保存的很好,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样,仿佛只要大点声叫他,他就会睁开眼看向众人。 没见过陆晚夜的人看见他和陆行渊那张相似的脸,也能猜出他的身份。 谁能想到陆晚夜的肉身竟然在柳云湘手上? 当年三尸宗掘地三尺也没有头绪,天衍宗和谢道义对云棠旁敲侧击,云棠一口咬定她不知道,甚至敢让谢道义的神识进入她开辟的空间。 谢道义自然没有做到这一步,但也一直耿耿于怀。他不让云棠好好教导谢迟,多多少少有这个因素在里面。 柳云湘并非狩天计划的参与者,又和云棠闹了矛盾,没有人会想不开把主意打在她头上,她这个最不可能的人选,反而成了云棠最好的选择。 “东西我送到了,要怎么处置是你的事。”柳云湘看向棺椁内的故人,依稀还记得云棠请她帮忙时的神情。痛苦而不舍,却又不得不放手。 外人说她是逢场作戏,柳云湘却看得分明,她深爱着这个人。 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她的爱憎从不由人评说。 柳云湘心绪难平,问道:“你娘当真是尸骨无存?” 陆行渊抬手落在冰棺上,寒气缠绕在指尖,柳云湘这话让他心底一阵闷痛。时光卷轴内的杀阵是泯灭,尸骨无存还算好的,云棠甚至有可能灰飞烟灭。 陆行渊的沉默已是答案,柳云湘身形微晃,眼眶微红,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她那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如今让她连祭拜的地方都没有。她笑着笑着,嘴角耷拉下来,面露痛苦之色。 谢萱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慰。 柳云湘拍拍女儿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道:“娘没事,娘是为她高兴,她自由了。” 从此天高地阔,再也没有人能束缚她,裹挟她往前。 只是这样的自由要旁人用一生去怀念。 柳云湘心情沉重,不愿继续留在这里,带着谢萱离去。 冰棺停在大殿上,不知道这一刻的人们想的是陆晚夜还是云棠。 他们从相爱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不能相守,却谁也没有退缩。 这飞蛾扑火的爱情啊,在烛火燃尽,飞蛾赴死后,渐消于黑暗中。